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未开放的年代，神鬼之说素来开放，以种种繁琐的仪式来将某种事物抬高放大。
古老先民的历史已随着妖神的涂炭而苍苍白底，四百多年至少十二代的人生又足够磨平诸多探究。
但一代代幸存而下由着记忆和血脉的鲜活随着大地的春种秋收再度复现于那最简朴的祭典。
牛皮鼓声沉闷而有力，像是水田开垦里随着细雨的期待和悠闲，以此启奏，那属于一年圆满得终的开始。
“咚!咚咚咚!咚!”
熟练的老手把控着这足以引动心脏跳动的鼓点，而随着这鼓声而起，便是让这整个广场而寂。
随着不急不缓的敲动，那专属的仪仗亦是铺开，以钟鼓而乐，服饰整齐仪容得体的女性敲动着天坛之前的钟器，伴随着青铜振动的音质，成为泵开第一声厚冰的清脆之声。
钟乐而起，以特殊的手法唤醒了青莽城那百年来的历史沉淀，那高座上的神像里亦是开始跳动起旧寂的生机以及活力。
在最为具备资历的族老唱诵里，众人按照程序开始齐齐三揖四拜，同步的行动，肃穆的环境，每个人的精神开始得到了统一。
这种氛围被持有人文蛊的道成一精确感应到了起来，一如之前武道的修炼的本质不过是异化血肉，增强精神，贴近神明之道掌握道成一口中的元气。
所谓功法是催眠是方程供给人产生对应的改变，武馆提供的肉食是提供原料和进步方向，催眠产生的异化场域在同属中可以得到增幅叠加。
而此时的丰月祝则是更大的异化场域的增幅叠加，具备血缘联系的牟家人通过引人共鸣的声乐，以引起情绪共鸣的祷文，将每个人的异化串联，激发了属于血脉中的药师遗赠。
属于人体堆叠的放大器，在这个过程里面，属于活化的药师遗赠会刺激人体，无论是提高那些本就因为长久吞服血肉而积累的血脉外，更是可以让已经踏入武道的武者和武师进一步拓展自身血肉的异化。
而这种异化具备由高到低的引领作用，不然胡乱的增幅只会是一场血肉失控异化成魔成妖的惨状。
那么这个高的便是……道成一看向那散发吸引力的伏山牛雕像，以及那人形极具神性的玄牝道尊。
后者具备着疑似妖神残留血肉，因此具备引导场域向着它异化演变很是正常，但是为何玄牝道尊这普普通通的雕像却同样可以？
周围的武者和武师以及更后面的人群里已经带上了厚重的喘息，他们身体已经散发出了区别于人的信息素的味道。
武者如果还能称之为人的话，武师便已经远离了，他们可以短暂将身体变作功法所象征的事物。
他们为什么还能保持人形呢？是因为发挥战斗力的武技秘法，还是那所谓四肢的灵活性？
“玄牝之门，万妙本尊，大慈龙树，慈悲普度，莳者相从，诸福受肉……”
无有来源的咒声响起，自内心，自已经在这来到这之后听的几乎已经称得上倒背如流的经文出现。
配合着发烫的经络，将属于已经按捺不住想要挣脱身体发展成为一头利角顶山，四蹄破地，口吞铜铁地脉的绝世凶兽的冲动打压下去。
“人兽互生，降兽为神。”
念叨着那第一本堪称白菜价拿回来的玄牝炼心咒的开篇第一句，道成一倒是不得不佩服这位斩妖神散武道的天才。
血液愈发滚烫，内心同样愈发激昂，此时的氛围已渐入高潮，于台上，诸多祭品被抬上，于台下，诸位武者已经开始感受到武道的精进。
“倬彼甫田，岁取十千。我取其陈，食我农人……”
“以我齐明，与我牺羊，以社以方。我田既臧……”
“一祭诸神仙尊，佑我族类不绝苍茫，繁荣富强!二祭先辈贤达，传我经学不没岁葬，薪火燃壮!三祭青莽英魂，卫我疆土保民不丧，终定南疆!……”
“保以介福，万寿无疆!”
祭祷之兴，诸人同唱，千人之场，岁月沧桑，而今又岁收获丰仓，自当回望，不忘兴亡……
一场庆典的开始，一场祭祀的结束，明明是利用妖神而增强底蕴的故弄玄虚，但是却又是那般情真意切的情感表达。
道成一默默感受着这一切，现在的他感觉到血肉哪怕没有药师蛊增幅也是进一步加强了起来。
而在药师蛊的增幅下，他也能感觉到那团血肉对于牟家的抵触在下降，并且因为祭祀的鲜血而愈发壮大起来，而牟家人对这血肉的适应性也在加强。
而这一点虽然在三少爷说的秘密里面没有说明出来，但是道成一也是明白，这或许和武道最后几个阶段有关。
“二练!你居然直接二炼成功了!!”
但在道成一思索里面，一边属于某位牟家直系的武者子弟也是一脸惊讶的看着道成一，从年岁上，道成一比他小上一岁。
这一声惊呼也是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但是道成一老神在在。
“不过武者增加一练而已，何必这么惊慌失措。”
将突破说的如吃饭喝水一样，道成一颇为舒畅的体会到了那些主角所有的待遇，看着周遭人那羡慕里又有一些不明所以的眼神，道成一想着在地上贴上练武不到一年，连破两境，尔等皆为犬豚，活久为虚!这些人会不会更加爆炸起来。
当然，这份躁动并未太远，左右是有专门的人维持秩序，在其他人去领祭典的福肉和福米时候，道成一便是被叫到了牟家家主那里。
最前面五人皆在，然后武师里面同样有不少人在这里，不过看到其中自家做茶忒难喝的师傅牟定山后欣慰自豪的眼神后，道成一安心下来。
“怎么样！这!我八弟子!厉害不!练武不到一年就踏破皮关了!”
皮肤的变化是肉眼可见的，无论是毛孔的减少还是皮肤质感的变化，尤其是那气血如虹的场域。
“你这屎茶佬真走牛屎运了，居然能让你收到这样的弟子，不过，他入武馆大部分时间也不是你教的吧，他天资优越关你屁事!”
在牟定山身边的老者有些鄙夷的说着，而话引得牟定山吹胡子瞪眼。
“入武馆是我弟子教的就等于我教，成为武者后还是我教的，怎么不算和我有关？你这押鸡佬，真是碰女人多了自己都学会这般女子阴气了!”
“屎茶佬!”
“狎鸡佬!”
看着似有一言不合就开打的两个人，那与牟青萝相似的女性便是抽动透明的衣袖将两个人给抽飞了起来。
“都多大人了还这般闹，真是叫小辈看了笑话了。”
“是!三祖!”
她悠然的坐在家主右侧的椅子上，红色的透纱披巾下是同样大红的长裙，只不过有些开叉，敲着的腿容易露白。
不过按照称呼，这个女人最少一百岁了，性别来看，只怕是建立牟家的那个第三女了。
啧啧，武道真是能活的很……
“你便是道成一？卧牛山的那头黑熊是你拿下来的？”
能落座的只有五人，其他人皆是侍奉左右，位于堂中心的道成一面对他们还是有些压力，因为他们强，比道成一活捉的那个都头强。
“是在下的兄弟道犼抓住的，当然，也多亏了五师姐在那里拖住对方武师。”
道成一老实说着，牟青萝的身影没有看到，但是从后堂隐约听得到一声熟悉的笑声。
“那头熊妖颇有价值，这便是你能站在这里的原因之一，本来本长老不同意你参加今日的祭典，但奈何有三祖和三长老力推。”
“不过今日一看，你却是担得起来。”
牟家长老众多，以武师为准，其中前三必定分别是代表三房的存在，三长老便是现在因为现在便宜师傅的愿望，这个能理解，三祖……
道成一再度拜身对着那处于第三座椅的宛如枯树一般皮肤堆叠开裂的老人和二座位的三祖行礼。
“年轻人，早有天赋便应该早有发掘嘛，好孩子，不必谢我，记得今天，以后多多为牟家着想便是。”
气若游丝，寿命将近，这是道成一对这位三房的初印象，难怪他那么爽快投资，原来是要死了啊。
“我单纯看你长得帅，也不用谢我，主要是你自己争气，这次叫你过来也是为了一件事，便是让家主说吧，免得他又说我端着架子倚老卖老。”
打着哈欠，牟家家主扯了扯嘴，随后便是正色的看向道成一。
“叫你过来本来是有其他方面的测试的，但是既然今天你表明了你的武道修炼天赋，那么余下就只是很简单的战力检测了。”
“青莽斗的事情，定山长老应该和你说清楚了，我们牟家对这次事情很看重，务必取胜这是对你的任务，你明白吗？”
话很直接，说话时还用上了属于武师的内气和那属于群山覆盖一般厚重倾压的意境力量。
“武者之内我无敌!”
“这便是我的答案!”
但道成一却不动如山，面对这般山脉压覆的意境影响，他只是默默催动了悲画扇这等秋寒入骨，悲人伤怀，今夕不回当年的悲秋雨意境。
霎时群山为雨所罩，枯叶无边而落，枯枝裂缝而起，本来沉重的攻击在此刻也变得开始那般疏散，凌乱，充满了可乘之机起来。
也是这般对抗，本来仍旧淡定的五位座上客连同之后旁观之人便是齐齐显露出惊讶。
二练武者，悲秋意境，以曾以凡人之躯逆斩二练杀手，如此怎能不说的上一声妖孽？
又或者，在这南疆之中，又能找出多少没有资源和名师供养而出这般年纪的妖孽？
牟家，当兴矣，何德何能，竟出两位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