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两家半山河,羊后有马车
这未免也太出乎众人所预料了,这二人,竟是如同小孩一样吵了起来。
不过二人的年纪也不大,十来岁的模样,正是吵架斗嘴的时候。
“比就比!陶叔,还我搬山爪。”
一听此话,男人不由得面上一红,此时他能治住黑铁塔,全凭手臂上的机关铁臂,倘若现在松开,这莽夫发起狂来,也不知道将会发生些什么意外。
“无量观,师弟尽管松手,我保证这位居士不会再还手了。”着僧袍的道士道。
“甚善,施主早已知道悔改矣。”着道袍的和尚也说道。
“善哉,道祖慈悲,是弟子愚昧了,这就替阁下解释。”男人说着,也不知如何动作,铁爪已然从黑铁塔的拳头上松开。
“哼,假面道君伪心佛!”黑铁塔气愤的走到一边,那挑夫却悄悄的凑过去,而后递过来一张葫芦瓢,接过一饮,黑铁塔的双眼不由得就亮了起来,脸上也没有了方才的愤恨之意。
这是一根四尺左右的铁臂,铁臂上缠绕着牛筋,是用来绑在使用者腰臂上的设计。
这机关,从虎口力绳到发力的铁爪之间一共有五道增力机关。倘若一个人的握力是十斤,那铁爪上发出来的力气就是三百二十斤。端得是设计巧妙,用途颇广,当不负少年口中“搬山爪”的威名。
当下只见他接过搬山爪,熟练的绑到自己身上,然后回头看着年岁和自己相当的墨家子弟,道:“来吧!”
“来就来!”墨家子弟扬起手中怪伞,也站到了场中央。
看着二子即将斗法,男人不仅不担心,反而还觉得有几分得意。面色和乐自得,就好像已司空见惯了似的。
“哈呀!”束装少年当先发难,发拳,出爪。
墨家子弟好像是被吓傻了一样,一动不动,倘若是被这铁爪抓实,破皮伤肉肯定是免不了的。而且发力之人已经怒气盈盈,这一爪,实有催筋断骨之志。
来了,疾如风。
“锵!”一声金戈交鸣,一把金属伞盾横在了墨家子弟身前,而他就藏在伞盾之后,怡然自得。
“你!”束装少年双目一瞪,这如何能分胜负,这不就是在耍无赖嘛。
二人左右腾挪,每当搬山爪一出,灰衣少年的昊天盾总是能及时的挡住。如此一攻一守,斗了半晌,得了个旗鼓相当。
不多时,束装少年鼻子一抽,跑到了中年男人身畔。
伸手一指灰衣少年,略带委屈道:“陶叔,他又耍赖。”
灰衣少年也连忙嘲讽:“略略略,小屁孩,嘤嘤嘤,哭唧唧……”他一边唱着歌谣一边扮着鬼脸,好不得意。
“你,你有本事进攻啊!”束装少年哽道。
这时,着道袍的老和尚站了出来。
“二位真是英雄出少年也。”
“我华夏重归一统当有望乎。”着僧衣的道士也说道。
“那你们觉得是我的昊天伞厉害还是他的搬山爪更胜一筹?”灰衣少年歪着脑袋,两只大眼睛眨呀眨的,如同一对珍贵且充满神秘的宝石。
“阿弥陀佛,昊天伞金刚之盾,可挡利害之器。”
“搬山爪力大无穷,犀利异常。”道士道。
“此乃平分江河是也。”二人同语。
“咦,莫看二位乃德高望重之像,却也是凡佛凡尊之人。”束装少年满脸都写着不满。
灰衣少年也说:“总是分不出个胜负,却教你们乱说一通。”
“哈哈哈哈……”
二人如此年岁却说出如此老成之话,只把大伙逗得一阵大笑。
笑罢半晌,中年男人才剑决立手,行了一礼,道:“在下陶潜,幸会与诸位共勉。”
“他叫公孙榆,榆木脑袋的榆。”灰衣少年指着束装少年道。
公孙榆也连忙指着他说:“那你的墨成规就是小乌龟的乌龟。”
“哈哈哈哈……”
大伙又是一阵笑。
“在下魏成。”
“崔百醇。”挑担的双手一拱。
“你竟然不是叫崔马尿?”黑铁塔道。
崔百醇也不生气,道:“贼厮就知打诨。”
“哈哈,俺叫壮牛,村里人都喊俺作大壮牛!”
“阿弥陀佛,贫僧法号法晦。”
“五斗米教杨半仙。”道士作揖说来。
“各位远道而来,冉絔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就在众人一番客谦之时,丘陵上又翻过来了一趟羊车。
八只黑羊走在前面,将那小车拉得平平稳稳。
很快,就来到了桑树之下,众人之畔。
车上坐有三人,男人仪表普通,走下车来绕着桑树不停观望,半晌口里才道:“是这里了,是这里了。”一边说着一边把女人扶了下来,极显恩爱夫妻姿态。女人雍容华贵,着一身锦绣,大着肚子,此时正用一张丝绢不停的擦试着额头汗珠。
“在下朱有名,乃是前来入伙的,不知道哪位是大当家的。”
大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壮牛却是拂众而出,道:“便是俺,大壮牛是也!”
“嘻嘻。”羊车上坐着的小女孩不禁笑了出来。
“小女娃娃,你笑什么。”大壮牛问道。
“我笑你名字叫壮牛,长得也像是一头壮牛。”女娃娃胆子不小,痴痴笑着。
大壮牛摸着脑袋,半晌才崩出来一句:“不跟你小娃娃一般见识。”
“美好,不得无礼。”妇人轻呼,小女娃连忙跑过来躲在她的身后,偷偷的望着桑树下奇怪的这群人。
“有缘便是朋友,咱们这里不论主次之分,既然不远辛辞赶来,便先歇息歇息。”冉絔走出来拱手道。
朱有名也还礼,道:“那就多谢阁下了,虽不论主次,但此乃列仙班排座次之事,总得有个先来后到。既然各位都还未排班论次,朱某人便欲坐这第二把交椅。”
这群人,个个笑面高挂,大壮牛却气不打一处而来。叫嚣道:“要排班论次也轮不到你这后来之人坐第二把交椅吧,你看看这里的,哪个不是有两手准备的。就说崔马尿,会酿酒,这和尚道士,吃斋念佛,那个那个,这个这个……”
他确实不知道冉絔和魏成到底有些什么本事,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上来。
“那阁下有什么能力,能做大当家?”
“我?”大壮牛一拍大脑,转身跑到薪柴前,一伸手,举了个高过肩头。
“怎么样啊瘦马猴。”
朱有名和他一比,的确是瘦了一些,不过也达不到马猴一说。
“蛮夫莽货罢了,徒有些力气而已。”
“嘿嘿,啧啧啧,那你有什么本事,来来来,展示展示。”
“不才有两个女儿!”
“这不就是一个吗,怎么来的两个?”
朱有名紧走两步,来到夫人身旁,伸手一指大肚,笑道:“我夫人这肚子里啊,还有一个。”
“你怎知夫人怀的就一定是女儿?”
“因为朱某人天生就只喜欢女儿,所以夫人生的下一个必然也是女儿。”
“那生出来的倘若要是个带把的呢?”大壮牛继续抗理力争。
“那便取个女儿之名,十八岁以后让之嫁给你。”
“哈哈哈哈……”大伙一阵快意大笑,在这乱世,也只有这片小江湖能够快意几分了。
“依我看,朱兄这份能耐,当大当家,坐第一把交椅也不为过,大师您说是吧。”崔百醇打趣道。
“善哉善哉。”
“你这人,就只会把麻烦推给和尚,岂不知和尚不敢得罪别人,嘴里就会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大壮牛一边说一边学着法晦做佛手,念佛号,而后又道:“在座各位谁能知晓,这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是同意了的意思呢还是不同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