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萧成渊也未闲着,在朝堂上逐一亮出收集的证据。
有关户部和兵部的,杨之广及太子安插在兵部的眼线纷纷落马。
证据显示,他们不仅贪污受贿,历年太子还将发往南境军中的粮草,换成掺沙石的劣质品,这些桩桩件件都被呈到御前。
再加上右相齐方进,佥都御史袁少勤等人言词犀利的检举揭发。
豫王党的趁火打劫,顿时朝党上乌烟弥漫,每一刀都砍在太子的命门上。
太子开始还据理力争,最后看到无法再顾及杨之广,便断尾求生,将一切过错推到了杨之广和其他人身上。
其中也包括林永川,重责有上面的人担着,他降职调任詹事府府丞,六品闲职。
牢牢的与太子捆绑在了一起,料想,这中间应该有萧成渊的手笔。
这下太子的声望在朝堂一落千丈。
寒冬腊月,天空仿佛被一块巨大的铅板死死压住,沉甸甸低垂着。
细密的雪花自那暗沉的苍穹中簌簌落下,如同一群无声的幽灵,在死寂的空气里飘荡。
呼啸的北风裹挟着雪花,肆意地抽打着紧闭的门窗,发出尖锐又凄厉的声响,仿佛是这座即将被风暴席卷的府邸,在发出无声的哀鸣。
京城的天黑了。
查实户部尚书杨之广、兵部侍郎葛劲等十多人,贪墨行贿,结党营私。
克扣军粮,占军户军田等罪名。
即抄没其家,羁押收监。
杨之广等主犯,依律斩立决,以正国法。
其家族之内,三族男丁着抄家流放,女眷则没入教坊司。
连日来,此事闹得人心惶惶,街边路上的小摊小贩都少了许多。
承德帝心中是何想法,无人敢去猜踱。
可萧成渊清楚,他并不想让朝堂有这么大的动静。
也不想这么快解决太子党。
他还想利用太子平衡朝堂的势力。
现今,萧成渊和豫王的势力相当,太子反而弱化了。
然而,闹成这样,不解决是不行的,否则还有得闹。
承德帝知道暗杀这事,也知道萧成渊心里有怨有气,不发泄不行,便和他在御书房深谈了一个下午。
之后,赵家,萧成渊没再动。
林婉言也知道那是他母家,在他大事未成前他不能将其废了。
可她心里难受,宛如一块巨石压在她心头,使她喘不过气来。
实在没忍住,与萧成渊大吵过几次。
这回萧成渊的态度让人匪夷所思,“言儿,你能不能讲点道理,能动的人我全都动了,你不能将这些看作是我在为流星报仇吗?”
“报仇?真正派出杀手的是赵家,流星不是死在太子手里,是死在赵家人的刀下。”
林婉言知道自己钻进了死胡洞,钻了牛角尖,可那又怎么样,她现在对于皇家人是万分厌恶。
她知道太子也派出了人想动手杀她,萧成渊也砍断了他的左膀右臂,可对她来说始作俑者还好好的活着,这算什么报仇?
不够,完全不够!
林婉言从来没有这么不理智过,长久以来冷静自持的她像是沉睡千年的火山,如今已在即将爆发的边渊。
“我说过了,赵家于我来说还有用,现在动不得。”
林婉言冷言相讥,“动不得?怕是为了你的大位才动不得吧,原以为你与那些皇家人不一样,没想到也是如此这般冷血。”
“萧成渊,若你的身份不好动,便放我离去,我会想办法......”
前几天她还在想不能用那些人来报仇,因为她不能以一己之私,让更多的人去丧命。
可她心里难过得要死,不仅是她,还有修云和思雨。
她们三人因着不能为流星报仇这事彻夜难眠,是,不能用无辜者的命来填,那她们的命呢?
大不了,一起下地狱去陪流星好了。
“林婉言!”
只是还没等她将话讲完,萧成渊的神色陡然一凛,周身寒意骤生。
原本望向爱人时,那眸底满溢的缱绻深情,仿若被一场凛冽冬风瞬间席卷而空。
此刻,再不见分毫爱恋的影子,唯剩一片冷硬如霜的漠然,恰似寒夜中结冻的深潭,毫无波澜,只剩拒人千里的疏离。
注视她半晌,萧成渊面无表情的启唇:“林婉言对本王言行失敬,举止无状。着她即刻迁出归明苑,前往瑞雪堂禁足思过。自即日起,若无本王手令,不得踏出瑞雪堂半步,否则严惩不贷。”
“萧成渊!”
“本王的名讳也是你可以随意叫的?林婉言,本王宠你,你便在这府中有一席之地,如若不然,你便只是为本王生育子嗣的工具,别依仗着本王侍宠而骄。”
萧成渊言罢,衣袖一甩,转身便走,步履匆匆,不带一丝留恋。
徒留林婉言呆坐在楠木八仙桌旁,脸色煞白,双眸圆睁,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整个人都僵住了,许久回不过神来。
这还是萧成渊第一次在她面前自称本王,也是第一次对她发脾气。
归明苑外,萧成渊脚步顿住,抬手狠狠捶在粗壮的树干上,“砰”的一声闷响,大片树皮簌簌而落。
他的身子微微颤抖,脸上满是颓然之色,眼神空洞而迷茫,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不知该去往何处。
他也不想这样,可此时的林婉言让他害怕,他怕她不管不顾的搭上自己的性命,徒留下他独自一人在这冷漠无情的人世间。
也怕她突然弃他离去,远走高飞。
萧成渊深吸了一口沁凉的冷气,压下心中的烦闷。
“主子。”凌风叫他,“为什么不告诉林主子您的计划?”
凌风原本是个爱说爱笑的性子,可自从流星死后,他的心便如同那枯死的老树,再也见不到半点生机。
他甚至跪请过萧成渊让他离开京城,永世驻守北境。
在那片荒土上,与流星无任何打扰的长相厮守。
可萧成渊一句话便将他留了下来,“你难道不愿亲手为流星报仇吗?”
他愿,他当然愿。
可他从小被赵禹和挑选出来跟着萧成渊一起练武,一起长大,他知道他更大的责任便是护主。
提出去北境驻守边疆,是他知道萧成渊迟早会掌管北晟军,到时候他还是在萧成渊的麾下为他效力。
但萧成渊说完这句话后,他便知道,萧成渊有复仇的打算,只是如今还不是时候。
萧成渊走后,林婉言也没多待,便让修云和思雨还有香儿,收拾了些东西去了瑞雪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