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雨刚才那一下,便将杨恩琴身边这些只能斗斗嘴皮子,欺软怕硬的丫鬟婆子吓得够呛。
杨恩琴左右看看,“你们想干什么,叛主吗?”
她的奶嬷嬷一脸为难,低声劝道:“侧妃,这林侍妾现今王爷护得紧,不能硬碰硬。”
杨恩琴瞬间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的奶嬷嬷,“你......”
“哎呦喂,杨侧妃啊,这可是王爷的药庐,一般人没得他的同意是不可以随意进来的。”于四水跑得气喘吁吁,胸膛剧烈起伏,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
手里的拂尘被风吹得肆意飞舞,穗子乱成一团,在空中七扭八歪,和他此刻的狼狈模样如出一辙。
“您也知道先前王爷刚醒不久,恰巧林主子懂些医术,便将这改成了药庐,但若是爷吃的药里有个什么脏东西...您说,您不得平白落下个戕害皇子的罪责吗?”
于四水将为林婉言所建的药庐说成是萧成渊治病需要,这林侍妾的身份你不当回事,那王爷的命总值得你忌惮一下吧?
只是扬恩琴的脑子有点清奇。
“简直胡说八道,药又不是本侧妃做的,谁做的找谁去。”
林婉言冷笑一声,“脑子蠢成这般,我都不稀得与你多说些什么。”
说罢,林婉言转身进了正屋。
杨恩琴瞬间反应过来,脸上像是被火烧了一般,“唰”地一下变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满心都是尴尬。
她感觉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讥讽。
靖王要是吃了这药出了事,这院子里的人谁能逃脱干系?
首当其冲被问责的,恐怕就是她了。
平日里萧成渊吃这药并无异常,可偏偏今日自己闹了这么一出,就出了问题,她不就成了现成的替罪羊吗?
思及此,杨恩琴一刻也不想停留,狠狠的哼了一声转身便出了院子。
王爷的病情都忘了关注。
萧成渊今个儿回来得很晚,在宫中与众臣工商讨一月份陛下的万寿节该如何筹办。
与他的关系不太大,可京中的治安由他负责,所以不得不留下来听些细节。
“回来了?”林婉言听到外室有人推门的声音便掀开锦被下了床。
流星进了内室,“小姐,王爷回来了,王爷说,他身上有些凉气,等沐浴更衣后再进来。”
林婉言往外间瞧了一眼,没见着人,便交代道:“给王爷准备些吃食,想必也饿了。”
“婢子准备好了,您放心,您先去床上躺着,别受了凉。”流星笑嘻嘻的说。
林婉言俏脸微红,轻声嗯了一声。
刚在床上躺下不过半刻钟,听到外间有人说话的声音,林婉言又忍不住下了床,正想拉开房门,只听到外间于四水说:“方侧妃不知何原因忽然病了,她的婢子央您去看看。”
“我又不是大夫,去了有什么用,去了她的病便能好起来?”
于四水擦汗,您可不就是她们的药,只是这话他不敢说,声音又轻了几分,“爷啊,您去瞧上一眼,兴许方侧妃的病也就好了大半。”
“嗤。”林婉言听到拉动桌椅的声音,“不去,本王也病了,本王病了还得去看她,她受得起吗?”
“噗——”在外伺候的修云和流星笑出了声,马上又请罪:“奴婢该死。”
于四水表情僵硬,不知道怎么形容此刻他的心情,他被王爷这无赖似的口吻给呛到了。
“还不去?”萧成渊的语气懒散,“待会王妃听墙角站累了,唯你是问。”
听墙角站累了的林婉言:“……”
她拉开了房门,大大方方的走了出去,流星见状忙回房间去拾了件披风给她披上。
林婉言双手搭在他的肩头,冲着于四水说:“别听他的,你去请个女医为方侧妃看看,是不是变天突然,她受凉了?”
方侧妃受凉的概率很小,这后宅里争宠无非也就是这么些手段,萧成渊不去,总得给人一个台阶下。
林婉言的安排是最合适不过的。
因为她也有私心,不想让萧成渊去。
她的嫉妒心又不是摆设。
“是,婢子这就去。”于四水一甩拂尘便出了归明苑。
萧成渊放下筷子,拉住林婉言正在帮他捏肩的纤细手腕,轻轻一带,林婉言一个旋转便坐了他的腿上。
纤长的手臂顺势搂住了他的肩头。
“你干嘛。”林婉言的小脸在烛火的映衬下熠熠生辉,明亮夺目。
流星和修云早在王爷拉她们小姐那会便面红耳赤的退去了院里。
这会儿,屋内空无一人。
“醋了?”萧成渊的脸上尽是不正经的戏谑表情。
林婉言嗔了他一眼,可也没否认,故意酸溜溜的说:“若是王爷舍不得美人垂泪尽管去便是,反正我也只是个小小侍妾。”
萧成渊脸色微变,又不着痕迹的扳正她的身体,一本正经,“哪也不去,就守着言儿。”
林婉言被他突如其来的情话红透了半边脸,有些不知道应该做何反应。
“言儿也会害羞了吗?”萧成渊的声音低沉而磁性,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白皙的脖颈间,像羽毛轻轻扫过。
林婉言浑身一颤,双手不自觉攥紧了裙角,指尖泛白。
一阵酥麻,仿若冬日里乍现的暖流,带着难以言说的奇妙,刹那间传遍四肢百骸,令她脸颊滚烫,连耳尖都泛起了红晕。
她微微侧头,目光撞进萧成渊深邃如渊的眼眸,心瞬间乱了节拍,想逃却似被定住,身子怎么也动不了,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紧张与慌乱。
还有期待。
“言儿,你知道吗?”萧成渊没再逗她,而是将带着些许的胡须的下颌,磕在她的肩头,声音低哑,“在江南两个多月,我没有哪一日不想你。”
“看着堤坝被洪水给淹没,百姓流离失所,就在想,言儿肯定会倾其所有为他们施粥建房。”
“又看着灾民们在时疫中痛苦的死去,我又会想起若是言儿在,兴许这些百姓能早日康复,少受些苦难。”
林婉言的头慢慢的靠向他,两人头挨着头,烛光映照着两人的影子,像是寒冬里相互依偎取暖的倦鸟,贪恋着彼此的温度。
萧成渊微微叹息,轻声呢喃:“言儿,这次没带你在身边,我满心懊悔。可看到江南百姓的惨状,又暗自庆幸你不必经历这些。”
“我或许将来不会是个好皇帝,我的心里装不下天下苍生,只装得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