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路采花贼！”
前方船上传来的呼喊声，让甲板上一片骚乱。
没人能料到长江水路十八采花贼会这么快出现，我也一样。
这里算是刚刚正式进入长江的起始段。
快得也太离谱了。
—船正在靠近。好像是逆流而上！
正如小潭剑所说，挂着黑色船帆的船只正逐渐靠近。
前方船只拼命想要停下的原因，似乎就是这个。
但在这么湍急的水流中，船怎么能逆流而上呢？
“船，船来了。”
“竟然能逆流而行？”
“……看来真的是来了。”
浪王赫天满一脸严肃地说道。
众人都很疑惑。
但很快，所有人都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了。
挂着黑色船帆的水路采花贼的船只停在原地。
原来是我们顺着水流朝着他们而去。
不知道他们使了什么手段，那些船在如此汹涌的水流中，也稳稳地守在原地纹丝不动。
这时，终南派的陶旭真人对着甲板上的众人喊道：
“既然是水路采花贼，就按计划行事！”
他们的计划是让水路采花贼成为瓮中之鳖。
虽然采花贼出现得比预计快，但要是在这里继续僵持，稍有不慎暴露了，他们的计划就会泡汤。
听到陶旭真人的话，丐帮帮主洪九家也大声说道：
“赶紧回船舱，施展龟息大法！”
“明白！”
“所有人都回船舱隐蔽！”
丐帮弟子和终南派的弟子们纷纷涌向船舱。
因为水路采花贼的出现，局势变得紧张且急迫。
[怎么办？]
司马英的传音传了过来。
照这样下去，水路采花贼说不定真会把这艘船给劫了。
要是那样的话，把血教余孽一网打尽的计划也会随之泡汤。
—要在船上弄个洞吗？
“啊……”
听到小潭剑的话，我陷入了沉思。
现在可不是水流稍微平缓的时候，在这种湍急的险流中弄个洞，我们也会有危险。
再怎么说我们是武林中人，在自然灾害面前，也不过是一介凡人。
要是贸然行事，我们之中可能会出现伤亡。
这时，浪王赫天满急忙对我说：
“少侠也进船舱隐蔽吧。”
“我也进去吗？”
“你们一行人也一样。我们原本不就该搭乘第一艘船吗。”
啊……这可怎么办？
要是和他们一起躲进船舱，那可就插翅难飞了。
正这么想着。
-哐哐哐哐哐哐轰！
又传来一阵好像有什么东西接连被打破的巨响。
比刚才的声音还要大。
这声音一响，前方船上更是乱作一团。
甚至船尾方向的人正朝着我们这边挥舞火把，大声呼喊。
因为距离远，声音很微弱，但我将功力集中到耳朵，还是听见了。
“把船停下！快把船停下！”
“！？”
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在这儿怎么可能把船停下来？
浪王赫天满似乎也听到了他们的呼喊，皱着眉头对我说道。
“你也听到了？”
我点点头，望向那艘正拼命试图停船的前方船只，船上甚至连备用船锚都抛下去了，一片混乱。
我心生疑惑，环顾四周，发现了桅杆。
-嗖！
“公子！”
“等我一下！”
我回应了司马英的呼喊，施展轻功跃上桅杆。
我要到最高处，确认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
我刚登上桅杆顶端，不知何时，浪王赫天满也出现了。
看来他与我想法一致。
站在桅杆上，前方的景象确实清晰可见。
然而，
“！！！”
刹那间，我和浪王赫天满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在那拼命想要停下的第三艘船前方，是被激流席卷的破船残骸。
水面上众多挣扎着的人影，那简直就是一幅地狱图景。
—前面的船好像都毁了！
除了我们乘坐的船和第三艘船，其他船似乎都已损毁。
光是看着那些被激流卷走的船只碎片，就能明白状况。
究竟用了什么手段，能把那么大的船弄成这样……
“看那边！”
浪王伸手指向某个地方。
朝那边望去，只见黑暗的江面上有什么东西在闪烁。
“铁链？”
怎么看，那无疑就是铁链。
在那些疑似长江十八水路采花贼的挂着黑帆的船之间，铁链相互连接着。
而且，那些铁链的粗壮程度超乎寻常。
这可比抛锚用的铁链粗得多。
“啊！”
我终于明白船为什么会被毁了。
连接在采花贼两艘船之间的铁链，紧绷着向下延伸。
似乎就是这些铁链缠住了船只，然后如同利刃般，将顺着激流而下的船直接扯碎。
“连环……”
浪王口中说出“连环”这个词。
连环，这原本是将铁链绑在马车或军用马匹之间，在奔驰中撞倒敌人，或者破坏敌方马车武器的战术。
但把这招用在船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他们是水贼吧？难道不是贪图船上的财物？
小潭剑说得有道理。
若是水贼，通常觊觎的应该是财物。
可他们却用这连环之术，无差别地毁掉了前面的船。
“他们的目的不是财物。”
不然没理由把船都毁成这样。
我们前方的第三艘船正拼了命地想要停下，可这也只是时间问题。
受水流推动，船正逐渐靠近。
“少侠，情况有些不对劲。”
“我也这么觉得。”
如果他们的目的不是劫船，那剩下的两艘船，也可能会被铁链连环毁掉。
“不是按计划行事的时候了。”
浪王赫天满从桅杆顶端一跃而下。
我也紧跟其后。
刚一落地，镖师和船员们就纷纷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有一些不知是不是水路采花贼的船只，正用铁链施展连环计破坏船只。必须马上取消计划！镖师们立刻去船舱，让大家停止施展龟息大法！”
“啊，明白了。”
镖师们纷纷跑开后，浪王赫天满向船的船长问道：
“方船长，船上可有小船？”
“绑在船的一侧了。您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马上把小船放下水。”
“在这水流如此湍急的地方，这可不行！那样的小船很快就会翻的。”
“只要撑到前面那艘船就行。”
啊！
我好像明白他为什么要放下小船了。
他似乎是想乘小船到那边的船上，在水路采花贼的连环铁链毁掉船只之前阻止他们。
这样也好。
要是不砍断铁链，与水路采花贼的船战斗就直接逃跑，那么武林联盟围剿水路采花贼的计划就会泡汤。
“少侠，我去前面那艘船，试着砍断铁链。你帮我守好这艘船。”
“好的……”
-轰！咕噜噜！
就在这时，船受到某种猛烈冲击，剧烈摇晃起来。
船上的大多数镖师和船员都被晃倒在地，滚来滚去，乱成一团。
完全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一名镖师大声喊道：
“看，快看那个！”
他所指的方向，有个用绳索绑着的东西飞过来，钉在了船舷一侧。
那东西前端像个钩子，钩住船身，致使船身晃动。
顺着绳索连接的方向看去，想找出这东西是从哪儿飞来的，只见船东边的山坡上，有几架巨大的投石机。
黑暗的山坡上，有无数人影。
“难道……”
-轰！
-轰！
就在这时，又有几个带钩的铁球飞过来，钉在了船的各处。
巨大的冲击力让船剧烈摇晃，左右倾斜。
-吱呀！咔嚓！
“啊！”
“船，船要翻了！”
“抓住栏杆！”
原本向前行驶的船头，劈开激流的水花，猛地向一侧大幅倾斜，竟以诡异的角度停住了。
这突如其来的冲击，让不少人被甩出去，掉进了江里。
“你没事吧？”
我抓住司马英的手问道。
差一点，她就随着船身倾斜，被甩到栏杆外面去了。
“我，我没事。”
她瞬间把剑插在地上，才勉强稳住身形。
“可恶！也问问我有没有事啊。”
只见宋左白正抓着船栏杆的边缘，悬在那里。
这家伙还真险啊，居然没掉下去。
我环顾四周。
所幸宋右玄和赵成元也安然无恙。
“扔绳子！”
“救落水的人！”
船员们急忙扔出绳子，试图营救落水者。
然而，水流实在太过湍急，落水的人径直被水流卷走，漂向了远方。
一旦落水，恐怕就难以施救了。
船长喊道：
“主，要是不把绳子砍断，船被拽住，会翻的！”
“砍断绳子！”
听到这话，镖师们慌慌张张地跑过去，试图解开钉在船上的带钩铁球的绳索。
可就在这时，又出现了新的问题。
突然间，毫无预兆地，一阵箭雨朝船上倾泻而下。
- 嗖嗖嗖！扑扑扑！
“啊！”
“呃！”
没有武功的船员们在飞来的箭雨下惨叫着纷纷倒下。
“是箭！快挡住！”
“保护船员！”
镖师们挥舞着兵器抵挡箭矢，但箭实在太多了。
船上渐渐被箭射得像只刺猬。
没过多久，从船舱方向，满身是伤的丐帮弟子和终南派的剑客们出来帮忙，但持续倾泻而下的箭雨导致不断有人受伤。
“快砍断绳子！”
“别，等一下！”
浪王赫天满对着试图砍断勾住船的绳索的镖师们大喊。
然后他目光转向我，说道：
“你去处理铁链！我到上面去挡住他们！”
话音刚落，浪王赫天满一边用剑击飞箭矢，一边朝着钉在船上的绳索飞身而去。
看样子他是要顺着固定的绳索爬上那山坡。
- 嗒嗒嗒嗒嗒！
好厉害的轻功。他在绳索上行走，就像在平地上奔跑一样。
终南派的陶旭真人喊道：“赫大侠！我也来帮忙！”
陶旭真人也飞身而起，在绳索上奔跑。
也只有他们这般高手，才能在不停晃动的绳索上飞奔。
几名丐帮弟子和终南派剑客想要跟上去，却没跑几步就掉进了江里。
唯一能在绳索上前行的，只有浪王和陶旭真人。
“啧！”
暂且得按照浪王赫天满说的做。
要是他能解决掉山坡上的人，或者砍断绳索，船就能再次行动。
可要是那样，我还没处理好铁链的话，船还是会被撞得粉碎。
我沿着倾斜的船身飞奔，朝着系着绳索的地方跑去，我纵身一跃，跳到了晃晃悠悠的小船上。
“我也要一起去！”
司马英在后面追着喊道。
“不行，太危险了，你留在这儿！”
“可是……”
“你留在这里就是帮忙了！”
“你小心点！”
在这种情况下，要是船翻了，我根本没机会保护她。
她似乎也明白这一点，这才放弃跟来。
我急忙抽出剑，砍断了固定小船的绳索。
嗖溜溜溜溜！
随着绳索像卷轴一样松开，小船落到了江面上。
大船都摇晃得那么厉害，这小船更是像风中残烛一般。
- 啊啊啊，晃得太厉害了！
还有谁比我更心慌吗？
我紧紧抓住船身，任由它顺着水流漂去。
反正顺着水流，小船自然只能朝着前方的船漂去。
这时，南川铁剑对我说：
—云辉，看那悬崖边的山坡。
听它这么说，我朝那边望去，只见山坡上的人正在砍断他们之前固定好的绳索。
似乎是为了阻止浪王赫天满和陶旭真人靠近。
赫天满凭借高超的轻功，每当绳索断开时，都像表演杂技一般跳到另一根绳索上，但陶旭真人最终还是掉了下去。
- 扑通！
只见掉进水里的陶旭真人在水中挣扎着游泳。
所幸他抓住了断开的绳索，只要拉着绳索回到船上就好。
“哎呀！”
就在这时，浪王赫天满最终也从绳索上掉了下去。
然而，他凭借惊人的轻功飞身而起，将剑插入悬崖边，挂在了那里。
山坡上的人影拼命朝他射箭，想把他弄下去。
他只能用另一只手的剑抵挡箭矢，看起来往上攀爬绝非易事。
—云辉！前面！前面！
听到小潭剑的呼喊，我看向船头。
小船被急流卷着，眼看就要撞上前方的船了。
- 嗖！
我施展轻功，一下子跃上了大船的甲板。
船上的船员看到我这般模样，都惊讶得目瞪口呆。
我无视他们，急忙朝着船头甲板方向跑去。
“要撞上了！”
“做好冲击准备！”
此时，大船离铁链已经近在咫尺。
铁链又粗又大，大家似乎都想不到该如何应对。
发现我的镖师们，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大喊起来。
“昭，昭大侠！船马上就要撞上了。”
“有好几个人想去砍断它，结果反而被水流冲走了。”
原来他们已经试过砍铁链了。
毕竟那么粗的铁链，看起来用刀剑之类的确实很难砍断。
一般的高手恐怕也做不到。
- 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只能把铁链砍断。
我往后退，尽可能拉开距离，做好冲刺准备。
镖师们一脸疑惑地问道：
“昭大侠？”
“难，难道……”
- 嗖！
我没理会他们的话，毫不犹豫地朝着铁链飞身而去。
一下子就越过十丈多远的距离，我成功跃上了铁链。
“呃啊。”
身体摇摇晃晃，差点摔倒，好在勉强稳住了平衡。
看着铁链下奔腾的激流，以及从后方快速冲来的大船，我不禁有些恍惚。
但我还是将全部精力集中在手中的剑上。
- 嗡嗡嗡嗡！
这时，南川铁剑泛起白色光芒。
这是剑人合一的状态。
我运起十成功力，朝着铁链挥剑斩下。
- 嚓啊啊啊啊！
蓝色火花四溅，南川铁剑的剑身如切豆腐般切入铁链。
原本紧绷相连的铁链被砍断，剧烈地晃动起来。
我身体倾斜，差点摔倒，但没有停下动作。
- 锵！
铁链断开，由于弹力，断链向两边弹开。
与此同时，船上响起一片欢呼声。
“铁链砍断了！！！”
“我们有救了！！！”
但这欢呼声并未持续太久。
因为铁链一断，脚下失去支撑，我掉进了江里。
- 扑通！
“昭，昭大侠！”
水流太湍急，我一下子就被卷走了。
我使出浑身力气蹬腿。
随即，掉进水里的身体向上浮起。
- 嗖！
我按照浪王赫天满的指点，运气护住双脚，猛力蹬向水面。
“就一次！只要一次就好！”
据说因为是激流，没法施展登萍渡水之术。
还说身体会被朝着激流方向冲出去，但只要方向对一次就够了。
- 砰！
脚用力蹬向水面。
紧接着，身体朝着某个方向弹飞出去。
那个方向正是断开的铁链所在之处。
- 啪！
我抓住了那根正断开并往江底沉去的铁链。
- 你在干什么！往船那边飞身过去啊！
我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抓住铁链，得登上水路采花贼的船。
如果他们真是水路采花贼，就得和他们协商。
我运气护住心脉后，在水里抓着铁链，试图向前移动。
在激流中，这么粗的铁链都被水流冲得弯曲，朝着水流方向漂去。
“该死！”
我使出全力，双手交替着拉动铁链，向前挪动。
就在这时，小潭剑大声喊道：
—云，云辉！铁链要断了！
“什么？”
我一惊，看向铁链前端，只见它正往水下沉去。
原来是船上的人把连接着他们的铁链弄断了。
结果，我和铁链一起被卷入急流之中。
“唔！”
无论我怎么运功，都无济于事。
我松开铁链，施展水遁之术，但水流实在太湍急，连向上浮起都很困难。
照这样下去，我真的要淹死在水里了。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南川铁剑的声音。
— 云辉，相信我。
原本在剑鞘里的南川铁剑飞了出来。
紧接着，快速朝我的手飞来。
—抓住我！
慌乱之中，我按照南川铁剑说的，抓住了剑。
随后，在南川铁剑的力量作用下，我的身体获得一股强大的推力，被牵引着。
— 嗖啊啊啊啊！哗！
原本在水面上横着的身体，冲出了水面。
这还没完。
借着南川铁剑的力量，我如飞上天际。
就在这时，如雷般的欢呼声响彻四周。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甲板上的镖师和船员们看到我在空中飞行，纷纷欢呼起来。
甚至有些人手持刀剑，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嘴巴都合不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