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
龙泉山庄内第四轮比武正如火如荼,场中众人向高台上望去,只见近几日上面仅坐着庄主上官龙霆,上官夫人和小姐不知去了哪里。
擂台上,各个参赛高手皆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引得会场内惊叹连连。
“泽坤,你看,这个连环招若是用在你的身上,该如何破解?”万三素示意泽坤看向擂台处。
“奴才会避其锋芒,反身打其后背,破其掌力”,泽坤仔细看着擂台上,思索着回道。
闻言,万三素含笑点头,似满意他的答案。泽坤跟其多年,甚少参加实战,这一次也是对他的历练,故那日万三素顺势让他参加了比赛,从而让他对武道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俩人一问一答,对着台上的精彩之处,万三素会细细讲解,音量平和,并未避开旁人。
等今日第一场武试结束,时间已过去大半个时辰,两边人群不知不觉往万三素这边靠拢了几分,纷纷竖起耳朵听着大能的讲解,这可是做梦都排不到的授课。
察觉到周边的安静,万三素抬头看向四周,众人神情一僵,看向擂台处不出声。
一抹了然掠过眼底,等第二场开始,万三素并未改变,碰到精彩处与泽坤继续讲解,两侧的人群默默地又向中间靠拢了几分。
位于人群中的暗卫有雷和离火皆集中精神,细细听着万三素的讲解,俩人此前未想过,跟着主子原来还有意外之获,看来这趟差事还是不错的。
不远处,坐在轮椅上的西门天琪瞥了一眼人群密集的地方,嗤笑了一声,转眸看向擂台,右手拇指却是无意识地摩梭着食指指背。
等察觉到自己的异样,寒芒于眸中一闪而过。
正望着擂台上你来我往的精彩对决,万三素突觉自己鼻子微痒,不由地打了一个喷嚏,抬手揉了揉鼻尖,心中不禁暗想:莫不是有人在骂我?
京都太极殿
“跪~”,大监郭胜高声唱道,立时传遍太极殿内。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文武百官跪拜道。
随着大监一声“起~”,众臣起身,察觉到今日殿内的氛围极为压抑,余光却是不受控制地瞥向众臣最前方左侧、太极殿的高台下,那处有一个长桌和椅子。
“宣先帝八皇子裴黎觐见~”,注意到殿下众臣各色的神情,郭胜摒弃杂念,高声唱道。
片刻后,一阵脚步声自太极殿外由远及近传来,此时的大殿安静异常,落针可闻,那脚步声显得极其明显。
“臣弟裴黎拜见皇兄,惟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裴黎稚嫩的声音在太极殿内响起。
“将你昨日对朕说的话,在太极殿内再说一遍”,裴见深不怒自威的声音自高台上传来,明明没有怒气,却让一些年轻的官员抖得一个激灵。
“臣弟昨日说”,裴黎双膝依旧跪于地上,神情恭敬万分:“‘兄道友,弟道恭,兄弟睦,孝在中’,臣弟尚年幼,但也希望为皇兄排忧解难,然才能不够,只希望快快长大,成为皇兄的左膀右臂”。
声音中有着无法忽视的稚嫩以及坚定,似“孝悌”二字刻入心中,有感而发。
殿中维持着安静,与之前的敬畏天颜不同,这一次是因为完全不理解陛下此举是何意。
站在武官面前的大司马李仲卿面色却是沉了下来,他觉得自己越发看不透这个外孙,即使再信任他,也无法理解他想将年仅十一岁的裴黎安排至殿中的用意,真得只是想将他培养成才么?
天家无兄弟,何况这两兄弟可不是一母所出,哪来这么深的情谊。
不知晓身后众人纷杂的心思,此时只有裴黎清楚,自己这一切都是被迫的,低眸看着太极殿内的金砖,脑海里浮现清晨的场景。
裴黎如往常一般,天尚未亮,便前往太傅处学习,这些时日也不知张太傅出了什么问题,将自己的学业直接翻了一倍,细细算来,竟是那次自己从漪兰园堆完雪人的第二日开始有变化的。
不由的腹诽:真是老顽固加小心眼,自己只是拿着老师的书稿反驳了两句,张太傅就疯了般加重自己的课业。
然而裴黎才刚走出寿康宫,就被微笑可亲的吴海公公“请”到了养心殿。
一走进养心殿,裴黎便觉不对,今日的养心殿似乎格外得冷,明明有着炭火,但殿内却有着一股无法忽视的冷意。
再往前走,见到背对着自己、望着窗外雪景的裴见深,裴黎下跪道:“臣弟叩见皇兄,皇兄万福金安”。
等了片刻,前方依旧没传来声音,裴黎不禁皱起了自己的小眉头,喊了两声:“皇兄!皇兄!”
“她便是这么教你规矩的么?”望着窗外洋洋洒洒的雪,裴见深终于开了口。
本想着偷摸起身的裴黎突地僵住身子,今日的皇兄格外得不对劲,似有气没地方发,又无法发泄出来,这是要将自己当作出气包不成?!
“皇兄~您说的是张太傅嘛~他虽然顽固不化,但教学还是不错的”,裴黎脑筋急转,试探着出口。
“呵~你仅仅跟了她两年,是如何将她的‘滑头’学得如此炉火纯青?”裴见深冷笑了一声,只要想起昨夜看到自渝州传回的那几行字,便感觉自己的妒火中烧。
她是如何做到四处留情,沾花惹草的?那张嘴不仅巧舌如簧,还变着花样骂人,自己怎么没有见过她这一面。
想起她在夏宫中对着梁涟漪时的乖巧,指不定她在心中骂得开怀,这样一个女子,自己怎会将她看成是猫呢?就算是“猫”,也是只大猫。
也许,还该庆幸,她走前对自己还算留有余地,只是让自己“海量”,并未指着他的鼻子骂:“阁下何不同风起!”
“......皇兄,您可是找到老师的行踪了?”裴黎踏实地继续跪着,自己应是属“鱼”的,但要求不高,不要变成“烤鱼”即可。
“张即玉近日安排的课业知识可认真学了?”没有回答裴黎的话,裴见深自顾问道。
“皇兄,这点臣弟要好好说说,那张太傅近日似疯了,不似以往般只传授四书五经类,还有一些《齐民要术》、《农书》等,臣弟又不种田、又不去收粮,为何要学习这些知识?”裴黎的小眼睛里闪着兴奋之色,抓紧机会告状。
“朕安排的”,裴见深语气淡淡,看着那天空的一片雪花悠悠晃晃落到了地上,瞬间化成了雪水,无声无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