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书棠再次看向床榻上的病患,思索着。
年龄对得上,身世也相近,莫非此人就是舅舅?
林书棠再次朝谢将军走去。
潘副官见她神情凝重,问道:“少夫人,你不是说去拿药箱?”
林书棠回过神,来到谢将军身侧,“等会儿再去拿,我先给将军看看伤。”
她说罢,缓缓拉起谢将军的衣袖,见着手腕皮肤光滑,随后又卷起他的裤腿。
只见左边的小腿上有一处烧伤的疤痕。
林书棠捏着衣裳的手微顿,再次看向床榻上面色苍白紧闭着双眸的病人。
果然,就是她的舅舅,奚家那下落不明的幼子。
段砚洲发现她神色不对,心中也猜到了几分,走到她身旁,小声道:“书棠,我去替你拿药箱?”
林书棠点了点头,缓缓放下谢将军的裤腿。
潘副官见她眸中好似带着哀伤,担忧问:“少夫人,您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我家将军病情又有变化?”
林书棠收回思绪,冷静下来,笑着回道:“放心,你家将军的病情并不重,方才我不过是瞧着他有些眼熟,所以想到了一位故人。”
潘副官拍了拍胸口,长松一口气,“那便好,虚惊一场,我还以为是将军的病情又加重了。”
林书棠起身,抬头轻轻碰了碰谢将军的额头,原本滚烫的皮肤变得温热,看来是退烧药已经见效。
段砚洲的动作很快,拿来了吃食和药箱。
林书棠接过药箱,先让潘副官给谢怀恩喂下热乎乎的稀粥以及羊乳。
谢将军病得迷迷糊糊,好在还能吞咽。
潘副官小心翼翼喂了一小半碗后,林书棠唤住他, “可以了,他许久未进食,暂且不要喂太多。”
“好.......好.......”潘副官有些呆头呆脑,端着碗蹑手蹑脚退到一旁。
林书棠从药箱中拿出听诊器,伸手拉开谢将军的衣襟,将听诊器放进胸膛里听诊。
一旁的潘副官看着一惊,“这.......这使不得,男女授受不亲.......”
段砚洲垂眸瞥向他,声音冷沉,“医者跟前无男女,眼下治病救人要紧。”
潘副官听罢,立马羞愧地低下头来,再次一脸担忧地朝谢将军看去。
林书棠听诊之后,眉头微微皱起。
他的呼吸音粗,腹部两侧都有明显的湿啰音,看来长期风寒导致了肺炎。
她将听诊器收回,又继续给他把脉。
他脉细数神志昏蒙,再加高热不退,是为热毒内陷证。
林书棠起身,动作利落地从药箱中拿出一早就配好的去肺热药丸,将其递给了潘副官。
疑难杂症需要配药方,而普通的病症她早早地就配好了药丸,放在药箱里备用。
“这个,你每日三餐后给将军服用。”林书棠说罢,又拿出一盒消炎药,“这个待会儿就给他喂下两颗,六个时辰之后,再喂两颗。”
潘副官将她的话记在心里,小心翼翼地接过药,“是,少夫人。”
林书棠侧身看向床榻上的人,眸光幽深,“且先让他好好歇息,若是你们家将军醒了,立马来通知我。”
潘副官一脸认真回:“少夫人放心,只要将军一睁眼,我就去唤你。”
林书棠轻点头,见床榻上的病人呼吸平和,才转身离开。
她提着药箱同段砚洲回到隔壁县丞府,刚跨进房门,便捂着胸口,坐在了椅榻旁,心中既欢喜,又心疼。
欢喜自己找到了舅舅。
心疼舅舅这一路吃过的苦。
很难想象,他是如何背着奚家的血海深仇,从大火中逃脱,一路来到军营,成为现在的大将军。
又是如何,在这冰天雪地里一路从燕州走到此地。
估摸着一路上饥寒交迫,万分艰辛。
好在,他遇着她。
“书棠。”段砚洲的声音突然从她头顶传来。
她闻声抬头看去,只见他手里端着做好的饭菜,“刚才你忙着给谢将军看病,还未来得及吃晚饭。”
说着,将饭菜放在一旁的桌上,“来,趁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