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层太厚,姬子萩原来最长记录,是水下憋气三分十多秒。
而这冰层下毕竟条件恶劣,不到三分钟她就感觉肺要炸了。
她尽量调整内息循环,可这也只能最多再坚持十几秒而已。
眼看已是山穷水尽时,她想到了还在青州等着她的人,她又舍不得死。
咕嘟嘟~,水从鼻腔和嘴巴里涌向肺部,呛咳窒息的难受感,让她无力挣扎。
眼睁睁看着上方冰层透进的微光,而她却渐渐向水底沉去。
………
“爹爹,有鱼儿上钩了,有鱼儿上钩了~,还挺大的,爹爹,你快来帮帮我呀………”
冰面上一个赤着脚,衣衫单薄的少年,激动的双眼发亮。他扯着一根拉着网兜的绳子,费力的往上拉拽。
不多时,一个同样衣服单薄补丁摞补丁,面黄肌瘦的男子,小心的赤着脚跑到冰面上,帮少年往上拽渔网。
那渔网三根系两根,多处断裂,但好在没断的看着还挺结实。
“呀~,爹爹,这,怎么好像是个人呢?冰面下怎么会有人?”少年看着闭着眼被泡的发白的女子,他惊诧的问,一脸晦气的爹爹。
男人,看一眼,死多活少的姬子萩,他松开手道;“真是晦气,还以为是条大鱼呢,瞎浪费一番力气。
放手,放手,这都泡涨了,喂鱼得了,捞上来还要挖坑埋,这无亲无故的费那劲干啥。”
“爹爹~”
男人拍着少年的手,想让他放手,可少年有些不愿意,他倔犟的扯着渔网,急的不行
“爹爹,我想试试,她并没有外伤,说不定还有救呢,这可是一条人命呀!”
“崽啊,咱没钱,拿什么救她,咱爷俩都已经揭不开锅了。
她万一真活了,就又加一张嘴,西北风咱都穷的喝不上。”
“可···哎~ 冯先生~冯先生~你快来啊,这里有个溺水的人呢~”
少年一手拽着渔网,一手使劲的挥着,向不远处一个身形如竹,一头华发梳的一丝不苟,双手拢于袖中,正巧经过河边的女人。
女人约五十左右,笔挺的身姿端的是仙风道骨,可细看那鼻头却是冻得通红。
她看一眼少年,继而熟视无睹的继续走。
少年急了,他看一眼冯先生,又大喊道;“冯先生,她长得特别好看,不信你来看一看······”
冯化仙将信将疑的顿住脚步,侧头看向少年死命拽着的渔网,片刻后,这才抬步向冰面上走过来。
少年喜道;“冯先生,我真不骗你·····”
冯化仙揣着手,伸头看一眼被泡的发白,那离开水面的上半身已经冻得发硬了。
可那张脸····虽然苍白,但一副郎郎呛样,她抬脚便要走。
少年一愣,随即慌忙扯着冯化仙的衣袖,“冯先生,你就救救她吧,小瓜求你了!”
冯化仙侧头看向冻得又红又肿,一手冻疮的少年,皱眉道;“老妇只会毒,不会医,你求错人了。”
说着示意少年放手。
少年倔强的扯着冯化仙,“冯先生你说谎,你之前还说医毒都是相通的,能杀人,亦能救人。”
冯化仙被堵的一梗,恼羞成怒的嚷嚷;“田小瓜 ,你给我放手听见没?我不想救,也····没法救。”
“你胡说,怎么就没法救了?你就是怕麻烦。
冯先生,求求你了,你只管就她,喂药煎药这些小瓜来做行么?”
“不行,她真的没法救。”
田小瓜一咬牙,眼睛通红的道;“ 药田我给你锄,毒虫我给你喂,药炉我给你烧,你的那些药人,我也每天帮你照料。
你就一句话,救还是不救?”
“救。”冯化仙大手一挥急急应道,似是怕田小瓜反悔似的。
随即又觉得冻手,赶忙又把手揣进袖子里,道;“那事先说好了啊,人我救,但救不救的活,你刚才说的那些一样不能少,都要做到。
且,不管饭没工钱。你要是想蹭饭,也可以,做饭洗衣打扫药炉这些你也干,那就····一天管····”
冯化仙从袖子里伸出两个手指头,想了想,她又收回一个,道;“一餐。”
田小瓜狠狠的瞪一眼冯化仙,愤愤的说;“黑心地主也没你黑,没你抠搜。”
冯化仙罔若未闻,吸了吸冻得发红的鼻头,道;“那就这么说好了。将她弄到我那,我得研究研究这个小毒人,才能对毒下毒不是。”
见冯化仙就那样揣着手要走,田小瓜傻眼了,他急道;“冯先生,你帮帮我呀,我拉不动她。”
冯化仙,回头看一眼还在冰窟窿里,一半在外冻得发硬,一半在水里,结着冰碴的女子,随即不耐烦的道;“真是麻烦。”
只见她一挥手,袖中弹射出一条银丝铁爪,牢牢抓住姬子萩的衣领,然后按下手腕上的机关。
姬子萩瞬间飞起,被拖上岸,砰的一声摔在梆硬的土地上。
脑袋磕到一边凸起的冰碴上,磕出一个血窟窿。
血流的不多,因为不多时伤口就被冻住了。
田小瓜就这样扛着硬邦邦的姬子萩,然后回头看着他爹爹说道;“爹爹,你先回去吧,我将人送去冯先生那里,可能要晚一些回去,正好我去后山看看,能不能寻点野味。”
男人无可奈何的叹气道;“傻崽子,像你这般傻,可怎么嫁得出去啊!
你想去就去吧,晚上早些回来。
最近山那边总是隐约听到有号角声,也不知是不是北部赤奴又要南下抢掠粮食了~哎!”
一月后。
“冯先生,这都这么多天了,她几天就变一个色,赤橙黄绿青蓝紫,今天是黑色,再过两天是不是就变成白色了?她还能活么?”
“放心,影响不大,那不是还有口气么····”冯化仙躺在摇椅上晒着难得的好太阳,回道。
“那她什么时候能醒?”田小瓜说着话,费力的将姬子萩从左边的水池里拖到右边的水池里。
“哎呀,会醒的···会醒的····,你急什么,这不得一步一步解毒呢,她不醒是好事,这种痛苦,正常人扛不住,五感尽失,对她还好些。
再等等,再等等,等到她毒清了,我再给她刺激刺激穴位,那就差不多能活了!”
冯化仙被暖阳晒得说话都拖着懒洋洋的腔调。
她侧头看一眼忙忙碌碌的田小瓜,继而又闭上眼,随口道;“真是搞不懂啊,真是搞不懂,非亲非故的,你这般照顾她,图啥?
就她那细皮嫩肉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弱模样,一看啊,就是有钱人家的小姐,这有钱人啊~都是没心没肺,勾心斗角的凉薄之人。
你这般救她,啧啧啧,你且看吧,小心惹火上身吆~”
田小瓜,不赞同的摇头道;“冯先生,小瓜不这样想,我觉得不管是穷人还是富人,都有善有恶。
不会都像卿哥哥一样的。
冯先生,你再收个徒弟吧!你看你一人在这后山多寂寞啊。”
冯化仙微顿,睁开眼又闭上,懒洋洋的摆摆手;“算喽,一个白眼狼就废了我十年光阴,再养一个我怕棺材本都赔没喽!····嗯····”
冯化仙转头用手挡住太阳光,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打量田小瓜一会,忽然笑得像诱拐小红帽的大灰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