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毁灭是不可能的。
沙发上,原先精美的请柬被撕咬得七零八落。
白奚发泄过后,看着周围的碎纸低下脑袋。
呼——
谁弄的谁整理!
小爪子挠啊挠,撕咬的时候有多痛快,收拾起来就有多痛苦。
好不容易将沙发上的纸片聚到一起,白奚累得瘫倒在纸堆上。
贺缚苍好整以暇地看着沙发上的小狗忙来忙去,撅着屁股这一块那一块的整理垃圾,电视上的新闻顿时不香了。
等到白奚趴着的时候,贺缚苍盯着白奚的屁股,伸手——
还没碰到,白奚飞速蹦开,回头警惕地看着停在半空的手。
拉长腔调:“嗷——呜?”
铲屎的,你是不是要摸我屁股?
贺缚苍:“……”
面前小狗一脸防备,好像他是什么采花大盗。
贺缚苍觉得自己必须给个解释,“奚奚,你后面沾了一块碎纸片。”
白奚狐疑地坐下,身体团成圆形,脑袋探过去瞅。
哦,还真有碎纸片。
他怎么没感觉呢?
白奚不用男人帮忙,直接自己扒拉下来,让它和家人们团聚。
小狗一连串的动作看得贺缚苍眸色沉了沉。
“怎么,奚奚不想让我碰?”
白奚随便叫了两声。
“嗷呜!嗷呜!”
让你碰让你碰!
但是你别突然伸手啊,怪吓人的!
虽然贺缚苍说过,只要他乖就不绝育,但是白奚潜意识里还在担心这件事。
所以他很在意他的蛋蛋安全。
爱屋及乌,他的屁屁也纳入重点保护范围。
你可以光明正大的摸,但你不能偷偷摸摸!
白奚的心事,贺缚苍当然不懂。
他把小狗抱到怀里,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绕着尾巴摸。
余光扫过那堆废纸,开口:“奚奚还是第一次撕纸,是无聊还是不喜欢金色?”
白奚有气无力地“嗷”了一声。
不,是不喜欢里面的内容。
贺缚苍把视线投向电视,上面正播放着他爱看的金融新闻。
摸着白奚的手顿了顿,然后抽出一只手拿过遥控器,屏幕上的画面变成了刚才的宫斗剧。
熟悉的片头曲响起来,白奚抬了抬眼。
铲屎的莫不是以为他没电视看才撕纸……
善良的铲屎官。
*
白家。
客厅里,作为一家之主的白之南坐在沙发中间看报纸。
自从唯一的儿子出车祸以来,短短几日,那张平时保养得当的脸上就出现了细小的皱纹。
许嘉年穿着一身休闲服坐在对面,父子之间没有任何交流,客厅里只有翻动报纸的声音。
许嘉年反复看着手中的请柬,神色复杂。
他轻轻放下请柬,抬头看向对面坐着的中年男人,语气带着踌躇。
“爸,您收养我我很感激,但是特地办一场宴会是不是有些太铺张了?”
白之南闻言抖了下报纸,头也不抬,满不在乎道。
“收养的又怎么样,那也是我儿子,一个宴会而已,有什么铺张的。”
想到那些不愉快的事情,白之南冷哼一声。
“正好光明正大地告诉他们,就算我儿子成植物人了,白氏也轮不到他们。”
许嘉年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想到他现在能坐在这里的原因,他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二楼的某个房间,对自己突如其来的身份有些不安。
“爸,如果……我哥醒了,看见我会不会不高兴啊。”
谈到白奚,白之南从报纸里抬起头,看了眼坐在对面的青年,无缝衔接地给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放心吧,肯定会。”
许嘉年:“……”
男高中生有点慌张。
大概是意识到了这话有不妥之处,容易吓到人,白之南叹了口气。
他将报纸折了折放在一边,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
“医生说他有99%的概率醒不过来,你有没有机会叫声哥还不一定呢。”
考虑到还有1%清醒的可能性,白之南没把话说死。
“如果真醒了,你就去跟他解释清楚,说他老子这辈子就他这么一个亲生儿子,千万别误会他在外辛苦奔波的爹。”
“……”,许嘉年怔愣。
“我去解释不太好吧,您不亲自解释?”
白之南皮笑肉不笑,“他能听我说话才怪呢,我还没干什么,他就自己脑补一堆东西出来。”
“自从我跟他妈离婚,他就一直不相信我说的话。”
许嘉年:“……”
真的假的。
好奇怪的相处模式。
想起自己那躺在医院病床上的儿子,白之南抬手揉了揉眉心。
开车都能出车祸,怎么不把自己蠢死呢。
小兔崽子平时还搞自立自强那一套,说什么不花他给的臭钱……
哼。
这世上最可悲的事就是人还没死呢,家产就被别人惦记上了。
看着腼腆话少的青年,白之南沉声,“嘉年,你这么优秀,倒是委屈你和我们演这场戏了。”
许嘉年笑了笑,“爸说什么呢,要不是您和妈帮我还债,说不定我现在连学都上不了。”
话是如此,图省事拿许嘉年当挡箭牌,白之南还是心有愧疚。
他只好从别的地方弥补。
没记错的话,许嘉年正在上高三,明年六月份就高考了。
“你明年就要高考了吧,想好考哪所大学了吗?”
许嘉年抿唇,“我想考A大,听说那里的中文系很有名。”
“A大好啊,那混小子就是A大毕业的。”
白之南感慨,眼神里流露出一丝伤感。
天底下哪有不爱孩子的父亲,只不过是缺少沟通罢了。
许嘉年怕再说下去,又要让白之南难过,他起身,“爸,你早点休息,我还有一些作业没写完。”
白之南摆手,“我知道了,你也早点休息。”
许嘉年点头上楼,在经过其中一扇房门的时候停下脚步。
他很感激他的新父母,如果没有他们的帮忙,他现在恐怕还在打黑工还父母赌博欠下的钱。
至于这位素未谋面的哥哥,许嘉年很希望对方能醒过来。
白奚……
许嘉年幼稚地想,他和白家人大概是有缘分的。
爸可能不知道,其实他早就见过哥哥了。
只不过当时他脸上太脏了,就算见过也记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