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兰殿,坐落于后宫的西南角,也是皇宫之中,距离御书房最远的宫殿之一。
“王爷,栖兰殿是什么地方?”
“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盛柏牵着夏季的手,穿过偌大的御花园,走过几段雕龙画凤的回廊,最终,在一个门头上写着“栖兰殿”的红漆大门口,停住了脚步。
门口站着的两个宫女,见到来人的穿着打扮,便齐齐的跪拜在地,“奴婢参见王爷,王妃。”
“都起来吧!”
盛柏不禁感到奇怪,“你们知道本王要来,是特意守在这里的?”
其中一个宫女回答道:“是,王爷。陛下吩咐过,您今日会带着王妃前来栖兰殿祭拜,房中摆设一如往日,奴婢们每天都会过来洒扫,请王爷、王妃进去吧!”
盛柏微微颔首,“你们不用跟着,在此候着便是。”
“是,王爷。”两名宫女同时福了福身,便站在门口,等候英王的传唤。
盛柏推开大门,栖兰殿的院子中,那几棵光秃秃的玉兰树映入眼帘,他还记得,自己曾在这些玉兰树下同母妃嬉戏玩耍,如今却是物是人非了。
玉兰树来年尚可抽枝、发芽、开花,而树下的亲人,却再也回不来了。
夏季侧目望向盛柏,只见他脸上神情落寞且悲戚,眼圈也慢慢红了起来,不禁有些心疼道:“王爷,此地可是你母妃的居所?”
新婚第二天,盛德帝让盛柏专门带自己过来的地方,还有那宫女提及的祭拜,再加上盛柏此时伤感的神情,这些都联系在一起,夏季心中便有了答案。
“不错。”盛柏缓慢行走在院子里,夏季紧随其后,然后二人来到了第二道房门前,踌躇片刻,盛柏推开了厚重的房门。
可惜,那个曾经迎接自己的温暖慈爱的笑脸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灵牌。
夏季见盛柏失魂落魄一般的跪在灵牌前的蒲团上,自己也挨着盛柏,一起跪了下来。
盛柏冲着夏季挤出一丝勉强的笑意,然后对着沈静妃的灵牌,喃喃说道:“母妃,柏儿如今已经成婚了,今日带着新妇前来看您。”
夏季神情肃穆,接着盛柏的话说道:“新妇夏季见过母妃。”
话毕,夏季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
盛柏见状,也随之磕了一个,接着便扶着夏季起身,自己上前取出三支檀香点了起来,香烟袅袅,然后被插在了灵牌前面的小小的金鼎之中。
夏季四下看了看,便望见了屋内的寝殿之中,竟然放置了数盆兰花,处于寒冬腊月里,在这冷冷清清的房间中,悄然绽放,清香扑鼻。
“王爷,母妃生前很喜欢兰花吧?”
盛柏顺着夏季的视线看过去,也是吃了一惊,“真没想到,这么些年过去了,父皇还能记得母妃的喜好,她确实独爱兰花,院中的玉兰树也是她最爱的树木。”
“自古以来,兰花就寓意着淡泊名利、清高典雅的君子。想必母妃定是一位蕙质兰心,温柔雅静之人。”
盛柏笑了笑,“季儿说的不错,在我心中,母妃始终是一副不争不抢,安安静静的人。她从小便教育我,遇事要泰然自若,也要学会暂避锋芒。”
想到这里,盛柏的眸光忽而一冷,“就这样的一个人,竟然也没有落得一个好下场。”
夏季将手轻轻放在盛柏的肩头,拧眉问道:“那母妃究竟是因何而死呢?”
盛柏眼眸深沉,从怀中取出沈静妃生前佩戴的玉佩,苦涩的吐出两个字,“难产......”
“什么?”
夏季难以置信,瞪圆了眼睛,“母妃所怀的乃是陛下的皇子,按理说,太医院应该小心照看才是,怎会出现难产这样的事情呢?”
“你是不是觉得这其中也有问题?”
盛柏双手搭在夏季的肩膀上,眉头锁的更紧,“母妃当时生产,经过一天一夜的痛苦叫喊,仍是生下一个死胎后撒手人寰,我哭着去见父皇,让他彻查,我不相信一个好端端的人,说死便死了。”
“那父皇是怎么说的?”
盛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父皇说已经派人查过了,的确是胎儿过大,才造成一尸两命的结果。因为此事,父皇将那时负责母妃的太医和御膳房的人都处置了,连栖兰殿的宫女也都让她们随母妃一起殉葬了......”
夏季心中一滞,老话说得一点不假,最是无情帝王家!为了一个妃子和未出世的皇子,盛德帝竟然要了那么多条无辜人的性命!
那她喜欢的男子,可否有一日,会变得如此的嗜杀呢?
看着夏季的脸色变了又变,盛柏上前,将夏季轻轻拥入怀中,“季儿,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我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我对那至高无上的尊位也不感兴趣,只想同你安稳度日,做一个闲散王爷。”
“你竟然猜到我的心思了?”
夏季眼眶微红,将头靠在盛柏那厚实的胸膛上,“我知道母妃之死对你来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但既然陛下不想将事情闹大,已经处置了那些知情的人,想要再查出真相,谈何容易啊!”
“我明白。”盛柏喟叹道:“曾经的我,孑然一身,总想着为母妃查出一个真相来,哪怕是为此触犯龙颜,也在所不惜。”
盛柏垂下眸,深情的看着夏季的眼睛,接着说道:“可是如今不同了,我有了你,有了自己想要爱护的人和家,便不能冲动行事了。父皇心中一直都思念着母妃,派人每日打扫栖兰殿,养护母妃生前最爱的兰花......作为一个君王,他能做到这些,便足够了。”
夏季心中动容,迎着盛柏的目光,坚定的说道:“天理昭昭,终有一日,我们肯定会知道母妃身死的真相,想必她也不愿看到你整日活在痛苦之中,活好当下,才能告慰她的在天之灵。”
盛柏重重点头,“谢谢你,季儿。”
夏季笑了笑,“夫妻一体,不必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