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看得高兴,兴奋地挣扎着要从林宏明的肩头上下来,一落地便迫不及待地牵起谭文雅的手,像两条灵活的小鱼一样迅速钻进了熙熙攘攘的人群里。
黄丽还没来得及多交代几句注意安全之类的话,眨眼间这几个小姑娘就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之中,只留下一串欢声笑语在空气中回荡。
黄丽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转过身,推动着坐在轮椅上的黄父慢慢前行。
林宏明则小心翼翼地怀抱着明月,生怕稍有不慎,这个爱动的小姑娘就从臂弯里挣脱出去。
在这幸福的时刻,黄母想起了自己远在部队的儿子黄山,心中不由得涌起一丝淡淡的遗憾。
如果此时此刻儿子也能陪在身边,那该有多好啊!
随着年龄的增长,她越来越渴望一家人能够团团圆圆地聚在一起,共享天伦之乐。
明玉拉着谭文雅的手在广场里转来转去的,看到了庙会一角的刮刮奖区域,顿时兴奋不已。
她像条小鱼儿似的忽地从人群中挤出来,冲黄丽和黄蓉喊:“小姨,妈妈,我们去抽奖吧!”
身后,谭文雅气喘吁吁地跟着明玉,拧着眉毛喊她:“明玉,你可不能跑了,我快追不上你了。”
黄丽板着脸要教训明玉,黄父连忙打圆场:“明玉,庙会人太多了,你可不能再跑了,要是丢了怎么办?你看你把你姐姐累的。”
黄丽正欲教训的话就卡在喉咙里,黄父给明玉使眼色,让她道歉。
明玉也知道自己的确是太得意忘形了,小步移到黄丽身边道歉:“妈妈,对不起,我不敢了。”
黄丽还想再训,林宏明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抱着明月。
孩子乱跑是大人没监管好,骂孩子有什么用?
黄丽狠狠地剜了他们父女一眼,没事就宠着吧,有你哭的时候!
明玉吐吐舌头,指挥着她爸去刮刮奖区域。
刮奖区域是四个年轻人,他们见到人来,堆出了笑容,大声喊着:“大哥,大姐,抽奖吗?”
林宏明看着旁边空地上有一辆摩托车,有些心动,问道:“怎么抽?有什么奖品?”
一个小平头笑眯眯地介绍道:“这里的刮刮奖券都是一块钱一张。我们这里一共有三种,有生肖、水果和数字。比如这种,”他拿出一张底部有数字的刮刮奖券,“刮开玩法区,出现3个相同的数字,即中与此数字相同数额的奖金。其余为无奖”
听懂了玩法,林宏明大气地掏了二十块钱出来,孩子要玩就让她玩开心吧!
明玉挑了五张,剩下几个大人一人拿了两张,凑了十八张出来。
明月见着了,着急得“唉唉”喊着,林宏明拿了一把出来,让明月自己抓两张。
明玉的五张里中了五十块钱,高兴得不行。
黄蓉欢欢喜喜地刮开玩法区,一分也没中,“哎呀”一声把刮刮奖券丢开,嘴巴嘟得可以拴头驴。
黄丽笑着把自己手里的给了一张给她,黄蓉双手合十地拜拜,再郑重地刮开。
几人跟随她的动作紧张起来,黄蓉仔细对比着数字,开心得不行,“中了!我中了!”
小平头匆忙跑过来一看,果然中了,一千块钱。
他咧着嘴笑:“恭喜恭喜,今天第一份大奖。”
听说有人中了奖,周围的人都围了过来,场面喧闹,气氛热烈无比。
明月手里还有两张,林宏明把它交给黄丽。
黄丽刮开第一张,没有中奖,“哦~”人群发出善意的哄闹声。
黄丽稳了稳心神,接着刮第二张,当摩托车三个大字出现在玩法区时,黄丽不可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她眼睛没花吧?
林宏明此时的心情别提有多激动,他一只手用力地抱着黄丽,眼神里是崇拜,“老婆,你太厉害了!你中超级大奖了!”
黄蓉兴奋得蹦了起来,她疯狂地摇着黄丽,欣喜若狂地喊着:“二姐,二姐,你中超级大奖了!”
小平头笑嘻嘻地把车钥匙给了黄丽,再拿着一束红绸花,让她戴在胸前,“美女,中大奖了,您现在跟我们站点合拍一张照片就可以领走这辆摩托车了!”
黄丽此时还犹如踩在云端,一股不真实感包围着她,她愣愣地看着林宏明,眼神里是怀疑,她到底干什么了?
紧接着,耳边的欢呼声把她的神智拉回现实里,如潮水般的喜悦向她涌来,让她的心跳加速,手脚发软,难以掩饰内心的激动。
黄父一贯严肃的脸庞也露出笑容来,92年的第一天,女儿就中了大奖,这真是个好彩头,寓意着新的一年红红火火,顺顺利利。
林宏明把明月交给黄母,从黄丽那当儿拿过摩托车钥匙,兴致勃勃地围着摩托车转,那模样要多虔诚有多虔诚。
小平头把摩托车钥匙插上,带着林宏明去广场附近的空地上溜了一圈。
别说,男人果然是天生就会开车。
林宏明被小平头带着溜了一圈,又教了一会儿,就能够像模像样地开走了。
他带着小平头转了一圈,停到路边,几步走到黄丽面前,“唐文说车属于我们了,不过得办理过户手续。我现在跟他一起去办理手续,你们自己回家,能行吗?”
黄父摆摆手,嫌他婆妈,“我们再玩会儿就回家,你自己快去忙去。”
他想了想,又掏出钱包,给了林宏明一百块钱,说:“办理过户手续肯定要花钱,这钱你拿着,顺便加点油。”
林宏明眼睛笑成了一条缝,说:“爸,我有钱。我们今天中了大奖,等会儿我们去吃烧烤吧,庆祝一下。”
黄蓉拿着兑的一千块钱过来,这钱是她二姐中的,她只是帮忙刮开而已。
黄丽拿了两百去站点换了零钱,给每个人都发了二十块钱。
谭文雅不肯要,黄丽笑着塞她手里,“拿着吧!见者有份。”
开出大奖后,人们的激情不灭反增,刮刮奖站点被人给围得水泄不通,三个年轻人收钱、兑奖,忙的不亦乐乎。
黄父看人群激昂,忙对黄丽说道:“咱们回吧!人太多了,要是不小心摔倒了就得不偿失。”
人太多了,他们这一群老弱妇孺根本没办法保护自己。
再说,黄丽身上还有好几百块钱呢!要是被抢了可就没地儿说理去。
一群人回到家,小卖部的老板连忙喊她,“黄丽,有你的电话,三分钟后打来。”
黄丽有些莫名其妙,还是去小卖部守着。
电话是田梦打来的,她告诉黄丽何志鹏的老父亲今天上午在家里过世了。
黄丽激动的心情瞬间低落下来。
听到认识的人的死讯,黄父和黄母也有些难过。
年纪大了,这都是没办法避免的事。
林宏明回到家,听到这个消息也有些吃惊,何家的老先生虽然年纪有点大了,可身体还行,怎么就无声无息的过世了?
他给林母打了个电话问问,林母告诉他说何家的老先生前两天有点感冒了,开了点药,在家里躺了两天。
他昨天晚上还吃了小半碗饭,今天早上说不饿就没起来,等姚兰花中午去喊他吃饭时,老先生已经没了。
林母絮絮叨叨地说:“真是人生无常啊!何老头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没了,丧事在十号,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林宏明想了想说:“我明天先回来看看吧!明月这两天有点闹人,阿丽和孩子们就不回来了。”
“哦。”林母有点失望,她好长时间没见着孩子了,还挺想念的。
林宏明感觉自己稍微眯了一会儿,天就大亮了。
他穿上黄丽给买的羽绒服,套着黄山寄回来的军大衣,骑着摩托车就出发回镇上。
赵小风从米缸里舀出大米来打算蒸上,舀了两大盆后,他突然发现大米的颜色不对劲。
这些大米不仅泛着绿色,还有股奇怪的味道。
赵小风端着大米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喊:“陈大厨,周大厨,你们快来看呀!”
陈大厨正在备菜,听到赵小风的喊声急忙出来查看,“小风,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他看了眼盆里的大米,顿时“哎呀”一声,“这米坏了呀!”
周大厨甩着湿淋淋的手从隔壁跑过来,他仔细看了大米,脸色十分凝重,沉声说道:“这米泛着绿色,还有股刺鼻的味道,这是不仅仅是坏了,这是被人投毒了呀!”
听到周大厨的这番话后,陈大厨犹如遭受晴天霹雳一般,整个人猛地哆嗦了一下,脸上瞬间失去血色,呈现出一片惨白。
他惊恐万分地瞪大双眼,四处张望,并压低嗓音,颤抖着问道:“怎……怎么会这样啊?究竟是谁这么丧心病狂呢?”
而此时的周大厨,一贯温和的脸庞也在刹那间变得凝重无比。
只见他眉头紧皱,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沉默片刻之后,他才用一种低沉而又严肃的语气缓缓开口道:“这件事情非同小可,还是等东家回来了再从长计议吧!”说罢,他便陷入了沉思之中,似乎正在脑海里仔细思考应对之策。
赵小风和陈大厨连连点头,“行,不过这米怎么办?”
周大厨说:“这米里有毒,不能乱扔,小风,你找个袋子装起来,米缸里的米也不能再用了,重新开一袋大米,先把米饭蒸上。”
这件事儿很快就被店里的人知道了,姚莲花脸色大变,她突然想起阮棋怪异的行为来,她在心里暗道:“也不知道阮棋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林宏明骑着摩托车到饭店门口,看到店里的员工脸色都不太好,心里正觉得奇怪的时候,林母“嗷”的一声冲了过来,拉着林宏明就往后厨走。
“老二,你看,有人投毒。”林母咬牙切齿骂着:“这些砍脑壳的缺德玩意儿,居然往咱家米缸里投毒,要是小风没发现,那可就酿成大祸了!”
林宏明眸色转深,胸口起伏不定。
镇子上和他家有仇的只有代家,他估计投毒的应该就是代家人。
他们今天投的毒没害到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定还会再度出手。
俗话说捉贼捉赃,今天晚上得好好安排一出戏。
林宏明把员工们都叫来,做了细致的安排,员工们纷纷点头,等待着夜色降临。
代老五和林宏光等了一天,发现煌家饭店一点儿响动也没有,他们有些着急。
林宏光给了阮棋十块钱,让她来店里买两个菜,并嘱咐一定要打上一盆米饭。
阮棋虽然不理解,但是也照做。她只当他是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阮棋来店里买了两个菜,还打了小半盆米饭。
打回家后,林宏光吃了两筷子菜,米饭是一口没吃。
他看着阮棋说:“这米饭挺香的,你多吃点。”
阮棋在林宏光的注视下,硬着头皮把米饭吃完了。
吃完饭,她去洗碗,林宏光一双眼睛晦暗不明地盯着她瞧,觉得特别奇怪。
怎么回事?他明明把烧碱放进了煌家饭馆的米缸里,怎么阮棋吃了米饭一点事儿也没有?
不行,他晚上得再去放一次。
阮棋听到了林宏光的嘀咕,身子不受控制地抖了一抖,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说了什么?他放了什么?难怪他要她多吃米饭呢,原来是想用她试毒呐!
她洗完了碗,趁林宏伟出去喝酒,连忙赶到煌家饭馆告诉林宏明这个消息。
傍晚,林宏光和代老五两人又在他家客房商谈要事。
林宏光皱着眉头说道:“五哥,你的烧碱是不是过期了?怎么他家的米饭一点儿问题也没有?”
代老五也觉得奇怪,按理说投了半包烧碱,怎么着也能放倒两个人呢!怎么煌家饭馆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他吐了口唾沫,说道:“别慌,可能是那包烧碱过期了,我们今天再去,我带了鼠毒强。”
林宏光有点担心,“五哥,这鼠毒强可是毒药,会死人的!”
代老五不在意地“嗨”了一声,说:“我们明天早点去守着,等第一个人开始买吃的,我们俩就揭发他们,那不就没事了吗?”
林宏光想想,笑着说:“那行,我们揭发他们饭菜里有毒,那么顾客一定会要他们赔偿,然后就会去五哥你家吃饭,这真是一箭双雕啊!”
两个人对视一眼,幻想着那场景,双双露出了奸笑。
深夜,听到窗外传来喵喵的猫叫声,林宏光蹑手蹑脚地从床上爬起来。
等林宏光走了,阮棋忽然睁开了眼睛,裹着外套,轻轻跟在他们身后。
隔壁朱婆子今天晚上有点拉肚子,此时她正在夜壶上方便,听到窗外喵喵的叫声,顿时心头火起。
她本来就不好睡,这些小畜生大冬天还叫,叫得人心烦意乱,她得出去把猫给撵走,不然她今晚就别想安心睡了。
她方便完,看夜壶满了,味儿有点大。
她想了想,反正睡不着,就打算提着夜壶出门,顺便把门口鬼叫的猫猫狗狗给撵走。
她摸着黑开门,突然听到隔壁传来悉悉索索的说话声,立马屏住呼吸藏在门后。
林宏光和代老五拿着鼠毒强偷偷出来,街头那家的狗听到了声音“汪汪”叫了几声,两人做贼心虚,躲在暗处半天没敢动弹。
等周围完全没动静了,他俩又才偷偷摸摸地往前走。
原本五分钟的路程他们硬生生走了十五分钟,大冬天的,两人憋出了一身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