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这么大的事她心态很不好，上网搜索很多资料，且只看不好的情况，她规划了孤独的几十年。
不能交友不敢去公共餐厅，周末回家也不能跟家人一起吃饭，各种团圆的节日她要分餐单独吃，姜栀不歧视这个人群，但害怕是人的本性，她不能让家人承担风险。
“爸，我害怕……”
姜栀从小是被全方面培养的孩子，女孩优雅端庄的钢琴，男孩肆意奔跑的足球她都学，姜茉莉出生姜文和就用更多时间陪她，每周六的马术课游泳课有时间一定陪同。所以姜栀是按照家业接班人的标准被要求长大的，她拥有男女不同的处事优点，工作上雷厉风行里，严肃谨慎，加班忙到胃痛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还是全妆不让人看出一点儿脆弱。
她觉得自己在爱情上吃了一回亏，第二次有了十足的准备就该像高堂上指点江山的帝王，方白苏一切都只能听她的，可眼下这件事她束手无策。
姜文和把女儿拢到怀里摸着头哄。
他知道她的恐惧，七年前她遭遇那样的事把自己关在卧室哭得没完没了，他心疼得一宿一宿陪她熬。
“爸爸知道你的心思，我理解，不怕。”
姜栀伏在父亲肩上几乎要落泪。
“你怎么想的，是不是想说结束，我找个借口帮你了结。你去国外待一段时间散散心。”
姜栀拿了张纸巾擦擦眼泪。
“我还挺喜欢他的，不太想结束，一个月后抽血检查结果出来没被感染最好，可万一出了岔子呢，我能为他准备好一辈子的治疗费用，他愿意的话还是以朋友的身份跟他来往……”
可是她对父亲撒谎了，那不是接触发展的对象，是确定了恋爱关系的男朋友，还不到两个月，现阶段他们的感情一直在升华。
方白苏是她时隔多年再次喜欢的人 且钱不会再遇到比他更好的人，她舍不得说不要他。
姜栀为难的点很清明，放不下方白苏又不敢赌一把。
姜文和从父亲的角度建议她断了。
“趁还不够上心的时候斩断出去走走，就算你坚持到检查结果出来，他应该也会跟你说分开，七年你才愿意从阴影里走出来跟他试试，说明这个男人方方面面都不错。假如是我不幸感染，我肯定会跟你妈结束。
栀栀，爸爸不建议你冒险。当然还有另外的解决办法，你们谈精神恋爱，等谁坚持不住了再做打算。我和你妈不会逼你结婚生子，你随着心走就行了。”
姜栀下午又揣着药下班，走过地铁口时心里一阵疼痛。
八点停在医院广场，看着大楼一层层亮着的灯光，想起初见那几天。
方白苏不是一个优秀的演员，她住院时点卯着到她病房晃，假装看一下输液病和有没有漏针，每次姜栀的余光都瞟到他在偷看自己，不然约那几次见面她怎么敢那么撩。
二十几年她来这个医院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得清，可偏偏在这么小的概率里遇见喜欢的人。
姜栀烦躁抓了抓头发给方白苏打电话。
方白苏已经回了家准备明天上班，特别来电铃声响起他打了个冷颤，今天他都没在好友申请上给她发微信。
电话接通后两个人都沉默，耳朵贴着手机听筒，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最后方白苏先开口。
“姜小姐……”
从追求到现在他叫的最多的称呼，由最开始的尊重到确定关系情意绵绵的情趣，今天却含着苦涩。
姜栀咬了咬牙齿忍住情绪。
“方白苏，你有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方白苏继续哑巴，听着她似乎抽泣了一下。
“对不起。”
姜栀抬头把眼泪憋着。
“对不起什么？”
承受压力躲着她还是他也为一个月后检查结果道歉？
“很多地方都对不起。姜小姐，我发觉了一些我们之间的问题，不如追求你时我全部能接受，我对你一点儿不好，我时常为你给我的分数感到恐慌，我不可能入得了你的眼，一顿饭一个月的工资我有点儿承受不起了，所以我想冷静一下……”
他想好了，三个月指数正常再用两倍的努力去挽回。
“所以你想踹了我，你确不确定，想了几天是不是真的决定好了，我身边不缺人，今晚我找一个你明天后悔就来不及了。”
方白苏笑了，他本来就不抱着还能追回来的希望，姜栀是千金小姐，一生都是傲气，何况还是他先说分手，大小姐被甩了怎么可能吃回头草。
“决定好了，姜小姐，抱歉。”
姜栀突然松了一口气，她或许还不懂他，但父亲说对了，方白苏真的被感染不会连累她，因为他很喜欢她。
“方医生，医院广场等你，十分钟。”
恰好，她也喜欢他。
方白苏呆愣了一会儿还是去找她，一天没见他很想她。
姜栀还是在看见他时按喇叭，可这次方白苏没有高高兴兴跑过来，而是慢吞吞脚步很沉重。
他站在副驾驶外面，双手垂下没有东西给她。
“姜小姐。”
姜栀跨过中控台打开副驾驶车门，抓住他的手臂把上半身扯到车里。
方白苏不知道她还会这样，一只手撑到了座椅上。
姜栀左手挽上他的脖子凑上去，方白苏紧急后退。
“不行。”
她害怕，本来肢体接触都不该有的。
“为什么不行，你不是总缠着我要亲吗？分手了戒得了这个，其他人的唇跟我一样软？”
方白苏推着她的肩膀，低了头。
“别这样。”
这时候说这些撩惹的话只会让他更煎熬，三个月他要独自顶着压力，祈祷每一次结果都是好消息。
“我哪样了，不是你死皮赖脸的追了我一整年，前一个多星期就求着我亲你，现在就不想听你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做的事，方博士觉得丢脸了？”
方白苏苍白无力解释，却只说得出来几个字。
“没有，不是那样。”
怎么可能丢脸，他就喜欢求姜栀，给他拥抱给他亲吻，捧着大小姐这件事他甘之如饴，乐此不疲。
姜栀挂在他脖子上的手臂没放下，以最认真的眼神扫射他的脸。
方白苏不敢看她，躲着避着被捏住下巴掰正，他瘦了，药物的副作用很大，精神和身体的双重压力下他肯定吃不下饭。
“方白苏，你害怕吗？”
万一被感染，他在医学上九年的努力都白费了，且找不到符合学历的正式体面的工作，他只能在家，这就像是折断了老鹰的翅膀关在笼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