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殿装潢富丽堂皇,但却不见守卫,凭着过人的耳力,她是不太想进去,只因传来的声音太不符合常理。
怎么说呢?
她才在君正殿给那狗皇帝试了毒,这会儿却听到靡靡之音……
还是在这么一座美轮美奂的宫殿里,听着那声儿,还不只一个男人。
不过倒是只有一个女人。
女人……
她初来宫里,就听说了一条丧心病狂的宫规。
就是宫里的女人,无论妃嫔还是宫女皆为皇上的女人。
侠女真是了得,给狗皇帝戴了不止一顶绿帽子。
李萌曜有些好奇,不觉翻过了高墙,坐在一棵容易隐藏的大树上。
很快,一个侍卫装扮的男人整理着裤带从正屋里出来了。
李萌曜纳闷地挠了挠树皮,她听说宫里规矩森严,尤其侍卫这等男人,不是如太监一般去了势,却承担皇城守卫之责,在后宫行走多见妃嫔,未免一念之差惹出祸事,管束一向严格,这人是怎么混进来的?
没过一会儿,又一个侍卫装扮的人出来了。
李萌曜:原来是团伙作案。
她揉了揉发酸的脖子,才一扭头,门又开了。
这次出来了三个人。
难怪不受管束!
几人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可不是能肆意放纵!
这时,五个人聚到一起议论起来。
“到底是她伺候我们还是我们伺候她?”
“还不都一样。”
“一样什么,人家现在可是娘娘。”
嘿,原来做帽子的还是位娘娘!
“和从前还不是没什么两样!”
“哈哈哈哈……”
李萌曜瞪大了眼,理国后宫这么乱啊!
听他们的意思,这位娘娘入宫前就和他们勾搭上了。
李萌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然后,门又一次打开,一个两个三个……
十个!
娘娘很行,将整个侍卫队都一网打尽了!
她就说今日的行走怎么异常的顺畅,原来,侍卫们都在这位娘娘的榻上!
“都说皇帝荒唐,我却不觉得,真希望皇帝能再往妓院纳上三妃四嫔的。”
“由着你上?”
“哈哈……”
“难道你不想吗,平日里家中悍妇作祟,身上没几文钱,妓院都逛不成,如今近水楼台,随便人干。”
“妓女就是妓女,见不着男人就寂寞。”
“真希望陛下一辈子不来,一直便宜咱们。”
……
听这许多,李萌曜不难判断,他们口中的娘娘大约就是那个让王老鸨羡慕的妓妃了。
啧啧,都做了主子,又干起了老本行,真是……可以把老鸨气活的程度。
没什么看头,等几个侍卫走后,李萌曜也离开了。
刚回到御膳房
“你上哪儿去了,半天找不见人?”
李萌曜愣了愣,还有她啥事?
“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君正殿,崔公公送膳食好一会儿了。”
“皇上不是才吃过么?”
“皇上今日要批阅奏折,心情不好,得吃些甜点。”
这不折腾人么!
批阅奏折是多大的事,她从前在宫里哪日不批?也没这么多事!
吃吃吃,吃死那个狗皇帝!
“别废话了,赶快去追,应该还能追上。”
哼,她一个试毒的,赶什么?赶着去投胎啊!
李萌曜心中不屑,面上也没来得及掩饰,叫小太监看出来,还以为她想偷懒,眉眼一挑,兰花指一扬,尖声尖气地喝道:“杂家可告诉你,要没追着崔公公,回来就扒了你的皮!”
呸!
李萌曜什么时候被人这样指着威胁过?这会儿让个小太监这般对待,差点没忍住给他一脑瓜子。
不过初来乍到,她还不想惹事,她的目的是接近离帝,搅风弄雨,可不想被小人给害喽!
之后的一路,没人的地方用轻宫,有人的地方慢悠悠,不期然遇上那几个在宫里白嫖的,则躲得远远的。
李萌曜是这样觉得的,那几个狗东西能看上妓女,就能看上小倌,虽然她已经“从良”,但到底曾经是过。
对,李萌曜如今对于离溪国的人已经不抱希望了,但凡有点权势的,十个里八个都脏!
君正殿
崔公公正领着几个拿食盒的小太监候在殿外,见了她来,面无表情的脸上现出一丝阴狠,等她一过去,不由分说就往她胳膊上掐了一把。
看到李萌曜脸上惊变的神色,崔武根恶狠狠地瞪着她,“没规矩的东西,成日里只知道瞎窜。”
他却不知,皇帝为了忍住不把他拍飞,正和心头的猛兽做着怎样的决斗。
从小到大,还没谁敢如此对她,要在理国,直接可以拖出去斩了!
要落在武妃的手里,不是被五马分尸就是被挫骨扬灰,即便是遇上文妃,那也是做成人彘的下场。
李萌曜心头大怒,恨得只想把这老东西的脑浆倒出来给里面那狗皇帝熬汤喝!
“闹饥荒,灾民吃不饱为什么不吃荤?”
李萌曜头一次恨自己的好耳力,望着前面紧闭的殿门,她只想一脚踹开把皇帝剁了给灾民包饺子吃。
“哼,又是参阿姬的,她嫁什么人关这些臣子什么事?真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
“皇上息怒,别气坏了身子。”一道甜腻的嗓音响起。
“六王叔强抢民女……那民女居然上吊死了?哼,一卑贱之身飞上枝头变凤凰是多大的福分,不知好歹!”
“就是,能被皇亲贵胄看上,那是三生有幸!”
李萌曜:啊呸呸呸!
“世上人要都像爱妃这般,朕还愁什么?”
原来那个女人是妃嫔。
等等,批阅奏折还要女人相伴,真是名副其实的狗皇帝!
“晋大人也真是的,”居然上折子参老王爷,也不知安的什么心?”
“哼,这些御史就是仗着律法,屡屡对朕出言不逊。”
“他们以下犯上,可见全然没把皇上您放在眼里,不如把他们都杀了!”
嘶,狼狈为奸的狗男女!
“可律法……”
“明着不能杀,那暗地里呢?御史的嘴得罪过多少人呐,想要他们死的人可太多了,又有谁知道是陛下呢?”
李萌曜:这女的是哪路友军派来的?
怎么字字句句都在加剧离溪国的灭亡?
据她这些时日的调查了解,这离溪国真正为国为民的官半数是御史,她这一灭,不夸张的说,半壁江山都没了!
叫她一个见不得离溪国的人都看不下去了。
“爱妃这法子不错,从前朕对他们太仁慈了。”
“常言道奴大欺主,在君臣间也是一样。”
……
听着听着,李萌曜的心慢慢地沉了下去。
一国之君做成这副鬼样子,看来从前没少残害忠良,祸害百姓,说是万岁,哼,若是人人都盼着他好反倒有鬼了!
这御膳房虽说戒备森严,但要想捣个鬼也不是多难。
她分明是在刀尖上舔血呐!
若不然毙了他吧,杀了狗皇帝一了百了,这皇帝死了,离溪国必然大乱,到时她趁乱……
不行不行,她只身在皇宫,孤立无援,虽说和、惜二妃同在离溪国,但他们在宫外,鞭长莫及,何况都是文人,镇不住兵。
再者狗皇帝子孙不丰兄弟多,她别给人做嫁衣!
“皇上看折子累了,用些点心吧。”
殿门“吱”地一声开了。
太监宫女鱼贯而入。
李萌曜站在一旁。
此时的她很紧张,比第一次被母后带上战场还要紧张。
在战场上,谁的剑敢指向她,她就敢取了谁的脑袋,可在此时此刻,离帝的餐桌上,她就像砧板上的鱼一样,不知什么时候刀就下来了。
她一盘一盘地试着,不知哪一盘就有毒了。
自从入宫做试毒太监以来,每一次试毒,李萌曜都很紧张,且随着她对离帝了解的深入,她是一次比一次的紧张,哪怕太监们先用银针试过一遍,哪怕她在幼时经过特殊训练比一般人抗毒。
终于试完,李萌曜笔直地站着。
“要赈灾粮款十万两……啪!”离帝勃然大怒,把折子摔到地上,众人纷纷跪倒,李萌曜虽为皇帝,却也没有做那个例外,想着日后要取这位的项上人头,她跪的心甘情愿。
那唯恐慢别人一步的着急相,活脱脱一副奴才样。
“洪灾死人便死人,我离溪国人那么多,死几个正好!”
“就是,这些地方官也真是的,天天盯着陛下的国库。”
李萌曜就郁闷了,国库什么时候成皇帝的私库了?
“受灾情影响,粮食减产,望能缩减上贡……放肆!居然妄想克扣向朝廷上贡的粮食!”
离帝一边怒吼一边把手边的茶具朝下掷出。
李萌曜瞅了一眼,正朝着崔武根的方向。
老太监下意识躲了,茶具摔碎在地,溅出的水洒在一旁宫女的背上,烫得她大叫起来。
离帝愤而拍桌,“把这个御前失仪的宫女拖出去打二十大板!”
离帝仍未解气,他恼火地看向崔武根,“你躲什么?”
“陛下息怒……”老太监不复之前的嚣张,一叠声的求饶,眼泪鼻涕裹一脸,看着实在邋遢,离帝心情本就不好,这一眼,更是糟糕至极。
“拖出去乱棍打死!”
从御膳房出来后,其余的太监宫女都回了御膳房,唯独李萌曜避开众人,来到一处旮旯角,抠着嗓子眼把刚刚吃到嘴里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她惜命,而甜点最容易掩盖一些特殊的味道,虽不能肯定其中一定有毒,但离帝实在是个彻头彻尾的昏君。
崔武根的确该死,但因这么荒唐的缘故而死,她都看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