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犯问:“公子接下来有何打算?”
元随把剑收回鞘中,“我一会儿就要回去了。”
底犯顿了一下,“那行吧。”
随即拍了拍手,走进来一个婢女,手上拿着一个小木盒。
婢女把小木盒打开,一道金光闪瞎眼睛,元随认得出来,是十两金子。
元随疑惑地看向底犯,“呈阳君,这……”
底犯笑了笑,“路上可能会用到些钱,这些金两公子就收下吧。”
从小生活在喻南,生活水平一般但却充满愉悦,那时几个孩子没有什么妄想,想着一直这样就挺好。
元随没有见过黄金,更别说眼前那么多了。只在书简上见到过,去问教书先生,才知道这是比铜币更值钱的东西。
整个村子就只有大高一家有,元随想看一眼黄金长什么样,但却遭到大高的一阵讪笑。
元随看着呈阳君,摇了摇头。
“怎么?”底犯走近过来,“公子是嫌少吗?”
“不是,”元随默默地低下头,“呈阳君,跟你说句实话吧,虽然黄金很诱人,但我却不怎么喜欢。”
底犯一愣,“为什么?”
元随叹了一口气,“那件事,我不想说。”
“罢了,”底犯顿了顿,“公子不愿提起,那在下也不强迫了。”
随即,一个侍卫扛着一个大箱子走了进来。
元随问:“呈阳君,那是什么?”
“既然公子不喜欢金两,”底犯一笑,“那在下便赠予铜钱吧。”
侍卫掀开盖子,一箱的铜币呈现在眼前。
“额,”元随顿了一下,“呈阳君,扛着这么重的箱子走在大街上,有点不合适吧……”
“所以,”元随笑了笑,“我不用那么多,一点就够了。”
“那怎么行?”底犯看着元随,“公子多次救过在下的命,怎么能亏待公子呢?公子必须带上。”
“呈阳君,”元随苦笑道,“我是真拿不了那么多啊……”
“也是,”底犯这才意识到问题所在,“这样,给公子抽出两贯铜钱来。”
“两贯钱好像不够用吧,”底犯细想一下,用商量的语气问,“公子能拿得动多少?五贯可以吗?”
“不用,”元随笑笑,“两贯已经绰绰有余了……”
“行吧,”底犯对侍卫说,“点出两贯。”
侍卫照做,把两贯铜钱递到元随面前。
元随接过,“那便感谢呈阳君了……”
底犯笑道:“公子不必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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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外。
黄昏时分,斜影人愁。
“公子,”底犯问,“要不要在下给你备一辆马车?”
“不用,”元随摇摇头,“感谢呈阳君的一番心意了。”
“那些杀手行刺失败,”元随顿了顿,“而呈阳君身份特殊,他们必然不会善罢甘休,还请呈阳君多加小心。”
底犯看着元随,“在下会留心的。”
元随拱手道别,“呈阳君多多保重。”
底犯点了点头,“公子亦是,日后有缘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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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辗转,身伤心悦。
“师父,我回来了。”
元随按耐不住激动的,飞快地跑上山去。
小半个月没有见到师父,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
看到小木屋,元随推开门,里面空荡荡的。
元随疑惑着,“师父去哪里了?”
双手拢着嘴,大喊,“师父,你在哪里?”
四处找寻了一阵,不见人影。转念一想,师父会不会出去了?
元随走回小木屋,等待师父回来。
这时,他注意到木桌上有一样和记忆不符的东西,是一筒竹简。
缓步走过去,看到上面沾有些许灰尘,用手拍掉。
元随把竹简拿在手上,解开缠在上面的绳子。
“纵横天下,百步惊雁……”
往下看去,“合纵剑术最强杀招……”
“百步惊雁?”心下疑惑,“最强杀招?怎么都没有听师父说起过呢?”
他看着手上的竹简,“这是师父的吗?”
不知道,等待着,等师父回来再说。
从下午一直等到傍晚,也没有听见山里有动静。
“师父应该晚上就会回来了吧?”
这么想着,元随去烧火做饭。
天黑下来,肚子饿得咕咕叫,但元随没有动碗筷,还在等。
“师父怎么这么晚还没回来啊?”
本来想着等师父回来一起吃饭,但天黑下来也有一个时辰了,而肚子也是饥饿难忍,就先自行干饭了。
木屋里微弱的火光,映在元随的脸上,他感到了难言的孤独。
也有过像今天这样自己单独吃饭,但次数不多。
每次都是差不多要吃完的时候,师父就回来了。
晚风吹过耳边,内心感到莫名的失落。
饭菜每热一次,他的心就凉一分。
元随把饭菜放到锅里,洗了个热水澡后躺床上睡觉去了。
“师父怎么这么晚都没回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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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阳光明媚。
元随揉了揉眼睛,从床上爬起来,没有看到师父的人影。
走到灶台旁,把锅盖掀起来一看,饭菜没有动到,原封不动地放在那里。
“师父昨天晚上没有回来吗?”
“没回来的话,”元随想着,“可能师父出了躺远门,要好几天才能回来吧。”
随即掏出竹简,自言自语,“这是师父留下来的吗?”
他又打开来看,“这个看起来像是剑谱……”
上面记录的文字,和师父所讲的大同小异。
“纵剑攻于势……”仔细看着竹简,“这些师父都教过了呀……”
看到最后,发现了一些新的东西。
气沉丹田,积势而动。
内力聚于剑锋,放手而刺,气流为推。
速度之快,气势之盛,可惊动千仞高空之鸿雁。
元随微垂眼帘,藏住瞳孔里的深意,“百步之内,一剑必杀。”
出鞘泣泪,按照剑谱上的方法修炼。
“是这样吗?”
把剑丢出去,后脚刚要起跳的时候,泣泪就掉到了地上。
捡起来,又试了一次,剑还是掉了下来。
“不行啊,”元随把剑捡起来,“好像用不了诶……”
“没有错啊,”又看了一遍剑谱,“它上面就是这样讲的,为什么打不出来……”
再来。
深呼吸一口气,把体内气流压上来,汇聚内力到剑锋上。
把手往右一甩,泣泪向前飞了出去,在要跳的时候,剑又落到了地上。
元随很苦恼,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就这样,他在空地上练了一整天。
晚霞映在天边的时候,元随这才注意到已经是傍晚了。
目光凝聚远方,“师父怎么还没回来啊?”
他叹了一口气,收剑入鞘,走向小木屋。
没有师父在,心里感到一阵慌乱。
“师父隐居在这座山里的时候,”元随忧伤地抬起头,“要承受的孤独就是这样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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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第七天了,还是没见师父回来。
元随越发不安。
想了想,合纵剑术最强杀招被记录在竹简上,而现在剑谱就在自己的手上,师父丢了这么重要的东西,为什么不回来寻找?
答案随之产生。
或者说,师父知道自己会回来。
元随低下头,看着手中的剑谱,“师父他会不会再也不回来了?”
倒吸一口悲凉之气,眼里充斥着无限的哀伤。
一滴泪落到了剑刃上,碎去。
把背囊收拾好,却舍不得走。
元随回头看了一眼小木屋,那里承载着许多再也回不来的东西。
再留恋,终究也还是要离开。
他挪动脚步,缓缓向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