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个时候。
一个疯子一般的女人蓬头垢面的花园黑漆漆的一角跑了出来。
“救命啊,救命啊,有人要杀我! !”
这个穿着病服的女人神经兮兮的抱着头猛的往外冲,撞翻了端着酒盘的侍者。
哗啦啦的红酒全都扣倒在了女人的衣服上脸上,她的身上不仅有污泥的痕迹,还沾染了大片的酒渍,红酒的颜色浸湿了她的病服,深色的酒像是被水稀释的血迹,她狼狈不堪的瘫倒在地上。
瞬间,周遭的宾客目光纷纷惊奇的投向她那。
“看这身病服,像是沈家投资的那家医院出来的。”
“这难不成是医闹?”
“医闹和沈家有什么关系,但你仔细瞅瞅那姑娘,你不觉得眼熟么?”
本在一旁默默看戏的贵妇,疑惑的扭过头,仔细的看着朋友说的那个方向。
但当几乎所有人都看清楚人后,大家一个个诧异的瞪大了眼睛。
这…
这不是沈家的大小姐——沈鹿吗?
本站在不远处的沈齐立马起身,大步走过去,他双手插在口袋,站在那不怒自威,身上带着冷冽的气息,眉梢间沾满了寒气,说出的话也很冷酷,
他冷沉垂眸看像这个变的神经兮兮的沈鹿道,厉声道,“你不在医院好好养病,跑回来是要做什么?”
他的目光如有实质,像利箭一样射在沈鹿的身上。
众多宾客了然的回头,相互对视一眼。
大家心底都上演了一部大戏,纷纷猜测是不是沈小姐被截停了婚礼不服,然后被沈总扣留在医院,但她克服了其中重重的艰难险阻,现在特意跑回来了?
可这样的话,
她大喊着救命又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的目光又汇聚到了沈夫人身上。
嗯?? ?
这,沈夫人瞧着怎么也这么的冷清?
这沈家人一家都怪怪的,真奇怪啊!
沈溪眯着眼睛,但这个倒在地上的人头发遮住了整张脸,她看不清这个姑娘的脸庞,整个人又被宽大肥厚的病服笼罩着,她只能隐约的通过她的声音判断出她是个年轻的姑娘。
然而,当乍然听见这位沈氏掌权人呵斥她。
沈溪恍然大悟,原来这是沈氏的千金呀,她忽然想起旁边站着初礼女士。
那这位姑娘,岂不是她的女儿了?
沈溪扭过头看向初礼。
但初礼的表情令沈溪精神一震,因为初礼看着这位沈小姐的脸色十分的淡漠,甚至可以说是冷漠了。
且,不太像是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初姨,您要不要过去看一看。”
在接触到初礼看向她的眼神,沈溪也不知道为什么脑子一抽,就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谁知,初礼冷漠的目光转向沈溪变的复杂起来。她的眼神充满了愧疚,自责与心痛。
初礼缓缓的闭了闭眼睛,缥缈的声音似从远方飘来,
“溪溪,你站我这里,我哪里都不用去。”
当时的沈溪一点都不了解这句话的意思。
当时的她自认为,初礼是与那位沈小姐之间发生了一些不愉快是事情,这其中可能导致了,她们的关系似乎看起来有些不和。
至少,表面上没有那么的融洽。
众目睽睽之下,
沈鹿不顾形象的扒拉开自己的头发,黢黑的眼珠子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的男人。
这个人从来都不是她的父亲。
她像精神失常一样,骤然哈哈大笑,笑的眼泪都从眼角渗出来。
她的笑声十分的夸张,似乎在笑他的愚蠢,似乎又在笑自己的可悲。
可,她在可悲什么呢?
沈鹿看着这些有头有脸的宾客,大家穿着光鲜亮丽,人人手上端着价值不菲的酒,来来往往的人,要么有权,要么有势。
否则,今天他们都不会站在这里。
他们站在不远处,看着沈鹿如同在看什么可怜的蝼蚁。
至少,沈鹿是这么认为的。
她幽幽的目光一扫周围,眼神晦暗。
人呐,这就是命,这样的奢靡场景是她张招娣曾经在无数个蜷缩在街角处,饿肚子夜里,看着外面张灯结彩挂着霓虹灯,做梦都不敢梦到的生活。
繁复的灯饰,华丽的礼服,昂贵的食物
这些她曾经一样都不曾得到过,而这些往后她可能也会失去。
她昏沉的脑袋忽然清醒。
沈鹿,不,张招娣骤然想起沈齐让保镖递给她的合同,里面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在向她透露着要她与沈家断绝。
可如果这样想的话,张招娣可就是实打实的误会了初礼。
起初沈齐确实不想让沈鹿待在沈家。
毕竟,她在沈家这么多年,也确实享受过头了,以至于她竟然敢把主意打到初礼身上,想利用她在他面前瞒山过海。
但初礼却退让了一步,虽不是骨肉至亲,但到底养了这么多年。
医院那会,初礼心里确实掺杂了无比的愤怒和失望,但当她后来静下来想了想,也明白了这个孩子大约是听到了一些墙角,以至于忽然接受不了,最终精神扭曲。
她不想追究那么多,以前那个小小的孩子到底也在自己膝下喊了那么多年的妈妈。
她也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情,算了吧。
最后,她折中让沈齐给了她一笔不菲的钱,这些钱她只要不乱来,甚至够她下半辈子过的再富裕不过。
这里面也包括沈鹿未来的嫁妆。
沈家也不曾对外公开过,沈鹿的真实身份,这算给她保留了最后的一片余地。
能做到这,初礼可以说,无论她是身为亲生母亲还是养母。这么些年来,她摸着良心,没有一丝对不起她了。
无论如何,她问心无愧。
但现在,沈鹿在做什么呢?
大闹沈家的宴会,来向他们宣示她的不满吗?
目光中心的沈鹿笑的诡异灿烂,她看向沈溪,这个无数次她未谋面却深深嫉妒的女人。
同样是女儿,她在小说里活的潇洒恣意,不用付出什么,招招手就有一大群人喜欢她。
而她永远要在数九隆冬的时候,被自己的亲生妈妈看着去快要结冰的河里洗衣服,她的一双手早就粗糙肿厚了啊!
为什么呢?! !
明明已经换了身份,她已经可以得到这所有的一切了,可她沈溪一出现,所有的喜爱就像是轻飘飘的泡沫,风一吹,就全部烟消云散了。
柴草般枯萎的头发掩盖着她扭曲的脸庞,她笑的阴冷古怪,她不好过,那大家都别好过了罢,
“沈溪,你完了。”
她的一整张脸骤然暴露在沈溪面前。
这下,沈溪结结实实看清楚了她的表情,与她的口语传递出来的话了,
沈溪皱着眉头,看着张招娣的方向,她眉心一跳。
这个人对她有敌意?
为什么?他们素不相识。
张招娣的眼神令沈溪很不舒服,她下意识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条毒蛇给死死的盯住。
江辞本想散散可能未来晋升为他未来岳父的男人在他周围吸烟沾染上的烟气。
但就在那时,沈溪只是微微拧着眉毛的时候,他立马意识到了沈溪情绪不对劲儿的时候。
他迈开长腿,西装包裹着他修长的腿,三步并两步快速走到了沈溪的身旁。
“怎么了?”
江辞顺着沈溪的目光看向张招娣,刺骨的目光直射她,像是身体的磁场不符一样,他几乎本能的对这个人有些排斥,江辞觉得这个人很怪异。
这也是他是第一次见到所谓的沈家大小姐。
不过如此。
张招娣恨透了像江辞这种高贵的世家子弟用像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看着她,就好像她在她们面前永远低他们一等! ! !
她歪歪扭扭的站起来,没有理会沈齐最初问她的话,而是猝不及防的跌跌撞撞的跑到了沈溪面前。
江辞瞬间就拉开了沈溪,把她遮挡在身后。
“沈小姐,这是有什么话要和我的妻子说吗?”
江辞直接冷声开口,公开了沈溪是他的妻子,他可不管周遭人的眼光。
张招娣眼角下垂,她眉目阴沉,一张本来如花似玉的脸狰狞的让人不忍直视,
她直勾勾的看向江辞,黏腻的目光让江辞感觉到恶心。
张招娣笑的阴毒,“你知道吗?你本该是我的,你是我的! ! !”
“你们都应该站在我这边! !”
她尖锐的声音骤然放大,在场所有的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沈齐狠狠拧眉,大步跨过来。
她摔跤是把脑子摔坏了吗?
初礼也像是再一次被刷新了认知,愣愣的看向沈鹿。
她是有癔症吗?
江辞第一时间觉得她脑子不对,紧接着他看着张招娣的眼睛,里面充满了怨毒,像是被什么人抢走了最重要的东西。
沈溪脑子里闪过一丝光亮,她眼睛闪了闪,不紧不慢的从江辞背后走出来。
“我欠了你什么呢?”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带了一种蛊惑的魔力,深色的瞳孔静静地盯着这个几近疯魔的女人。
张招娣痴痴一笑,她举起自己沾满污渍的手指盯着那双原本白玉无瑕的手指看了半天,忽然笑了,她满怀得意,
“沈溪呀,没想到吧。你的命运居然被一个小叫花子给改变了吧,哈哈哈哈。”
她眨了眨眼,哈哈几声笑弯了腰,
“怎么办呢?你呀,要死啦呢……”
还没等沈溪反应过来,江辞脸色骤变,他眼里闪过一丝狠意,
“沈小姐,是没有吃过国家饭吗?要不要进去尝一尝味道怎么样?”
“哦?什么叫我的命运被一个叫花子改变了?”沈溪歪着头,猜到了一点,
她故意抬高了音量,
“你是叫花子吗!”
沈溪面色清冷,她抱臂上前一步,
“你有什么本事能改我的命? !”
张招娣立马挺直了脊背,她眼里有着微弱的弧光,“这里的神会爱我,而他会厌弃你。”
那个无所不能的神把她拉进小说里,
让她成为女主角的神不会放过她的。
她尚且在刚刚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神明就曾说过,抹杀掉沈溪! !
沈溪笑了笑,“不好意思呢,我真的想知道你口中的神,怎么抹杀我。”
她故意耸着肩膀抖了抖,往后退了半步,“我真的好怕怕呢~”
“啊啊啊啊! ! !”
张招娣瞬间被她的动作激怒了,她眼睛猩红,猛的上去一扑,伸着尖锐的指甲要去挠花沈溪的脸。
沈溪不躲不避,就那样静静地冷冷的看着她,在她扑上来的一瞬间,沈溪狠狠地抓着她的手腕,猛的一扔。
本就体弱无力的张招娣一下子又被拽到了地上。
【系统,这个傻女人是什么来头,居然敢当着江家那条疯狗的面这么耀武扬威。】
树阴一角的白林林躲在遒劲的大树后,有些许羡慕的看向张招娣。
她胆子可真大,做了她一直不敢做的事情。
白林林眼里有着异样的情绪,还是不够,她当然更希望这个疯女人能更疯一点,干脆直接把江辞干掉,那这个世界上,她就不会再有任何忌惮的人了。
男主的光环再也不存在了。
‘男主’江辞懒懒的看着地上的女人,他面无表情的开口,不知道在对谁说,
“把她带下去,我非常想和这位小姐一起探讨探讨神学。”
一阵黑影闪过,江破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闪现了出来,他看着趴在地上的张招娣,眼里闪过一丝嫌弃,这身上没有一处是干净的,
啧,老板该给他涨工资了。
他到底还是尊重她人形象,只是伸出食指和拇指小心翼翼的捏着张招娣的衣服把她给捏走了。
原本一直沉默的沈齐紧紧的握着初礼的手,他面色复杂的来到沈溪面前,声音很温和,
“孩子,你受伤了没有?”
沈溪见他们过来,语气不咸不淡,“我没有受伤不假,但沈先生,如果你想为你对女儿求情的话那就算了。”
她下意识把他们划到了沈鹿那边。
沈齐面色不改,他微微一笑,笑的儒雅温和,
“不,我不会为她求情。”
说完,初礼也立马应声,连忙开口道,
“溪溪不用道歉,你不用管她。”
沈溪真的好奇了,那他第一时间来她的面前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