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步云一个人去见牛启明的家属,孙刚和上官芸要陪着去,被他拒绝了,“我不是去打架的,也不是去讲道理的,这个时候已经没道理可讲了。”
出乎胡步云意料的是,牛启明家属的态度出奇地好。当胡步云亮身份之后,他们恭恭敬敬的把胡步云请进帐篷里,还给胡步云递烟倒茶。牛启明的妻子杨佩蓉把一包零食往胡步云手里塞,连声说领导辛苦了,给领导添麻烦了,实在是过意不去。
搞得胡步云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了,讪笑着说你们也辛苦,大家都辛苦。
杨佩蓉抹了一把眼泪,哽咽着说:“我们家老牛太苦了,说他为工作呕心沥血也不为过,龙石区在他手里发生了多大变化,不用我说,你随便问一个老百姓,他们都能说出各个一二三来。但是不知道他怎么就得罪田天泉了,他有问题被查,我们是理解的,也没说半个不字,但为什么要把他打死呢,天下还有王法不,还有正义不?领导,你给我评评理。”
胡步云沉默了几秒钟,缓缓说道:“我来也没别的意思,就是看看你们,人死不能复生,你们节哀顺便吧,活着的人要好好活下去,生命总会有希望的。”
杨佩蓉连连点头,“领导的话,我肯定会听。我们相信党、相信政府、相信组织,会替我们伸张正义。我们也就是要一个说法,把田天泉和韩建送上审判台,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胡步云沉吟着道:“我来看你们,不是阻止你们维权的,我也没说让你们撤走,我就是想跟你们商量下,先把老牛的遗体送去火化吧,时间一长该腐烂了。”
牛启明的儿子牛江立即反对,大声道:“不用你多管闲事,棺材里的冰块我们天天换。没满足我们要求之前,我爸坚决不能火化,尸体没了,证据也就没了,我们不会上你的当!”
胡步云淡淡一笑,“法医鉴定就摆在这里,老牛确实是受外力损伤致死的,没有人能隐瞒。你还要什么证据?你好好想想,真的腐烂成一堆尸水了,你心里过意得去吗?那你和那些凶手有什么两样?”
“我们绝不会凭你几句话,就把我爸拉去火化的,没这么便宜的事!”牛江怒斥道。
胡步云忽然压低声音说:“钱志强你们认识吗?”
杨佩蓉脸色一沉,冷冷说道:“钱志强是我们家老牛的伯乐,是老牛的恩人,都这个时候了,你们不想着处理老牛的事,却想在我这里套话,卑不卑鄙呀?你和那个田天泉有什么两样?我可以理直气壮的告诉你,我们家老牛没给钱志强送一分钱,没找他走过一次后门!你赶紧走,我们不欢迎你!”
胡步云轻轻笑了一下,“我是钱志强的儿子。”
杨佩蓉瞪大眼睛,小心翼翼地问:“你说的是真的?”
胡步云淡淡说道:“不信啊?不信你们可以给钱志强打电话核实,你们应该有他电话吧?没有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们。”
杨佩蓉忙说:“不用核实,我看你面相就与钱书记有几分相似。唉,我们家老牛落得今天这个下场,也怪他自己不争气,就他那个狗脾气,也只有钱书记能容得下他。”
胡步云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我今天一个人来,真的考虑到老牛是我爸提拔起来的,来关心一下你们。具体怎么解决问题,哪轮得上我做主啊,上面还有那么多领导呢。如果你们觉得我说得有道理,就赶紧把老牛火化了吧,别真等他腐烂了,你们面子上也不好看。”
胡步云说罢,就往帐篷外走,走到门口又折回来,很亲热地拍拍牛江的肩,“兄弟,我刚刚看到外面人群里有不少老人,让他们回去吧,老人经不住折腾,别弄出事来。当然,你要觉得他们有必要留在这里,我也不反对。”
不等牛江搭话,杨佩蓉拉住胡步云的手说:“谢谢你了,我们听你的,这就让那些个老人回去,老牛也先送去火化。”
胡步云点点头,慢慢悠悠地走了。
这边杨佩蓉埋怨自己儿子,“早就告诉你了,不要和当官的起矛盾,只要我们自己的目的能达到,对他们态度好点,博取同情你不懂吗?”
牛江嘟囔道:“我又不知道他是钱书记的儿子,他脸上又没写字。”
杨佩蓉没好气地说:“总之你别给我惹事就行了,我看外面有好多人我都不认识,如果是你在社会上招来的一些不三不四的人,那就赶紧让他们走。别偷鸡不成蚀把米,坏了我们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