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眉庄心中暗自思忖着,嬛儿此举实在是太过鲁莽了,怎么能这样冒失地住进主殿呢!
尤其是,嬛儿现在身份仅仅是常在,今天有华妃在场的话,嬛儿怕是难以逃脱这场责罚。
想到这里,沈眉庄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自己只是遭受了禁足和罚俸而已,并没有像嬛儿这么严重。
“看来,莞常在根本就没把宫规放在眼里!”
华妃的话语中透着满满的威严与不满,仿佛一把利剑,直刺甄嬛的心房。
“碎玉轩的主殿,可是一宫主位才能居住的地方。”
她的声音如洪钟般响亮,在空气中回荡。
“如今你刚入宫,就胆敢擅自入住,莫非是妄图登上一宫主位的宝座?”
甄嬛闻听此言,如遭雷击,慌忙低头谢罪,“嫔妾万不敢有此非分之想,请娘娘开恩。”
华妃见状,嘴角微扬,朝着皇后言道,“皇后娘娘,莞常在如此藐视宫规,僭越中宫,实难饶恕。”
“依臣妾之见,不如将莞常在褫夺封号,贬为答应,并将她迁往碎玉轩西偏殿居住,以作惩戒。”
皇后目睹华妃气势汹汹、咄咄逼人的模样,心中跟明镜儿似的,深知此刻不宜与其正面冲突。
于是,皇后顺坡下驴,“既然,华妃妹妹执意如此,那就照此办理吧!”
其实,皇后早已通过林钟探得相关消息,今日特意在此坐等华妃向甄嬛发难。
此刻目的已然达成,皇后便巧妙地转移话题,继而说道,“好了,日后诸位妹妹都将在宫中相伴。”
“一则,务必要全心全意伺候好皇上,为皇室开枝散叶、繁衍后嗣。”
“二则需齐心协力、同舟共济,彼此之间和谐共处,万不可因争风吃醋等琐事令皇上心生烦恼。”
八位新人齐声回答,“是”
“江福海,太后那边怎么说。”
“太后娘娘说新小主入宫是喜事,众位的心意也都知道了。”
“太后要静心礼佛,请娘娘和众位小主不用去寿康宫请安了。”
皇后点头表示明白了,又直接对着八人说道,“行了,几位妹妹回去准备着明日侍寝。”
“今日你们都累了,就跪安吧!”
在场众人纷纷施礼后缓缓退出,苏蓁蓁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她急忙走出景仁宫。
接下来要上演一丈红的重头戏了,苏蓁蓁赶紧寻觅到一处绝佳的观戏地点,并示意七七将自己与半烟藏匿好。
沈眉庄紧紧拉住甄嬛的手,与安陵容并肩而行,三人看上去仍有些惊魂未定。
待她们踏出景仁宫时,沈眉庄轻声宽慰甄嬛,“嬛儿,你别担心。”
“虽说,我们被华妃禁足,但仅有一月之期,过了这一个月咱们依旧可以侍奉皇上。”
然而,甄嬛内心所筹划之事,沈眉庄并不知晓。
此刻,见沈眉庄尚且如此劝慰自己,甄嬛不禁心生感动。
只是面对好友的关怀,她实在无法倾诉衷肠,唯有报以微笑,默默不语。
毕竟,今日景仁宫内所发生的种种变故,实非甄嬛所能预料得到。
正当思绪纷乱之际,恰好看见夏冬春也自景仁宫中步出。
如今,甄嬛被华妃降了位份。
夏冬春自然不再惧怕她,加上那日选秀的事,她定要狠狠地嘲讽甄嬛一番。
她三步并作两步,飞奔到甄嬛面前,笑得分外张狂。
“哎呀!昔日那伶牙俐齿的莞常在,现今也沦为小小的答应了,哈哈哈哈哈。”
“你今日怎不用你那巧舌如簧之嘴,去跟华妃娘娘求求情,好让她不降你的位份啊!”
沈眉庄不忍耳闻,拉着甄嬛欲往前走,却被夏冬春拦住去路。
她的笑声愈发刺耳,“看来华妃娘娘所言不假,沈贵人和甄答应的宫规确实没学好。”
“怎么,甄答应见了本小主,竟不知行礼问安!”
安陵容在旁听到夏冬春的声音时,回过神来,匆忙向她行礼,“给夏常在请安。”
“嗯!这才是懂礼数的。”
夏冬春此时正眼都不愿瞧安陵容,不过还是匆匆瞥了她一眼,便又继续嘲讽,“安答应倒是知礼。”
“甄答应却不知,难道是不将这宫里的规矩放在眼里了吗?”
“夏常在言重了,嬛儿如今尚未从惊吓中回神。”
说着,沈眉庄轻唤,“嬛儿,嬛儿。”
甄嬛回过神来,俯身向夏冬春行礼,“给夏常在请安。”
安陵容见此情形,也打算帮甄嬛一把。
正巧她看见了不远处的华妃,便对着夏冬春说道:“听闻夏姐姐出身骁勇世家,妹妹好生景仰。”
夏冬春未能听出安陵容的言外之意,扬起下巴,甚是骄傲:“我家世代骁勇,为国尽忠,岂是你一介县丞可比的。”
“选秀那日冒犯姐姐纯属无心,妹妹后来回去,日思夜想后悔不已。”
“只是妹妹想姐姐出身武家,必定文武双全,果真姐姐如此骁勇,不失家门风范。”
“我家家训向来如此。”夏冬春高傲的说着。
她们身后的颂芝听到夏冬春的话时,满脸不屑,对着华妃讥讽。
“这样德行的人也能入宫?当真是一副空皮囊而已。”
“夏家这样的人到咱们年府跟前,连提鞋都不配。”
“奴婢听说前几日在延禧宫里,她天天去烦富察贵人。”
“还处处给安答应脸色瞧,闹得鸡犬不宁。”
华妃恶狠狠地盯着夏冬春,仿佛要把她生吞活剥。
“瞧她穿的那身衣裳,以为有皇后撑腰,就可以在这儿耀武扬威了吗。”
“世上竟有如此愚笨之人,竟然还封为常在,常在这里惹人笑话吧!”
见状,华妃给身旁之人一个眼神。
周宁海点头应和着华妃,然后,一瘸一拐地朝四人走去。
这边,夏冬春听到三人的笑声,才意识到安陵容并非在夸赞,而是在挖苦嘲笑她。
夏冬春从未受过这样的屈辱,便气急败坏地想给安陵容一点颜色看看。
她刚抬起手,就被赶来的周宁海牢牢抓住。
四人见华妃也来了,赶忙向华妃行礼,华妃直接示意周宁海放开夏冬春。
“秋来御花园风景如画,好好的景致却被人给打扰了,真是扫兴。”
夏冬春直接上来向华妃告状,“安答应她出言不逊,嫔妾只是想训诫她一下而已,训诫一下。”
“皇后与本宫都不在了吗?”
“本宫竟不知这后宫已是夏常在当家,要辛苦你来训诫宫嫔,本宫怕你承担不起这份辛苦。”
夏冬春之前为了巴结皇后,犹如哈巴狗一般,故意贬低华妃送来的赏。
殊不知,她这一举动,早已将华妃给彻底得罪了。
结果,今日阖宫觐见,她又如同跳梁小丑一般,刻意强调身上的衣服是皇后赏赐的料子,当众讨好皇后。
华妃早就对蠢笨如猪的夏冬春忍无可忍,正好借着今日这一机会,将其处置了,顺便给她们三人一个下马威。
“今年的枫叶好像不够红啊!
”颂芝眼神一转,宛如一只狡猾的狐狸,机灵地说道,“奴婢听说,那枫叶要鲜血染就才红得好看。”
“是吗!那就赏夏常在一丈红吧,就算用她的血为宫里的枫叶积点颜色。”
夏冬春满脸疑惑,因为她已经听到华妃“赏”这个字了.
但她还是犹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便不解地问道,“一丈红。”
一旁的周宁海直接给夏冬春解释,“启禀小主,一丈红乃宫中刑罚。”
“取两寸厚五尺长的木板责打其腰部以下部位,直打到筋骨皆断、血肉模糊为止。”
“远远看上去犹如一片血海,那颜色叫一个触目惊心,所以叫一丈红。”
“小主,请吧!”
只见夏冬春满脸惊恐之色,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一个踉跄便直直地跌倒在地。
她顾不得形象,双手撑地,涕泪横流,一边拼命磕头,一边声嘶力竭地哭喊着。
“华妃娘娘,华妃娘娘饶命啊!”
那凄惨的哭喊声回荡在整个御花园,令人闻之心酸。
然而,夏冬春的求饶并未换来华妃丝毫的心软。
相反,站在一旁的颂芝此时却露出一丝恶意的笑容,阴阳怪气地补上一刀。
“小主的血要是真染红了御花园的枫叶,那可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呢!”
话音未落,几名身强力壮的太监如狼似虎般冲上前去。
毫不留情地抓住夏冬春的胳膊和双腿,将她像拖死狗一样硬生生地拖走了。
夏冬春一路挣扎呼喊,但终究无法挣脱那些人的束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离慎刑司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