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很快来到三日后。
沐清侯府门庭若市,宾客云集。
作为侯府少夫人原迢迢的娘家人,更是早早就到了,给原氏做足了面子。
原迢迢亲自接待了继母和继妹原昭昭,三人面上一派母慈子孝,姐妹和睦,看不出半点内里不合的迹象来。
原昭昭如今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可一直高不成低不就的,今日继母带着亲女儿来赴宴,多少有点儿想要借个场地再多相看几家的意思。
因此,一方想在婆家人面前做出有娘家人撑腰的假象,一方想借机搏个好名声,也好为原昭昭的婚事增添些筹码。
两厢有意,外人见了,便当真这母女三人,感情格外好。
原昭昭从见了长姐起,便一直在悄悄打量原氏,心里也暗自做着比对。
以前在家,时常吃闷亏的长姐,借着国公府嫡长女的身份,以及外家在士林里的名声,摇身一变成了沐清侯府的世子夫人。
要是在往日里,原昭昭是瞧不起沐清侯府的,毕竟公府和侯府,原迢迢这算是下嫁了。
可原昭昭如今在相亲市场上,屡屡碰壁。
这才知晓自己即便是国公府的嫡女,可因为亲娘继室的身份,以及亲娘出身不显,她极大概率会嫁得还不如这个丧母的长姐的。
今日瞧见原迢迢穿戴得珠光宝气,立在二门那里迎接各家女客的时候,更是落落大方,好不优雅。
原昭昭看得眼热极了,恨不得取而代之。
左右她们来得早,这会儿来的客人也不算多,原昭昭眼珠子一转,“姐姐,我和阿娘还没去看过你在侯府住的院子,是什么样子的呢。
这会儿时辰还早,不若姐姐领我和阿娘去逛一逛?”
原氏见继母也没出言反对,便知她又要纵容亲女一些无伤大雅的出格行为了。
原氏虽有几分无语,但今日她是女主子,她也乐得向继母和继妹二人展示,她在侯府的好日子。
她一边指着侯府各处介绍,一边领着继母和继妹去觅香园。
因着寿宴,侯府各处都调派了人手去帮忙,今日的觅香园倒是显得有几分冷清。
丫头躬身推开正屋的房门,听着屋里似乎有动静,便不顾规矩,率先绕过一扇石榴多子的屏风,紧接着便是一声极为尖锐的叫声。
原氏闻音,顾不得礼仪,紧随其后,待看清屋内除了开门的丫头之外,竟还有个挺着肚子的拂风,在窗边的矮榻旁伺候贺知璋……‘更衣’。
“滚出去!”贺知璋正在关键时刻,突然被一个丫头的尖叫声打搅了兴致,也没管来的是谁,便率先吼了出来。
原氏气得胸膛起起伏伏,她反手就是一个耳光,打在了开门的那个丫头脸上。
那丫头挨了结结实实的一巴掌,也只敢一言不发的跪蜷在地上,整个身子更是被吓得瑟瑟发抖。
“没点儿眼力见的死丫头!”原氏语调咬牙切齿,扇人的手掌太过用力,忍不住微微颤抖。
听到了原氏的声音,贺知璋这才开始不紧不慢的在拂风的伺候下,穿起了散落在地的衣裳。
撩起略显凌乱的发丝,外头略微瞥了一眼原氏,嘴里不甚高兴的问道,“你不是在前头待客吗?怎的这个时辰回来了?”
原氏嗓子眼儿里的话,卡着还没说出来,便被原昭昭的高声尖叫惊得呆愣在了原地。
“啊!姐姐,你的屋子里怎么会有男人?还有这个大着肚子的女人是谁?如此不知廉耻,合该浸猪笼才是!”
原氏脸上闪过无地自容的窘迫,但原昭昭最后三个字浸猪笼,却说到了她的心坎上。
继母是过来人,哪里还看不出来这是大女婿在乱搞。她甚至转头特特瞥了一眼原迢迢,很想说一句,你男人可见是真的饿了!
不然为何连个孕妇都不放过。
不过她到底还是个称职的母亲,她亲闺女可还没说定人家呢,如此龌龊场面,怎么可以让昭昭一个黄花大闺女看了去。
急急忙忙喊了丫头把人拉了出去,她作为名义上的丈母娘,却是不好走的。
贺知璋今日丢人丢大了,原氏盯着他不善的眼神,以及继母那颗八卦的假好心,硬着头皮同拂风一起,迅速的给贺知璋冠发、穿戴、洗漱……
待贺知璋终于收拾得人模人样的,给岳母行了一礼后,原氏继母这才开始说教起来,
“大姐儿啊,你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这么些年下来,我扪心自问,对你的教养上,没有一样是落下的。”
“可今日女婿光天化日之下,在干什么?
这丫头是女婿的通房吧,可还怀着身孕呢。你们两口子年纪轻,便不知如何心疼人了?”
“这贱奴生的孩子,虽说比阿猫阿狗的好不上两分,但好歹也是一条命不是,你们怎么能如此糟践呢?
万一一个弄不好,这孩子在肚子里出了差池,这可如何是好?”
这话是对着原迢迢说的,可话里话外却是在数落贺知璋。
贺知璋那素来端方矜持的脸庞,在这一刻终于抬不起来了。他在心里建设了好半晌,才鼓足了勇气准备给丈母娘告个罪。
偏原氏继母跟没瞧见一样,她直接点着原氏继续道,“大姐儿,这事儿啊,说起来还是怨你。
在国公府的时候,我多次教导你,为人主母要大度,要大度。这可不是挂在嘴皮子上说说便完事儿的,需得你这个主母去落到实处才是。
这女婿身边缺不缺伺候的人,你一个正头娘子不知道?缺了少了的,你不主动替你家夫君寻来,难不成还等着天上掉下来?”
数落完原迢迢,她又把矛头对准地上跪着的拂风,真真儿是挺着个孕肚,也埋没不了这通身上下流露出来的风情!
怪不得在今个儿这样的大日子里头,贺知璋这样的端方君子,不过是准备回院子里换一身衣裳,竟被勾得走不动道了。
哼!她这个继女也不过是个面上光罢了。以前在家中瞧着那样厉害,还怂恿着母族的亲戚来打压她这个继母。
她娘家势微,只得示敌以弱。平日里故意多捧几回继女,她便还真以为自己后宅无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