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食堂用过晚餐后，辰希坚持陪着她走完这段到达宿舍的路程，越往前走，紧靠着的情侣就越多，他深呼吸了片刻，有些紧张地瞥了她一眼。
“念念，你的预约网站是不是出故障了，我本来想预约……”
“是啊，要维护一周呢，我这周都只有两个指标。”她轻轻叹了口气，又很快扯起唇角，“等他们修好了我马上告诉你。”
“能告诉我是谁吗？”他装作不太在意的语气，“嗯…就是想知道哪两个哨兵这么好运，赶在维护之前抢到了你的疏导。”
“啊？你们看不到预约信息的吗？”她皱了皱眉，似乎记得哨兵应该也是能看到信息的呀。
“你的页面故障了……所以我看不到……”
“对哦。”时念被自己傻笑了，“你应该都认识，其中一个还是你的熟人。”
“我上去啦，今天得好好休息，明天还要工作呢。”她摆了摆手。
辰希有太多想说的，最后只能看着她的背影。
“晚安。”
她的小向导没有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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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时念来到了疏导所，正好在门口碰到了洛。
他坐在她静音室的旁边的等候椅上，翘着二郎腿，像是沉浸在副脑的世界中。
“怎么不进去等？”时念经过他，直接开了门。
静音房虽然是固定分配的，但是只有上楼时需要验证哨兵的身份和预约信息。
“不习惯一个人待在静音室里。”他耸了耸肩跟在时念身后进门。
时念绕到办公桌上，拿起了他的预约表，例行核对。
姓名：洛
精神等级：A级
军区：93区n3
精神体：渡鸦
期望疏导程度：深度疏导。
他的变化不大，只是照片里的眼神更滑些，有种暗暗思寻着什么的劲头。
哨兵打量着整个房间，在这并不算大的静音室里转了几步，伸手去摸沙发边的绿色植物，不安分地扯下一片叶子。
“坐吧。”时念拿出遥控器，开始调整拟态环境。
“温度和湿度还合适吗？”她抬起头问，“你的渡鸦呢？可以先把它叫出来熟悉环境。”
洛点了点头，一道干瘪刺耳的鸟叫后，渡鸦跳到他的肩头，头不停地左右转动，打量着这个新空间。
墙上投射出泛黄的秋叶林，白噪音里播放着不同种类的鸟鸣。
她很敏锐地发现哨兵情绪上的变化，他从踏进这个空间开始，哦不，是坐在门口开始，就在紧张了，紧张到话都不能多说两句。只是他把这种情绪隐藏地很好，脸上根本看不出来。
他好像在怕什么？怕自己吃了他？
“吃颗糖吗？”时念拿起办公桌上的水果糖扔给他。
哨兵还没伸手接住，就被一旁的渡鸦飞起来叼走了，它将那颗糖果吐在沙发上，像是很感兴趣外面那层亮闪闪的塑料包装，乐此不疲地啄着。
洛终于勾起了唇角，有些严厉地呵斥一声，渡鸦乖乖回到了他的肩头。
“辰希昨天来找我了。”她努力想多说几句。
“嗯，我知道。”
“他说...他会帮我参加联邦挑战赛......”她走近了。
“你想问我会不会帮你？”洛挑挑眉。
“被你发现了。”她扬起唇角，在他身旁坐下，“辰希都说要帮我了，你应该也会站在他那边的吧？”
两人坐的距离并不算很近，但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呼吸，洛先移开了视线，渡鸦叫唤一声落在了时念的腿上。
“虽然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是我也不是什么事都会听辰希的。”
还真是没有想到的回答，时念耸了耸肩，用手指去逗腿上的渡鸦玩。
“好啦，先不说这些，干正事吧。”她伸出手心，示意对方把手交给她。
洛看着女孩白嫩的掌心，呼吸加快，缓缓抬起手。
她说的没错，他在害怕。
昨晚辰希来宿舍找过他，问他是不是预约了时念的疏导，他没否认。辰希面色不太好看，最后他说，你不会想要去的，你这种人不会想要一个软肋的。
这句话不断在他脑海中回旋。
软肋，她会成为他的软肋吗？
会吗？
这种对未知的恐惧和出于本能的巨大好奇心不断拉扯着他，让他显得十分别扭。
时念见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直接抓住了他的手，来到他的精神图景。
这200点精神点，她可不想错过。
她睁开眼，霎时愣住了。
她站在一座断崖之上，远处是昏黄的落日，血红色的太阳就要垂落天际之下。
她转过身，身后是一片枯黄的树林，不见渡鸦的身影，她一步步走进这片树林里。
“渡鸦。”她喊了一声。
“嘎嘎。”
树林的深处传来了叫声，她往声音的方向走去，看到一棵高大的槐树，它的树叶一半变成了焦黄的枯叶，一半还保留着绿意，树根闹闹扎根在地里，盘根交错。
“嘎嘎。”
时念抬头看去，渡鸦正落在枝头，很警惕地看着她。
“你在这啊。”她笑了笑，手上的藤蔓缓缓向上生长想去触碰它。
“嘎！”
渡鸦见状直接飞了下来，落在树根处，开始啄地上的土。
时念皱了皱眉，呼吸轻了些，脚步谨慎地慢慢靠近那棵树。
“嘎！”渡鸦抬起头，见她要走来，翅膀再次微张，一副随时要飞走的样子。
“不是吧，阿sir？”时念有些崩溃，不敢动了。
“嘎嘎嘎嘎！”
渡鸦忽然大声叫唤了起来，扑棱了几下翅膀，示意时念看过去。
时念很不解地又走近了几步，跟着它围着树转了半圈。
“嘎嘎！”
渡鸦停在了一个花瓶似的窄口陶器前，它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叼起了一颗不知道哪里来的鹅卵石，往瓶子里塞，但那石头有点大，卡在了瓶口。
…………
时念傻了，这不是她接受九年义务教育时学的那篇课文吗？！
原来乌鸦真的这样喝水啊？
“你想让我做什么呢？”
“嘎嘎嘎嘎！”
渡鸦看了看瓶口，又撇头看了看她。
“……你想让我帮你把石子放进去是吗？……”
“嘎嘎！”
时念扯了扯唇角，蹲下身开始选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