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下河水潺潺流淌,泛起粼粼波光。
应以安立于桥上,“……你是害怕被诛九族才来找我的?”
她只是希望,若自己是个平凡百姓,辛允也能温柔相待,无关乎权势与地位,只凭一颗真心罢了。
“不然呢?”
辛允上前一步,抬手欲拉住应以安的手,却被她侧身躲过,尴尬悬在半空。
的确是因为这身份,两人才相识。
应以安恨恨说道,“我不想回去了,你自己回吧。”
言罢,她转身,快步朝着桥的另一端走去。
辛允望着她的背影,低声呢喃道:“我就没见过你这么有脾气的……”
话到嘴边,‘皇帝’二字被她咽了回去。
想起此番二人是偷偷溜出来,这要是在外面还敢称呼她为皇帝,怕是要惹出不少麻烦。
“都这么晚了,你还想去哪儿啊?”辛允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焦急与讨好,心里也清楚,此时应以安正在气头上。
应以安听到辛允的声音,脚步顿了一下,“不用你管。”
但心中的怒火仍未消散,索性加快了步伐,似乎想要甩开身后的人。
一个在前疾行,一个在后紧追。
辛允不敢过于冒进,只能跟在后面,嘴里像倒豆子般不停地说着软话,试图挽回这局面。
“哎呀,你到底怎么了?”
实在不明白,为何刚刚还好好的她,转眼间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若是因为今日那事,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努力回想着白天发生的种种,试图从那些细节中找到她生气的缘由,不管是不是自己的错,先道歉总归是没错的,只盼着能让她停下脚步。
“小安子,我们回去吧,已经很晚了。”
抬眼望了望天色,又看了看她那倔强的背影。
辛允一边追一边解释着,“我也知道做那事对你不好,可当时情急。”
然而应以安却似铁了心一般,对她的话置若罔闻,依旧头也不回地向前走着。
……
……
……
夜色愈发深沉。
辛允好话说尽,可应以安依旧不为所动,她的耐心渐渐消磨殆尽,心中萌生出一个念头,索性不再哄劝,直接快步朝着应以安冲了上去,意图将她打晕。
然。
应以安早有防备,身形敏捷地往旁边一闪,轻松躲过,与此同时,她手一挥,一把白色粉末朝着辛允飘去。
辛允躲避不及,被粉末呛得连连后退,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你撒的这是什么?”
慌乱地挥舞着袖子,试图驱散面前的粉末。
应以安嘴角勾起狡黠的笑,“迷药。”
辛允被那粉末呛得咳个不停,“咳咳咳……你发的哪门子疯?我对你一片赤诚、掏心掏肺,你……”
那因咳嗽而涨红的脸上,写满了被背叛的恼怒。
应以安却不以为意,“不过是瞧你太过聒噪,想让你这张嘴歇上一歇罢了。”
欺近辛允,将她一把扛起置于肩头,辛允只觉眼前天旋地转,胃中一阵翻腾,不由得干呕起来。
“呕……你真恶毒,待药效过了,我……定要让你好看!呕……”虽被扛着,却仍逞强地叫嚷着,只是那声音因干呕而断断续续,失了几分威慑力。
应以安闻之,脚下不停,却轻笑出声:“不必了,我本就生得花容月貌,还用得着你来说?”
她扛着辛允大步前行,丝毫不在意辛允的挣扎与叫骂。
“……不要以为你是皇帝,我就不敢还手……”
辛允涨红了脸,拼尽全力嘶吼道,但那声音却随着药效的发作渐渐微弱,只觉四肢百骸逐渐绵软无力,脑袋也昏昏沉沉。
应以安柳眉一蹙,侧首看向肩上的辛允,“既吸了迷药,就老实闭嘴,若再听到你多嘴一句,我就要打你屁股了。”
她的话虽冷硬,却透着几分亲昵。
“……”
辛允听了这话,想要反驳,可喉咙像是被堵住一般,最终在药物的作用下,沉沉地昏了过去。
应以安察觉到肩上之人没了动静,微微叹了口气,脚下的步伐却未停歇。
两人相处,都伴随着争吵与小打小闹,习惯了用这种看似幼稚的方式,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宣泄出内心深处那无法言说的情感。
街巷沉浸在一片死寂中。
“陛下。”
只见牧武的身影从幽深黑暗的巷子里浮现。
“说吧,她已经晕了。”
应以安声音清冷。
牧武微微躬身,“担心陛下累着,已经派人去寻了马车。”
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辛允,身为臣子,对皇帝的忠心日月可鉴,自是担心皇帝的安危,而辛允,这个能在皇帝身边长久周旋且让皇帝如此‘特别对待’的人,也难免心生一丝同情。
这两日,他虽旁观,也知辛允在皇帝身边的不易,如今见她这般狼狈模样,心中也有些许不忍。
“没其他事,你便退下吧。”
应以安的声音打断了牧武的思绪。
“……是。”
牧武应了一声,便退下。
应以安就是要这般折腾辛允,让辛允满心满眼都是自己,哪怕有朝一日,两人分开,那些打打闹闹、磕磕绊绊的过往,也会如烙印般刻在辛允心间,让她永远无法忘怀自己这道独特而又‘讨厌’的人。
想到此处,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似是对自己的‘计划’颇为满意,又似是对这复杂情感的一种无奈自嘲。
翌日。
善养堂。
屋内。
雕花床榻上,辛允转醒,只觉脑袋昏沉,如宿醉般难受,她抬手揉着太阳穴,方才的事如潮水般涌入脑海,顿时气血上涌。
“应以安!你个……你个登徒子!”
想起应以安的行径,脸颊泛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嘴里不停嘟囔着,自己一片赤诚相待,却换来那般‘欺负’。
应以安搁下茶盏,抬眸望向辛允,“我只是嘴上说说,又未曾真的动手打你。况且,即便我打了你,你难道还怕没机会还手?我何时说过不让你打回来?”
似是在故意逗弄她。
辛允听闻此言,一时语塞,只觉心中那股无名火更旺,烧得双颊泛红,恰似春日枝头的烂漫桃花。
“……你个无赖!”
直直朝着应以安扑了过去,手指紧揪住应以安脸颊上的软肉,狠狠一扯,嘴里还叫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