赃物。
洛拉商会白水城分会执事西蒙见到那一堆东西后，便在心里下了判断。
因为太多了。
很难想象一名一阶超凡者会积攒这么多才将它们出手，所以大概率是杀人越货抢来的。
或许正因如此，正主没有出面，而是让自己的仆人代为出面。
在西蒙看来，这是完全没必要的。
超凡者之间的争斗就像是每天从东边升起，又从西边落下的太阳，是规律，是共识，是真理。
他作为商人，自然懂得理解规律，认同共识，尊重真理。
总之，这笔交易他很满意。
虽然等级低了些，但胜在量大，而且其中不乏一些较为稀有的道具和材料，还有少量二阶的。
或许这位维克多老先生背后的主人是二阶？
也对，二阶抢一阶才比较稳妥嘛。
话说，果然杀人放火才是发财的捷径——这位维克多老先生居然有空间装备！
虽然应该是他主人临时交给他的，但二阶超凡者拥有空间装备，还是很少见的。
完成收购交易后，西蒙微笑着问道：“维克多先生有什么需要购买的吗？我可以做主给您一些优惠。”
对面沙发上，身穿黑色燕尾服，头戴礼帽，手持绅士拐杖的老年绅士版一号微微一笑，看起来似乎对西蒙口中的优惠并不在意，就像他刚才没有为区区几枚金币讨价还价一样。
“不急。”他不急不缓地说道，“我还有一笔生意想跟您谈。”
闻言，西蒙问道：“您的意思是？”
一号仿佛真是个举止优雅的老绅士，彬彬有礼地问道：“贵商会收购香料吗？”
“如果量大的话。”西蒙问道，“不知您准备出售多少？”
“一万金币以上。”一号微笑道。
他当然可以说更多，但说得太多反而让人难以相信。
“多、多少？！您说多少？！！”西蒙惊叫一声，唰的一下站了起来，旋即又反应过来，面露惭愧道，“请恕我失礼，这实在不是一名绅士该有的反应，只是您刚才的话着实令我震惊。”
“无妨。”一号微笑道。
他神色平静温和，眼中并无丝毫讥笑鄙夷之色。
而西蒙则脑中思绪急转。
遇到骗子了？
二阶超凡者跟一万金币，在他的认知里是完全不搭边的，除非对方来头很大。
可若来头很大，又怎会来他们这种小地方的分会交易呢？
不不不，别去探究对方的背景，这没有意义，或许人家有什么特殊的缘由呢？或许人家就是单纯乐意呢？
对商会来说，这笔价值一万金币以上的交易能不能达成才是最重要的，自己现在应该思考的是这笔交易的可信度！
香料！
看一看、闻一闻、尝一尝就能分辨的东西！
根本作不得假！
而且，仔细想想，维克多老先生举止温文尔雅，极有风度，像这样优雅有涵养的仆人，是一般人能拥有的吗？
甚至，这名仆人竟还很大方！
先前交易时，全然没有斤斤计较，好似根本不在意那点差价！
仆人尚且如此，何况主人？
西蒙越想越觉得，自己刚才小觑了维克多先生背后的主人。
不过两三秒钟的功夫，这位渴望进步的年轻商人便说服了自己。
这时，他眼皮忽然一跳。
只见茶几上出现了几只木碗，木碗里盛放着几种香料。
“这是样品。”一号道。
牧间物品栏里带着炊具，调料自然也有。
目前为止它们还没发挥过作用，没想到第一次用到居然是作为样品。
“还有一些其他的，我这次没有带来样品。”一号微笑道，“但我可以给您写张清单。”
眼见样品都拿出来了，且品相极佳，西蒙信心又多了几分，道：“这笔交易已经超出了我的权限，我需要请示上级。”
“请便。”一号道。
“您且稍等，我去请主管过来。”西蒙说罢，匆匆而去，很快又带着一名中年人匆匆而来。
洽谈很顺利。
在问及如何交易，一号回答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且无须预付货款后，无论是西蒙，还是那个名叫巴纳德的主管，都彻底放下心来。
现在唯一需要担心的是，对方会不会放他们鸽子？
毕竟说要过段时间才能交易。
但想来应该不至于费这么多功夫，就为了耍他们玩。
“另外，吾主需要职业卷轴。”谈完生意后，一号道，“不限种类，便宜即可。”
巴纳德连忙道：“最便宜的职业卷轴，只需大约20枚金币，但我想您的主人肯定不止需要一个。”
“没错。售价30枚金币以下的职业卷轴，贵商会都可以拿它们抵货款。”一号道。
说是抵货款，但肯定不是以成本价抵，而是以售价抵。
站在商会的角度，相当于将职业卷轴卖出，无疑又赚了一笔。
“对了。”这时，维克多先生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道，“烦请届时再准备10颗5克拉以上的普通宝石，红宝石为佳，亦可抵货款。”
巴纳德满脸笑容：“好的，您尽管放心，不知交易时间是？”
“短则三月，长则半年，我会再来。”一号微笑着站起身，抬手摘下头上的礼帽，单手抚胸，朝二人微微鞠躬，“那么，今日就此别过，年轻的商人先生们。”
巴纳德和西蒙连忙回礼，准备亲自送他出门。
然而，等他们抬起头时，房间里哪里还有维克多老先生的身影？
……
白水城的某处无人暗巷。
牧间从物品栏里取出一块小木片，随手把玩着。
这东西是一号按照他的吩咐，在路上随手捡的，并无任何特殊之处，就是一块普普通通的小木片，用处很简单——传递信号。
当一号往物品栏里存取东西时，他会收到系统提示。
刚才，一号谈完事情后，将事先放在口袋里的小木片收进了物品栏中。
牧间这边收到提示，便将他收了回来，直接抹掉所有痕迹的同时，顺便提升了下神秘感。
“使用‘身外身’。”
「是否复活影子化身一号？」
“是。”
消耗了一些魔核后，老年绅士版一号再次出现。
眼见周遭无人，他迅速化作平平无奇的青年模样。
“谈成了吗？”牧间问道。
“谈成了。”一号道。
闻言，牧间有些惊讶。
这次让一号去洛拉商会，其实主要是为了将这数月来积攒的、用不到的装备、道具、材料尽数出售。
香料生意只是顺便。
毕竟，按照他的估计，在没有任何保证的情况下，对方很可能要求见到现货后再谈。
没想到谈成了。
生意不景气，所以遇到大单，宁可信其有？
“看来他们很想进步啊。”牧间随口道。
对他而言，提前谈好会方便一些。
因为洛拉商会在这里的只是一个规模较小的分会，若他直接拿着现货去交易，他们肯定吃不下，而他需要的职业卷轴和宝石，他们估计也没多少存货，届时还得从总部紧急调货。
现在提前谈好的话，他们就有了准备时间。
到时交易起来就会方便一些。
“你先离开这，然后找个没人的地方，检查下刚才交易得到的金币有没有记号之类的……”说到这，牧间摇摇头，“不，还不够稳妥。”
铸造工艺落后，再加上流通过程中的磨损，以及剪币行为，许多金币细看之下各有差异。
这本身就是一种记号。
牧间朝一号吩咐道：“这样吧，你先去检查下金币，看看有没有问题。没问题的话，把它们存到银行，换成不记名的银票，然后明天换一张脸，拿着银票去银行取钱。”
这一存一取间，金币就会换一批。
一号问道：“那之后购买装备、道具呢，你去还是我去？”
“你去吧。”牧间将手里的小木片丢还给他，“晚上七点前，我会将要求写在纸上，放进物品栏里，你自己记得查看。若要联系我，就从物品栏里拿纸和笔，将事情写在纸上存进去，我得到消息后会查看，然后我们通过物品栏用纸笔交流。”
“好。”一号点点头，转身离开。
牧间则朝旅店方向走去。
“依靠洛拉商会将商品铺向其他城市，增加多种商品，控制供给，稳定价格……卖货的是洛拉商会，卖货给洛拉商会的是换了张脸的一号，一号做完交易后是直接消失的……这样应该稳妥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