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安童已经离开后,张念带着玉珠踏入后院。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血腥与死亡的气息如汹涌的潮水般向他们扑来,令人几近窒息。
安泽那可怖的死状直直地撞入他们的眼帘。
只见安泽的头颅滚落在一旁,双眼空洞,但却睁睁地望着天空,四肢被残忍地分离,散落在各处,如同被丢弃的破布娃娃零件。
只剩那躯干,孤零零地横在血泊之中,像是被亵渎的祭品。
张念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猛地捂住嘴巴,却仍止不住身体的颤抖。玉珠则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恐惧如冰冷的蛇,紧紧缠绕着他们的心。
见状,张念强忍着呕吐感,伸出手捂住玉珠的嘴巴,有些惊恐的说道:“你……你不要命了!把安童引……引过来怎么办?
玉珠也意识到自己那一声尖叫的不妥,但还是忍不住发出惊惧的声音,“念,我们怎么办?”
“还能……能怎么办,现在赶紧把……把他的尸体处理好,等会儿我们带……带出去好好厚葬吧。”张念全身发颤,结巴的开口道。
听到厚葬两个字后,玉珠的惊恐突然消散了大半,反而有些怨气,“张念,厚葬什么啊厚葬,你想把我们暴露吗?”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和我们可没有关系啊!”玉珠此刻像换了一个人,面目狰狞的开口。
“哦,对对,不……不能厚葬,不能厚葬,我们找个悬崖把……把他的尸体扔下去就行了。”
“没……没错,是他自己的选择,是他自己的选择……”张念像是入魔般,口中不断喃喃自语道。
见张念改变了主意后,玉珠又重新恢复了之前的柔弱态,内心里充满的是对以后生活的向往,柔声开口道:“念,我们快进去吧,这里瘆的慌。”
两人无视了安泽四处散落的四肢,直接走进了书房。
屋内一片狼藉,纸张如雪花般散落满地,有的还沾染着诡异的污渍。桌椅东倒西歪,桌上的笔墨打翻,黑色的墨汁流淌下来,宛如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疤。
书架也被推倒,书籍凌乱地堆叠着,四周的墙壁上有着奇怪的划痕,那痕迹粗粝又狰狞,仿佛是某种巨大的猛兽留下的。
见到这划痕后,两人的眼神中满是惊恐,脚步变得愈发沉重,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惊悚的边缘。
张念吞咽口水的声音响起,有些焦急的开口道:“我的宝贝们呢,莫不会都被那怪物撕碎了?”
猛地松开玉珠的手后,张念向着一个倒塌的木柜冲去,那是个存放古玩字画的柜子。
张念蹲下身,迅速地拉开柜门,双手在里面慌乱地翻找着,额头上青筋暴起,眼神中满是紧张与焦急,一些小件金属物品相互碰撞,发出清脆又杂乱的声响,可他无暇顾及,继续疯魔一般的翻找着。
突然,一抹熟悉的光泽映入眼帘,那是一个精致的木盒。
张念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木盒捧出,盒身上那细腻的纹理在他指尖摩挲。
木盒上精美的雕花凸显出了这件宝物的不凡。
只见张念轻轻打开盒盖,里面的宝贝安然躺着,那是一块温润的玉佩,在书房昏暗的光线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像是在呼吸的活物。
张念的眼眶有些湿润,这一刻,失而复得的喜悦如汹涌的潮水般将他淹没,“太好了,太好了!”
“有了你,我们又能过上好日子了!”
接着张念又像是想到什么,把木盒小心翼翼地揣进长袍后,大声说道:“对了,还有它!它在哪?”
疯魔般的张念继续翻找刚才的柜子,动作粗暴,仿佛这只柜子只是个为了保存这枚玉佩的容器,里面的东西都没有任何价值般。
见柜子里都翻遍后,张念又转过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在地上的杂物中疯狂扒拉,口中不断念叨着,目光急切地扫过每一个可能藏着字画的角落。
那模样就像一个失去珍宝又拼命寻找的疯子,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衫,却丝毫阻止不了张念寻找的动作。
终于,在地面杂乱的书画中,张念找到了心心念念的宝贝,那是一幅字画,画卷展开,《仙山楼阁图》五个大字龙飞凤舞般裱在卷幅最左边。
云雾缭绕间仙山若隐若现,楼阁飞檐斗拱精巧无比,似有仙人在其间穿梭。张念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捧起这幅字画仔细摩挲,视若珍宝,“孩子!父亲把你俩都找到了!”
玉珠的表情有些怪异,自己还是第一次见张念表现出这副姿态,不由得好奇道:“念,这一块玉和一幅画真有那么厉害?”
“玉珠啊,这你就不明白了,有这俩宝贝,即便是换个地方,张府也依旧是张府。”
“让我想想!它们值多少银辉来着?哦,不,它们有价无市啊!!!”张念表情狰狞,大声笑道。
玉珠见状,眉头轻皱,但还是赶忙上去挽住张念的胳膊,轻声道:“念,那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吧。”
话音落下,玉珠将手里一直怀抱的张天成递给了张念,“念,这是,我们的孩子。”
“好,我们赶紧走。”
张念一只手抱着熟睡的张天成,另外一只手拉着玉珠的手准备离开,二人笑意盈盈地打开书房的大门后,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宛如雕塑一般,停驻在后院拱门前,滚落在地上的烤饼还在蹭蹭冒出热气。
安童原本想做一些烤饼给老爷和二夫人带上,可刚走到后院时,一股刺鼻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安童捂住口鼻,继续向里面走。可当他的目光触及那恐怖的场景时,世界仿佛瞬间凝固,整个人都剧烈颤抖起来。
“这是,泽……泽儿!”
那便是安童的儿子,安泽。
那曾鲜活的生命,如今头颅滚落在一旁,双眼圆睁,似乎在死前还有许多心愿未了,还没有见到自己想见的那个人。
安泽的四肢也被残忍地分散开,周围是一滩暗红色的血污。
看到那头颅后,安童的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喉咙里发出一声似兽般的悲嚎,那声音在寂静的后院中回荡,充满了绝望与愤怒。
“泽儿啊!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刚才不是还在为父床边说话吗?”
安童颤抖的手伸向儿子的残肢,想将它们拾起,却又不敢触碰,整个人如坠地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