“往常罚跪就没有时间短的,可女皇一向都是做做样子,舍不得你们伤到,这种程度,我还真没把握。”
赵医师拿着瓷瓶有些无从下手。
往常顶多青紫一块儿,即便不上药过几天也会好,这次实在是她没见过的严重。
萧漫揪紧被子,深吸了口气:“上药吧,最多后天就得出门,得快点儿恢复。”
赵医师摇头:“您省省吧,跟之前脚上一样乱来,又得多疼几天。”
萧漫轻叹:“先上药,其他的再说。”
赵医师用玉片取出点儿药膏,手伸出来又收了回去:“高露,过来帮我按着她的腿。”
高露本就担心,立刻跑进来帮忙。
上药必然会触碰到伤处,下意识的抽痛瑟缩不受控制,无法避免。
白遥端着面回来时,药已经上好,赵医师离开,萧漫收拾妥当靠在床柱上昏昏欲睡。
昨夜在御书房就没休息好,上药的疼痛又出了一身冷汗,疼痛稍稍下去些,困倦就上来了。
昨天入宫罚跪,今天早朝开始后继续跪,饭都没吃,她原本的身体倒是没什么关系,这身体养尊处优的,已经饿过头了。
闻到香味,空荡荡的胃被唤醒,饥饿感竟然把困倦压了下去,在几乎就要睡着的时候睁开了眼睛。
萧漫揉了揉眼睛:“好香啊。”
白遥刚想放下,听到萧漫的声音,从桌子前折返。
“每当我生病时胃口不好时,父亲就会特意在饭菜上花点儿心思,我也跟着学了不少,跟平常的面不太一样。”
本还怕萧漫不喜欢,现在倒是不用问了。
萧漫接过来就迫不及待的尝了口,特别的是汤,口味偏清淡些,可不失鲜美,其中还夹杂着若有似无的甜,的确适合胃口不好的病人。
热汤入胃,暖意朝着四肢百骸蔓延,萧漫惬意的眯起眼,兴致勃勃:“那改天教教我?”
白遥唇角微微翘了翘:“殿下进过厨房吗?”
“小看我?”萧漫抬起头,颇有几分骄傲:“过几天给你露一手。”
原身不会,她可会。
为了赚钱她干过不少活儿,其中辅导作业、代替写作业、端盘子这三样最多。
毕竟她年纪不够,代替写作业是一对一你情我愿,一对一辅导作业没人会举报,家庭餐馆可以说是老板女儿,不怕被人举报雇佣童工。
餐馆待多了,自然也借着学了不少做菜小技巧。
肯定比不上王府与皇宫的厨子,但放到普通人家还是不错的。
“女子很少会进厨房,殿下为何会学做菜?”
“这不用什么原因吧,想学就学了。”
说着把白遥拽过来,将碗筷重新放回白遥手里:“你做的太多了,我吃不完,你先帮我吃点儿。”
“我不饿。”
“那就少吃两口,我真吃不完。”
白遥沉默片刻,捧着碗吃了两口面,喝了几口汤就重新还给萧漫。
萧漫有意跟白遥说话,怕他还没从女皇带来的惊吓中出来,白遥也十分配合。
两人想到什么就聊什么,气氛逐渐轻松下来。
吃过饭,萧漫看着床里面,期待又担忧的问道:“要不要上来陪我睡会儿?”
白遥脸色苍白,实在是她放心不下。
迟疑片刻,白遥点了头。
彼此抱着腰,牵着手,萧漫满足的感慨:“真想永远抱着你不松手。”
好在,很快就能光明正大、堂而皇之的出双入对了。
白遥抿着唇,头埋在萧漫肩上,自言自语:“我也想。”
嗅了嗅熟悉味道,萧漫手上动了动,交握的手变着十指相扣:“夭夭,你可知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什么意思。”
白遥心头一紧,微微抬起头,对上萧漫的视线:“话本里见过,但不太明白。”
“意思是,相爱的两人手牵手,相濡以沫到白头。”
从发现自己的感情开始,她心里就有了留下来这条路。
随着时间推移,感情加深,回去的路退居第二成为备选项,然后被她毫不犹豫的抹除。
她要留下来,她要往后余生与白遥一起度过。
白遥嗓子发紧,却不愿偏开视线:“殿下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我忽然想起来,没正式与你说过。”
萧漫神色认真,眼底是满溢的情意与温柔:“我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便心悦你,或者说倾心于你,再或者,我爱你。”
她没谈过恋爱,据说恋爱都是碰到喜欢之人,便会无师自通。
以前她觉得很扯,尤其“我爱你”三个字,总觉得说出来甚是羞耻,可自从认识白遥后她明白了,还亲口说出这三个字,甚至觉得这三个字都不足以表达出她的心意。
白遥睁大了眼睛,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血色,眼底漫上薄薄的水汽,湿漉漉的像是丛中小鹿,惹人疼惜。
“殿下……”
大颗泪珠顺着眼角滚落,白遥埋头在萧漫肩头,无声无息的落泪,到泣不成声。
萧漫心疼的轻抚着他披散的墨发,心底稍稍松了口气。
任由他在自己肩头痛哭、发泄。
受了那样大的惊吓,还曾失声说不出话来,心里不知积攒了多少负面情绪,初见那天赵医师给白遥诊脉后说的话,她始终记在心里。
负面情绪积压心底,一旦积郁成疾,可能会药石无医。
如此哭上一场,再怎么样也会发泄出不少。
下午的阳光透过打开的窗户洒在床上,萧漫早早醒过来,背靠床柱而坐,翻开的棋谱放在腿上。
白遥哭的筋疲力尽,这会儿还睡着,脸上恢复了些许血色,眉眼也舒展开来,唇角轻轻翘起,显然心情极好。
萧漫的心落了地,翻开棋谱却忍不住看向身侧的白遥,伸出手又怕惊扰到他,目光落在散落的墨发上,手指缠着柔软的发丝,不多时就玩儿的不亦乐乎。
白遥醒来,就见萧漫低着头,漆黑的眸底好似铺了层碎金,唇角勾着温柔的弧度,眉眼在阳光下显得越发温柔,整个人好似在发光。
痴痴的看了会儿,才发觉萧漫手里把玩的头发似乎是他的。
白皙的手指与墨色发丝纠缠,扰的他心尖发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