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黄沙之上,风也变得刻薄很多,它从不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夜晚的荒野一片死寂,月光下,一只役鸟悄然飞过。
这一路上,杰克和奈布他们前行得太过顺利,不免让人生出一些疑心。
“奈布,一会儿不管看见了什么人,都不要太惊讶。”
奈布坐在副驾驶上,“杰克,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事情。”
“怎么会呢,”杰克脸上挂着职业的标准微笑,“你知道的,我向来对你的问题知无不言。”
但如果你不追问我就不会细说。
沙地越野车在“玛尔斯”基地门前停下,在他们还没下车前,大门就已经开启。
伊莱站在入口处,他和以前一样戴着眼罩,穿着古朴的罩袍,只是肩上站着一只役鸟。
看样子他知道奈布和杰克要来。
伊莱:“欢迎两位的到来。”
杰克:“但愿我们没有让你等太久。”
“事实上,你们比预测的时间更早到来。”伊莱侧开半步,请他们进来,自己则是往前走带路。
他们两个的对话让奈布一头雾水,这像是杰克计划好的一样?难道这在杰克预演的未来之内?
鉴于杰克之前就打好的预防针,只好顺着一步一步走下去。
“这里是‘玛尔斯’基地,几个家族建立的最初的实验基地,”伊莱往里走着,边走边说:“吾主在总控室等您,杰克先生。至于你,奈布先生,基地所有地方的通行权限为你开启,你可以自己随处逛一逛,如果遇到问题,可以去资料室找海伦娜,她虽然看不见,但是这个基地被她管理得井井有条。”
奈布:“我不能一起去总控室吗?”
伊莱浅浅笑着:“如果一定要去的话,我不会拦你。”
这位系统代言人如以前一般,神秘又谦逊,笑容总是把他伪装得很温良,他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非人的气息,事实上,他确实算不上完全的人类。奈布感知不到他任何生命体征。
杰克:“亲爱的,我去应付哈斯塔就好,你就在这里随便逛逛吧。”
言外之意是让奈布把地形摸清楚。
奈布同意了,点了下头,“那你去吧……小心一些。”
……
基本记录下了整个基地的地形,奈布往最后一个区域走了过去,那里应该是伊莱提到的资料室。
和伊莱说的一样,这里的通行权限并没有限制他,厚重的大门缓慢开启的时候,奈布看见了很长的一排资料架。
这里灯光幽暗,架子上面摆放的电子晶片散发着淡淡的蓝光。
“您好,”
奈布迅速握着军刀防御,为什么这个人靠近的时候一点声音都没有!
海伦娜慢慢眨了下眼睛:“请不要担心,我只是这里的管理员海伦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找我。”
观察到海伦娜被阴霾笼罩一般的雾蓝色眼睛,她看不见?
伸手在海伦娜面前挥了挥,像是确认了她确实是一位失明的可怜人。
把军刀收回刀鞘,“抱歉,打扰了。”
海伦娜微笑着:“请自便。”
奈布点点头,又意识到眼前的人看不见,有些局促地往资料架旁边走,随手抽出来一块电子晶片。
资料被投映出来,奈布顿时愣了一下。
[实验体编号:q-0521
姓名:弗雷德里克·克雷伯格
改造方向:黑暗哨兵
结果:改造失败]
十分简短的记录,让奈布怀疑是不是一个重名的巧合,旁边附带的照片彻底击碎这一猜想。
这是怎么回事……
——
水镜里之前被玛丽吞噬的感染体在里面互相蚕食对方提升自己的精神力换取更久的存活时间。
奥尔菲斯和弗雷德相当于掉进了一个围猎场!
自己要解决感染体的同时还要分出精神力控制弗雷德的身体。
得到主人的传唤,海东青已经飞出弗雷德的精神图景。
水镜是独立存在的空间,奥尔菲斯不确定这里是否还会受到伊德海拉精神力的影响,他不敢赌。
海东青环绕在曲曲身边保护他,奥尔菲斯也不敢离他太远。
周围都是感染体的尸体,奥尔菲斯也明显有些脱力,同时控制两具身体战斗对他而言还是太勉强了。
海东青的利爪划开一个感染体的眼球,奥尔菲斯立即补刀砍下那家伙的脑袋,把弗雷德护在身后,握着武器那只手的虎口好像裂开了……
抬眼望去,感染体的数量还是很多,他们的自愈速度快,攻击又强,这样的怪物,似乎无法战胜。
只是稍微松懈了一会儿,立即被几个感染体找到了破绽缠了上来!
海东青被不知名的触须抓住,撕了个粉碎,精神体死亡奥尔菲斯精神图景受到重创,意识不清晰的同时受到水镜幻像的影响。
海东青死亡的同时,白描的锚点消失了。
糟了!
弗雷德意识慢慢回笼,眼前的黑暗逐渐褪去,脸上却溅上了血花。
挡在弗雷德面前,利爪在奥尔菲斯后背刮下一大块血肉!强烈撞击使得他咳出血沫。
伸手抱住奥尔菲斯,看着他后背血淋淋的伤口,
面对扑过来的感染体,弗雷德眼瞳出现了变化,额角似乎还有鳞片一样的分化,他呲牙警告感染体后退!
额角长出一节犄角,周围还有龙鳞分布,
短时间内完成了非人的转化,精神力威压铺开,稍微脆弱一些的感染体被压倒在地难以起身,他的目光在周围快速扫视,都是敌人。
尖牙咬破手掌覆盖在奥尔菲斯的伤口上,血液交融,感染体的血液更容易凝血。
“还能活吗?”
奥尔菲斯有些虚脱,但是至少没到濒死的状态,“暂时死不了。”
“那就好。”
把奥尔菲斯丢开,弗雷德精神图景内的精神力异常充沛,他要把这群碍事的家伙全部撕成碎片。
对待伤患不该温柔一些吗?奥尔菲斯有些无奈。
弗雷德的身影异常敏捷,他的速度快到几乎连残影都捕捉不到,利爪毫不犹豫撕开每一个感染体的喉咙。
血肉纷飞,他的爱人浑身是血站在碎尸堆之中,像是一朵妖艳的花绽开。
弗雷德站在那里,感受着身体的异变,慢慢刚刚杀掉感染体使用了很多精神力,为什么感觉精神力不减反而在增加,就像是在进食……
想起来什么,转头一步一步朝着奥尔菲斯走去。
奥尔菲斯捂着胸口站在那里:“还记得我是谁吗?”
“让人讨厌的家伙。”
暂时松了一口气,奥尔菲斯笑了笑,没有失忆就好,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好在弗雷德及时把人托住了。
“这是在水镜里。”弗雷德之前就来过一次,在这里经历了一次自己十五岁的记忆。
此刻他和奥尔菲斯站在水面上,无边无际的水面衔接着漆黑的星空,远处交接的地方像是起了水雾,让人看不真切。
曲曲有些担心,水镜会把他们扯入幻境之中。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因为之前进入水镜的感染体数量众多,水镜一时间无法正常制造幻境,刚刚弗雷德把感染体全杀了,水镜一下子空了,立即开始运作起来了。
周围的环境逐渐变化,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奥尔菲斯站到了一间装饰考究的卧室里。
没有记错的话,这里似乎是弗雷德的卧室,如果没有猜错的话……
掀开床帘,弗雷德正坐在床头,带着一顶歪了的睡帽,不过十五岁的稚嫩脸庞上出现了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阴沉。
“又是这个时间的幻境……”
奥尔菲斯伸手把弗雷德的睡帽戴正了,“水镜会根据人最深刻的记忆制造幻境,好让他们深陷其中,看来你对这段记忆执念很深。”
弗雷德皱了皱眉,挥开奥尔菲斯的手一把将睡帽扯了下来,快步走在衣柜前挑了一件常服换上,全程无视奥尔菲斯,奥尔菲斯反而自己觉得不好意思别开了视线。
视线落在镜子上,光线的折叠,镜子里刚好可以看见弗雷德的背影,睡衣从肩头滑落,干净的皮肤因为红色的胎记显得更加白皙……
想起来之前在温泉,奥尔菲斯亲吻着他那些印记,唇瓣落在皮肤上时能清晰感受到身下的爱人在打颤,像受惊的猫儿一样……
在弗雷德换好衣服以后,把人按到梳妆镜前,慢慢帮他梳理着柔软的银发,发丝散落指间,挑起一缕吻了一下,“原来我们已经认识那么久了。”
弗雷德:“是很久了……”久得弗雷德记不清楚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奥尔菲斯的了,这个从小就被安排在他身边的家族棋子,那时候的他太过小心翼翼,总是认为奥尔菲斯接近他是因为克雷伯格家族的权势,那不是弗雷德的错,他只是通过疏远来保护自己而已。
十五岁突然的大病让奥尔菲斯撬开了弗雷德小心藏起来的心思,那场病来的突然,父亲却以害怕传染为由,带着母亲去了另一处庄园居住。
这样的消息对一个十五岁的孩子来说是致命的,尤其对一直得不到家族认可的弗雷德而言,他像是已经被宣判了死刑的囚犯,躺在床上的他和尸体已经没有区别了。
这个时候,奥尔菲斯却出现了,在仆人通报的同时,推开了那扇门走了进来,他没有说更多的话表示自己很担心,他用自己的额头贴着弗雷德的额头,小心用温水擦拭他因为低热而冒出的汗水,他说:“弗雷德不要害怕,我在这里。”
对于弗雷德来说,他的童年是残破的,只是突然有一天,有一个人突然出现,把那些碎掉的东西一片一片捡起来,拼拼凑凑,毫不负责地在弗雷德心里留下抹不掉的回忆。
【只要你需要我,我在这里,我一直都在。】
“我十五岁突然生的那一场病,你一直在我身边照顾我,”弗雷德低垂着眼眸,“我想我可能是从那时候开始喜欢你的。”
奥尔菲斯的手顿了一下,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将爱人的头发束在一起。
弗雷德:“你说克雷伯格家族也参与了那一场【造神计划】,所以,十五岁那一年,我其实不是在生病对吧?”
他的爱人真的是很敏锐啊,奥尔菲斯苦笑着:“你说的没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