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有两台测量身高的仪器，但排队的人着实多，已经排到台阶外，这倒没什么，主要就是有些晒，早上的太阳晒一晒也没啥，张羡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队伍不断向前，叶琰和安阳已经站到屋檐下，张羡还在晒太阳，见状颇为不服气，走上前去跟他们挤一起。
叶琰面露嫌弃，张羡见怪不怪，硬是站到他们中间。
安阳只是笑着让开一点位置。
好在没有坚持多久，队伍又往前走了几步，张羡终于进到阴影里。
他舒服的靠着门框。
量身高要脱鞋，大厅靠墙的位置放着报纸，也有两张木椅，女生都是在那里脱鞋，轮到她们了再上去量身高。
旁边还有体重秤，这边帮忙测量的是几个学生，很明显的靛白色校服，但他们身上还穿着蓝紫色志愿者无袖外套。
“喂，你看那是谁？”
叶琰不知道在想什么想得出神，他抱着胳膊，眼睛落在某一处。胳膊肘突然被推了一下，他回过神来，扭头看向张羡：“怎么了？”
张羡隔着安阳和他对话，“报名那天见到的学长，上个星期下雨，带你到食堂的那位。”
学长？叶琰抬头看向前方，眸光一凛，原来是他。
林淮。
“他怎么会在这，不上课吗？”张羡喃喃自语。
叶琰想了一下，道：“前两节课好像每个年级都一样吧，班会和自习。”
安阳就静静地杵在他们之间，听着他们对话，视线从叶琰身上转移到前面，他们说的那个学长身上。
良久，他才问：“你们和他认识？”
“算是吧，一起吃过饭。”张羡说。
一起吃过饭的交情，那不是跟他一样？他也是和他们吃过饭后关系才熟络一些。
但仔细看那个男生，越发觉得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想起来了，下雨那天到食堂，坐他们隔壁餐桌的好像是他。
但总觉得不是只有上次见过。
他的长相是属于那种温柔型，眉清目秀，尤其是他身上散发出的气质，淡淡的清冷感，人坐在那里，透露着些许疏离。
“你们说他叫什么来着？”安阳忽而出声询问。
叶琰道：“林淮，淮河的淮。”
“哦，那你们介绍一下我认识呗。”安阳侧过脸，轻笑开口，他倒想在闫城多交几个朋友。
“你问他，我跟人家可不熟。”张羡把交友这事抛给叶琰。
“呃……我只是跟他认识，也不算多熟啊。”叶琰面露难色，其实他也没跟人家聊过几次，偶尔见面打个招呼而已，对林淮也谈不上了解，“我连人家联系方式都没有。”
“好吧。”安阳只好先作罢。
前面还剩下几个人，眼看差不多快轮到他们了，鞋子一脱准备就绪。
把体检表交给林淮时，他抬头的一瞬间有些诧异，浅笑着开口，“早上好。”
叶琰回以微笑。踩上平板，顶上的杆受到感应往下落，稍微碰一下就升上去了。
“186。”张羡冲他说。
林淮在体检表身高那一栏写上186cm，随后把表还给叶琰，接下一张递来的体检表。
轮到安阳时，张羡又给他报身高。
“186.2。”
测完身高，接着到一旁测体重。
叶琰已经穿好鞋，安阳走过来把手里的体检表给他，让他帮忙拿一下，旋即坐下穿鞋，几秒钟搞定。
张羡小跑过来，在他们面前站定，高兴道：“我长高了。”
比了个手势，“长高三厘米。”
叶琰：“那就是183 咯。”
张羡点头，体检表随手一递，安阳帮他拿着，拎着鞋子坐到木椅上穿。
“我也长了两厘米。”叶琰对张羡说。
……
将所有的体检项目检查完，用了一节课，下课铃响过之后课间完成的，在乒乓球台处找到胡新佑，三人交了表后准备回教室。
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江忱。
江忱走在他们前面，旁边还有一个男生。
“嘿，江忱！”
张羡见到是他，想都没想，直接大喊一声，旁边的叶琰一副无语的表情，就非得喊出来吗？
周围还有一起回教室的同学呢！
看着张羡走上去和江忱攀谈，叶琰附耳过来和安阳小声说：“他要是在大庭广众下这样喊我，我直接不应他，不喜欢别人大声喊我，我会尴尬。”
“我还好，在熟悉的人群里能接受，陌生人就更无所谓。”安阳说道。
毕竟都是陌生人，也没什么好在意的。
听见自己的名字，江忱停下动作回头看了过来，张羡跑过来说：“你体检好了？刚才都没看见你。”
“我看到你们了。”江忱单手捎着口袋，视线落到张羡身后走来的俩人。
江忱旁边的男生看了眼张羡，打量一番后，冲着江忱说了句，“江忱，那我先回教室了。”
说完，转身往日新楼左侧楼梯走去。
张羡瞅着离开男生的背影，男生长得不是很高，和江忱站一起足足矮了一个头，体型偏胖一点。
张羡耐不住爱打探的心，于是问道：“他是你们班的吗？”
“我们班的副班长，叫廖疏。”江忱说：“我对这里不太熟，跟他一起去体检的。”
张羡长“哦”了声。
“走吧两位，回教室了。”叶琰经过他们，顺口说了一句，说着还不忘拽一下江忱校服袖子，作势要将他拉到一边，但也只走了一步。
瞥了张羡一眼，对江忱道：“下次他要是再大声喊你，不要应他，让他尴尬一下。”
声音不大不小，正常声调，像是故意说给张羡听的，毫不遮掩。
张羡站在那，双手叉腰，距离叶琰和江忱只有不到一米远，听到叶琰的话，刚才还在嬉笑的脸顿时一垮，直接一个白眼就翻给他。
江忱往张羡脸上瞅了瞅，嘴角不自觉勾起，“他可能……嗓门有些大？”
叶琰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确实啊，整天大大咧咧的，每次都吵到我。”
“叶琰你清高，你了不起！”虽然事实如此，但他可不会明着承认，急于反驳道：
“除了我有人跟你玩？整天安安静静的。”
“谁说没有人跟我玩？安阳呢？江忱呢？他们不是人？”
张了张嘴却发现没什么可以反驳的，于是乎，他抬头望天，瓮声瓮气：“我竟然不是首选……”
叶琰哼笑了声。
“好了，你不要编排他了，他快要哭出来了。”站在一旁“观战”的安阳觉得差不多了，适时出声劝一下。
至于张羡快哭了，也是随口说的。
可谁知，安阳话音刚落，张羡真“哭”出来了，双手握拳假装揉眼睛，手都没碰到眼皮，还背过身在那里嘤嘤嘤。
叶琰：“……”
安阳：“……”这变脸速度真快。
江忱：“……”情绪变化来去自如。
“你这个戏精，是真的很爱演啊，”叶琰扬了扬眉，“初中的时候，给我提供了多少情绪价值。”
他双手一挥，甩了几下手臂，“好了，我们回教室吹空调吧，你们不热么？太阳还嫌晒不够啊。”
“走吧走吧！”张羡一脸笑意催促。
哪还有刚才装哭不掉泪的样子，性格一变，是之前爱笑的张羡。
进入楼梯口，张羡蹿蹿往上走，一步跨越三个台阶，人刚一到二楼转口，安阳在后面喊住他。
“张羡！”
他停在转口，安阳边走上来边问他，“你《沁园春·长沙》背出来了没有？我差点忘了这事，我们组就你还没背给我。”
“哦对，下午有两节语文课。”叶琰恍然。
“噢！我也忘了。我已经背出来，一会背给你。”经安阳一提醒，张羡忽然想起来语文背书这件事，老师上个星期布置的，这周要抽背。
第二节课铃声已经响过，二十分后，所有体检学生都检查完毕，现场医护收好仪器设备，志愿者帮忙搬桌椅放回指定位置。
忙完手头上的工作，医护人员坐上车离开了学校。
博雅楼大厅里，身高测量器和体重秤还没搬走，身穿志愿者服饰的学生轮流测量身高。
“多少？”
岑鸿靳站上去量身高，仪器受到感应，顶上杠匀速向下弹了一下头往回升，他走下来时顺口问道。
旁边的同学回答，“180整。”
“嗐，都没长个。”岑鸿靳叹息一声，无奈摇头，嘴边喃喃自语：“好像差不多定型了，长不了。”
旁边的同学揶揄，“180还不高啊？难不成你还想跟姚明肩并肩啊？”
“哪有那么夸张，我理想身高185好吧。”
“……我有理由怀疑你在变相的跟我炫耀你的身高。”男生微眯着眼，试图将他看穿。
“哪有，185 是我们男生的理想身高，你看林淮，人家188好吧。”说完看向旁边坐着的林淮。
听到岑鸿靳提到自己，林淮抬眸看向他，“干嘛？”
“没干嘛，你要不要来量一下身高？”岑鸿靳提议道。
“不量，懒得脱鞋。”林淮回绝。
“好吧～”岑鸿靳双手一摊，无趣地说。
大厅里一群人各自蹲角落组队聊天。
萧雨婷和夏为竹从楼梯下来，发现一群人还留在这里没走，她走到中间说道：“我问过老师了，你们可以回教室了。”
“那这些东西呢？”有人出声问，指着体重秤和身高测量器。
“留几个人一起搬到里面去，其他人可以走了。”正门前方是图书窗口，往左边走道进去还有一间器材室。
就在萧雨婷话还未落时，离门口较近的人果断离开。看到有人走了，其他人也跟着出去了。
最后只留下六个人。
将东西搬进去放好，岑鸿靳见任务完成，和他们说了句“我们先走了”就和另一位男生离开了。
“快出来，我要锁门了。”林淮站在门口，手握在门把手上，冲里面的两个女生说道。
“等一下，我想量一下身高。”萧雨婷站上去，身高很快出来，174.4cm，虽然穿着鞋，减去差不多2cm的鞋跟，净身高172cm。
“还是 172，没怎么变。”夏为竹在一旁说道：“减去2cm鞋跟的。”
两个人出了器材室，林淮这才关上门，落了锁。
“你先回教室，我拿钥匙去给老师。”林淮对韩煜说，韩煜就靠在门框旁边，左腿微曲着，双手环在胸前。
韩煜点头，“去吧。”
旁边是楼梯，林淮走过去，上楼。
出了大厅，萧雨婷和夏为竹走在前面，俩人有说有笑，夏为竹谈到自己，一脸苦相，“我化学要死了，等下就是化学课。感觉我们那个班的老师好严格啊！”
“上课老爱提问，上次叫到我，吓得我说话都结巴了。”
“没事，不是还有我在吗？别怕。”萧雨婷安慰一句。
“还好有你坐我旁边，不然我都答不上来。”夏为竹右手挽着萧雨婷手臂，侧耳和她小声嘟囔，“主要是他每次上课一脸严肃，我都怕回答不上来下一秒就要开口骂人了。”
萧雨婷笑了笑，“老师只是看起来凶一点，我他看课间和其他人聊天来着，挺随和的人。”
“我感觉化学上难度了，和高一的比起来，那难度不是一星半点。”夏为竹松开挽着萧雨婷的手，俩人一起上楼，一楼教室很安静，通过窗户可以看到坐在里面自习的学生。
“高一为了以防偏科太严重，副科都相对简单一点，到了高二是主攻了，所以难。”
虽然高一六门学科学起来有强有弱，但对她而言，选择的三门副科是各科成绩中最好的。
韩煜默默走在她们身后，隔着一米远的距离，一路听着她们的对话，直到上楼梯，在转角口，萧雨婷无意中瞥他一眼。
韩煜……林淮班里的。
好像还是同桌？
目光短暂停留后收回。来到三楼转角口，她们踏上通往四楼的楼梯，韩煜步履缓慢地走到七班教室门口，门是关上的，他有点不敢开门进去。
还有几分钟就下课了，要不等等先？
脑子里刚有这个想法，可下一秒突然想起来，这节是自习课没有老师，他也不用打报告。
推开门进去，他没有去看其他人，关好门往座位走。
刚坐下没多久，林淮也回来了。
同时下课铃声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