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二先生……论文采,不及过秦论多矣。但论头脑,智慧,特别是见识,比起贾谊要强的太多。一个仿佛是饱经磨难的智者,另一个就只是个书生罢了。”
“如此看来,大周确实已经到守成期!”
“这个时期过渡的不好,王朝就会出现波折!如两汉,大唐,两宋那样,中间亡国,又接续而上的就算幸运。怕的就是如秦,隋,元那样,不过几十年,或匆匆百年就面临亡国之忧了。”
“前明就在开国期到守成期有土木之变,赖有内阁制,出了李贤等贤臣,又有宪宗足堪守成令主,孝宗虽庸碌但知用人,至武宗过后,由世宗开始积重难返,若非高拱,张居正等阁臣,明朝亡国要提前好几十年。”
“可见吏治和用人,实为王朝延续最为重要之事。”
“可惜我是女子,不然……”
黛玉其实没外在表现的那么对什么事都漫不在意。
她的小脾性和淡然主要还是为了自保。
贾家不是什么好地方,贾母在内的所有人都不是善男信女。
林黛玉虽是外孙女,得到贾母全方面的保护和宠爱,但王夫人视其为眼中钉,肉中刺,这是王夫人一脉都知道的事情。
贾家豪奴眼高于顶,外来的人很难在这府里立足。
就算是黛玉也难免有受气的时候。
若是忍耐,就得一直受气。
黛玉的选择就是借势,借贾母的势,甚至宝玉的势。
一个丧母又丧父的孤女,嫁妆都被贾家人用了。
黛玉爱哭,爱发小脾气,完全是情非得已。
她偶尔也会显露峥嵘。
比如偶尔与宝玉分析府中之事,明显眼光细致而长远。
但宝玉是真的草包,对此一点兴趣也没有。
“凡短谁的,也短不了咱们的。”
这句话一出来,黛玉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此时看着王朝周期率,黛玉也是难掩心中激动。
她明白,这是一篇注定会传世,会流芳千古的雄文。
就如两千年前贾谊的过秦论一样伟大。
能与贾二先生这样的文豪生活在一个时代,简直是一种幸运。
不知道还能看到多少好文章!
只可惜……
身为女儿身,想去见一见这位大文豪也等于痴人说梦了。
黛玉脸上先有遗憾之色,接着眼中又有笑意。
“看来,他也是被逼急了,权贵相逼,犹如风霜刀剑,不得不奋起反击。”
“这一手真是妙极!有王朝周期率在前,看谁敢替刘景云等人说话?”
“此人不仅见识远超常人,便是机变也是一等一的高妙!”
黛玉的双眼简直是变成了星星状。
她再怎样也只是个十来岁的少女,此时的贾芸在她心中应是诸葛孔明那样的形象,高大伟岸的丈夫,上了年纪,但博学多才,智计百出。
……
荣禧堂后的正路院中,贾政也是在用早饭。
他的早饭要精致的多,光是菜肴就有十来种之多。
粥也是碧粳米,胭脂米,白糯米,粉粳米,各样粥均有,随贾政和王夫人挑选。
他们夫妻用不完,会赏给赵姨娘,周姨娘,或是身边的丫鬟。
有时候也赏给周瑞家的等管家娘子。
一大家子在早晨时都到贾母处请过安,然后才回自己房中用饭。
今日贾政休浴,打算在今天请一些亲朋故旧上门游玩饮宴。
贾家的家厨不逊任何顶尖权贵,甚至是出了名的好。
大抵可能是舍得花钱。
比如一道茄鲞要用十几只鸡,一般人家还真舍不得。
因为有事,宝玉被从老太太处叫了过来,叫他准备随贾琏一起迎客,陪客。
宝玉是满心不乐意,浑身不自在,只是当着贾政的面,他也只能老老实实的站着。
就在此时,门上有人来报道:“二老爷,北静王爷到了。”
贾政笑谓道:“可见王爷是真心当咱们是旧交至好,来的这么早。”
此时大观园尚未修成,北静王府不逊公府,肯定不是前来游戏消遣。
当是和贾政谈文论道,叫清客们凑趣,下棋,说书,看古董器玩,消磨一两个时辰,宾客来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能开席。
贾府的这些往来,红楼世界不可能记录的详细。
但应是常有之事。
否则只有婚丧嫁娶才往来,哪来的深厚交情。
秦可卿的丧事,北静王水溶可是亲在路边设棚祭祀,给足了贾家面子。
“来,孽障,随我去迎王爷!”
这场面,宝玉原本是向来不参加。
反正有贾母护着。
但自有贾二先生崭露头角之后,贾政欣赏之余,也是痛恨自家嫡脉子弟没一个有出息的。
于是便是给宝玉加担子。
按原本的时间线,得到秦可卿的丧事时,宝玉才第一次见北静王,此后便是常打交道了。
宝玉满心不情愿,王夫人却是满脸笑容。
贾珠死后,这妇人全部心思都在宝玉身上了。
连贾珠的儿子贾兰都不被重视。
一则宝玉是她仅有的儿子,二来便是宝玉衔玉而生,颇有神异。
这使得王夫人格外紧张宝玉。
此时见宝玉与贾政一并去见王爷,王夫人内心极为喜悦。
家中的庶子肯定是没有这种机会,别说贾环贾琮几个相貌平常,谈吐粗鄙,就算他们个个是芝兰玉树,也别想出席这种场合。
等他们成年了,就给一小笔钱,一幢小院,打发出去自立了。
这一代时,庶子还有机会帮府里做事,捞一些好处。
等到下一代,再下一代,就是和贾代儒,贾瑞,贾芹等人一样,算贾家人,但也完全可以不算。
由于关心宝玉的表现,王夫人带着金钏儿姐妹,周瑞家的等人,悄悄来到花厅的里间。
在这里可以看到花厅的情形,王夫人要看宝玉表现如何。
接着可以看到王府属官进来,在花厅内外转了一圈。
然后便是看到一袭白色便装长袍,长身玉立,相貌俊俏类似女子的北静王大步而入。
“政老,你我通家世交,何必如此外道?”
北静王水溶并不摆王爵的架子,一边坐下,一边笑道:“小王都没顾忌什么,一大早起来想着无事可做,早早就来相扰了。”
贾政躬身陪笑道:“王爷到底是身份贵重,虽顾及旧交垂青臣等,臣下等仍需敬谨小心侍奉才是,哪敢轻狂。”
水溶笑了一声,他知道贾政的脾气。
这时贾琏和宝玉上来见礼,水溶眼一亮,笑道:“这就是衔玉而生的那位公子?果然是与众不同,相貌气质俱是不凡。”
贾政赔笑道:“哪敢当王爷如此夸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