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将来阿婶准许你吃果儿的时候,阿叔原封不动地还给你。”
感受到翠兰严厉目光的威慑,小丫鬟只得极不乐意地将自己的小布包掏空,全部的山楂果悉数落在陈阿叔的大手中。
“没了。”稚嫩的小手拍打着已扁下去的布包,噘起的嘴巴几乎可以挂个茶壶。
她暗自思付,若这时亲爱的阿爸在家,肯定不会容许娘亲没收掉自己所有的果儿。
翠兰瞪了赵铁柱一眼,并告诫侄女:“看着妹妹。”便转身走向停在一旁的驴车。
陈阿叔也随之急匆匆返回驾驶位,路过小丫鬟时,悄悄往她手里塞了个东西。
小丫鬟略微松手,偷偷觑了一眼,原来是一枚酸甜可口的野草莓果儿,立刻便知阿叔最疼自己,不由得露出灿烂的笑容,扬起另一只小手,向车上的阿婶挥手再见。
赵铁柱与翠兰心中都明了,却默契地守口如瓶。
但刚要启动驴车,翠兰便问:“阿叔,你刚才给了小丫鬟几颗果儿呀?”
陈阿叔深知隐瞒不过,爽朗一笑回话:“就这一颗。”
翠兰满意的点了头。
为人母者,怎舍得剥夺孩子这简单的欢喜呢?再说,唯有那些从小不愁果子吃的小闺女,长大之后才不会轻易被男子手中的几个果子糊弄走。
待翠兰离去后,赵铁柱便领着一双儿女前往庄稼地后的村学,由于之后兄妹二人上学路线不再相同,遂商议下来,往后两家轮番接送孩子们上下学。
坐在牛车上赶牛的陈阿叔忽然发问:“五朵花,村里不乏能干的丫鬟婆子,你为何非要挑中柳枝儿来帮你做事呢?”
虽然赵铁柱对柳枝儿的身世来历早已调查得门儿清,但对于这位曾随尹桂芳共事过的女子,他内心仍有顾虑。毕竟如今的尹桂芳星途黯淡,身陷孙家深宅遭受责罚,内心肯定是对翠兰满腔愤懑,随时想找机会复仇,柳枝儿显然成了她理想的缺口。
听闻此言,翠兰悠悠一笑:“还不是看中柳枝儿的表现?”
“那次田头帮忙的事之后,我就没在庄子里露过面了。换做别的婆子丫鬟难免疑神疑鬼,觉得我在戏弄她们不给好脸色。”
“但柳枝儿压根儿就没再多问什么,规规矩矩地做事,别人分给她的差事总是尽职尽责地完成,哪怕没事做,也要主动去找活帮衬别人。”
“她的确手脚勤快,看上去也忠厚本分,”陈阿叔依旧担心道,“可这样的妇人最容易被人利用啊。”
“正是因为她在咱们家时间还不长,不了解底细,才会在孙承恩盘问面前更加抵得住。”翠兰话里话外带着深意,陈阿叔顿时悟了过来。
今天他们的目标是到邻村的孙氏家族产业去,真正需要防范的人其实是心思歹毒的孙承恩,而非痴痴傻傻的尹桂芳。
从车厢的后视镜中,陈阿叔深深地望向了笑容里闪烁精明光芒的翠兰,满是钦佩地说:“你的心思真是细密。”
翠兰毫不掩饰骄傲之情地点点头,仿佛在教导陈阿叔说:“跟我学着点儿。”看着她那一脸自信的模样,陈阿叔禁不住笑意盈盈。
车子绕过了两个村子之间的田埂,在路边一处青石板路旁缓缓停下。
一身淡蓝色土布裁制的工作服下,柳枝儿早早就捧着一大沓文件等在那里。她根本未曾想过,翠兰竟然会带上她去孙氏集团任职。
也许是因为过于紧张,柳枝儿上车时竟不小心碰到了车身,连忙抱歉后,才战战兢兢地坐下,又拿起有关城南荒山洼地开发项目的文件仔细研究起来。
从前的日子里,她的职责基本上就是充当尹桂芳的跟班婆子,现如今却被翠兰委以重托,生怕哪里出了错。因而愈发勤奋努力。
“阿枝,吃了早饭没有啊?”翠兰亲切的询问打断了她的思绪。
柳枝儿呆愣一下,意识到翠兰在关心自己的温饱问题,赶紧诚实地回答:“没吃呢。”
翠兰指使陈阿叔递上早已准备好的早点——一碗热腾腾的豆乳,配上一个夹着腊肠和葱油饼的粗粮团子。
“下次记得一定要吃早饭,晚上也要早些休息,我给你安排适量的工作,一步一步带你熟悉这里的业务。”说着,柳枝儿满心感激地接过了食物。
对于翠兰如何知道自己爱吃这口儿的事情,柳枝儿并没有追问。感激之余更多的是忐忑。
“赶紧趁热吃,但以后不能在车上用餐了,阿叔看见会不乐意的。”翠兰望着车夫陈哥那对待外人的冷面孔,嘴角不由自主上翘。
当年,村里许多人并不赞成翠兰接纳落魄而来的陈阿叔。虽说他并不是丧心病狂的凶手,但作为一个m国退役特种兵,又怎能手上没溅染过一丝鲜血?
加上他那满脸横肉、眼神阴鸷,额头上又一道狰狞的刀疤,用他的名讳给孩子夜里讲故事,比提到“把你们丢给狼吃”的震慑力还要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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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满脸笑意的庄稼汉们甚至来不及反应,陈拾就已经如同一阵疾风,窜到刚才嬉笑声最响的那两个人跟前。
他一把捉住一人后脑,另一手同样不客气,硬生生把二人脑袋按向粗糙的木制桌案,发出“咚咚”两记沉闷的撞击声。瞬间,两名乡绅大佬还没来得及哼一声疼痛,头顶已然肿起硕大的包,人也随之昏厥过去,身体无力地瘫倒在木椅之外,土坯地板上映出肥胖身躯的轮廓,狼狈不堪。
那一刹那,即便是早已自称见过世间百态的司老倌也被吓得惊叫连连,猛地从板凳上弹了起来。这个在乡村饱受敬养的老者,其胆识竟还不及他身侧那个娇弱却坚韧的沈家丫头沈翠翠。翠翠虽心生恐惧,但却仍强自镇定,起身指问陈拾:
“尔乃何人?又是谁放你在此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