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来得太突然,出乎了姜逸轩的意料,他呆愣了半天都没反应过来,瞪大眼睛看着程钰近在咫尺的脸。嘴唇上传来温润的触感,他只觉得头皮发麻,整个人都僵住了,不知该作何反应,下意识的微微张开嘴巴,任那人胡作非为。
程钰念了他半年,总算如愿以偿地品尝到了梦中的味道。他一边强势地吻着心爱之人,一边还不忘向周厉投去一个挑衅的眼神。
不知过了多久,姜逸轩才反应过来,大脑重新开始运转,意识到这里还有周厉在场,心头本能的贪恋那冷冽的雪松香,手上却用力地将那人推开。
他握紧了拳头,可是时过境迁,这一拳头他再也无法像半年前在醉香楼那样狠狠地挥在程钰的脸上。
“你疯了吗?”他恼羞成怒,愤愤地瞪着他。
程钰意犹未尽地舔舔唇,并未在意他的羞恼,似笑非笑地看着周厉:“怎么样,你有何意见?”
周厉怒极,真是人不可貌相,这人看着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行事作风却与那市井流氓并无二致!
他冲上去一拳往程钰脸上招呼,没想到扑了空,整个人反而扑倒在桌面上。
周厉恼羞成怒:“程钰,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那也比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强!”他冷冷地说着,上前两步,狠狠地推了周厉一把,语气带着讥讽,“管好你的眼睛,少对我的人有那么强的占有欲!”
“你少自作多情,逸轩与你早已断了干系!”
“先招惹我的是他,断不断,不是他说了算的,更不是你说了算!”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能说会道?当真是伶牙俐齿!
周厉还欲再还言,姜逸轩已经不耐烦地吼起来:“你们两个有完没完?多大的人了,还能在幼稚点吗?我是人,不是你们的所有物!”
“逸轩,不是我要和他呛声,实在是他……”
“对不起,我并非有意让你厌烦,我只是很想你。”
周厉辩解的话生生的噎在喉咙,脸上像吃了苍蝇一般难看。
程钰这不要脸的程度还真是一次次刷新他的认知。明明刚才咄咄逼人的是他,现在委屈的也是他。
偏偏姜逸轩还就吃这一套,一看他那委屈的神色,脸色便缓和下来。
姜逸轩本来也没真的生气,看程钰委屈落寞的神情,心底那点不悦早就烟消云散了,甚至有些自责,自己刚才的态度是不是太恶劣了一点。
他抿了抿唇,微微叹了口气,缓缓道:“你一路舟车劳顿,好好歇息吧,我去练武场看看。”
正要走,就被程钰攥住手,他脚步顿住,没说话,也没有要强行离开的意思,静静地等着身后的人开口。
过了许久,听到程钰落寞的声音。
“别走,我只是想和你好好聊聊,我们就只做朋友也不行吗?”
周厉气急败坏:“谁要和你做朋友?”
“周厉,”姜逸轩出声打断他,他淡淡地看了周厉一眼,“你先出去吧。”
“可是……”
“给我们一点空间,好吗?”
周厉沉默了,看着姜逸轩恳切的目光,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
原来,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他们之间始终有一道无形的隔阂,把外人隔绝在外。不管他们二人之间闹得有多凶,他人始终掺和不进去。
再看二人那眼里压抑着的深情,再待下去倒显得自己多余了。没人愿意看到自己喜欢的人和另一个人之间缱绻的纠缠,周厉也不例外。
他没再发一言,快速逃离了这个让他难堪的空间。
姜逸轩走到桌前坐下,也不看程钰,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看程钰还杵在那边深深地看着自己,无奈地叹了口气:“想说什么你就说吧。”
“你刚才在和周厉闹什么?”
“抢这个。你要看吗?给你。”反正他和程钰之间已经像一团乱麻了,越扯越乱,不在乎这点小事了。他把画递了过去。
程钰接过那幅画卷看了一眼,看那一滩轮廓,画的大概是一个少年。之所以说是一滩轮廓,是因为作此画之人毫无水准可言,完全是一股脑乱画。
这画想来是姜逸轩画的,而画中的少年,大概就是程钰本身。
“这是你画的?”
“闲来无事乱画的,周厉非要拿来嘲笑我。”
“这画中的少年是何人?”
“总之不会是你。”
他说得很轻巧,好像是在陈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而这满不在乎的样子又激怒的程钰。
他脸色冷了下去,整个屋子的气压骤降。外边艳阳高照,里边却冰若寒潭。
姜逸轩有些不自在,起身想要离开,却被一只强有力的臂膀按住。一抬头就是程钰那张阴云密布的脸。
他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青年,眼神很复杂,既有愤怒,又带着无尽的失落。
“听说你这半年和周厉越发亲近,常在一起高谈阔论,饮酒练剑?”
姜逸轩真不知他哪来那么大的醋意,这是什么很不得了的大事吗?在这岭南,他最熟悉的就是周厉,不和周厉亲近,还能和谁?难道他要一直孤苦伶仃的一人,连个交心的朋友都不能有吗?
他不说话,程钰就当他默认了,一时间,怒火中烧,心头酸楚,眼里的愤怒和嫉妒像是要燃起来。
他上前两步,双手死死地握住姜逸轩的肩膀,有些失控地低喝:“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他可有吻过你?”
姜逸轩一把推开他:“程钰,你疯了吧!我虽然是个断袖,也并非是个男人就要和他纠缠!我和周厉是清清白白的挚友关系,你能不能不要再无理取闹了?”
程钰失控怒吼:“可他喜欢你!”
“是!那又怎么了?之前我喜欢你的时候你不是也可以和我做朋友吗?就算他喜欢我,那又碍着你程大公子什么事?我们是什么关系?轮得到你在这里对我指手画脚?”
这些话像刀子,一刀一刀地扎在两人的心头。
程钰神色黯然,不愿再与他争执下去。他们太熟悉彼此,知道怎么说能将对方扎的遍体鳞伤。再争吵下去只会挑出最尖锐的话来往对方心头扎,到头来两败俱伤。
他深深地看了姜逸轩好久,最终落荒而逃。
分隔了半年,没想到第一次见面就闹得那么难看。姜逸轩无力地坐下来,感到茫然又痛苦。
而在他们都没注意的角落,有人隐在暗处,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苏焰在房里急得来回踱步,频频看向院门,这郭文怎么还不回来?
他焦心地等了好半天,郭文才鬼鬼祟祟地从外边跑进来。
“怎么样?”
苏焰急得阔步走上去,立刻把门关上,扶着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郭文急切地询问。
郭文费力地喘了半天才低声道:“果然不出我所料,两人没几句就闹翻了,看来他们二人的关系早已岌岌可危,程钰不足为患!”
“那我们今晚就下手,有陛下在,大伙儿的注意都在陛下身上,此时下手正好合适,到时候把这事闹到御前,我就不信他姜逸轩有通天的本领能躲过刑罚!”
“东西准备了没有?”
苏焰拍拍胸脯:“放心吧,一切准备就绪,过了今晚,姓姜的就嚣张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