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祖孙三人送回家后,黄丽去了一趟店里。
刚下公交车,她就发现有一个小年轻在店门口转悠,黄丽连忙向店里赶去。
黄丽进门时黄琴正在整理陈设,看到她来还很惊讶:“二姐,你怎么来了?”
现在是晚上七点半了,天色已然黑透,街道上的行人也渐渐减少。
黄丽看了眼外面,那个小年轻已经不在了,这才返回来对黄琴说道:“刚刚有个小年轻在外面转悠,没进来骚扰你吧?”
黄琴愣了一下,连连摇头,“没有啊。”
黄丽这才放下心来,拉着她的手到吧台,把剪刀放在抽屉边,又把其中一根实木晾衣杆放到隐蔽处。
做完这一切,她才接着说:“你大伯今天摔伤了,在医院住院。我白天要去医院照顾他,所以没办法来店里守着,你自己一个人能行吗?”
黄琴一脸焦急地问道:“二姐,大伯怎么会摔倒的?”黄琴只听到黄父摔伤住院的事儿,别的都没听到。
对她来说,黄父和黄母比她自己爹妈更重要,更亲近。
听到大伯住院了,她恨不得长出翅膀飞到医院去看望他。
黄丽看黄琴这么关心黄父,心里觉得十分慰藉。
她亲昵地拍拍黄琴的手,一脸欣慰地说:“没事,你大伯就是被误伤了,小腿轻微骨折,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黄琴还是很担心,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看着就有些心慌意乱。
她一个人守店倒没问题,二姐去市里的时候就是她一个人守店,只是上厕所的时候稍微有些不方便。
不过,她和隔壁皮具店的小姑娘已经很熟悉了,自己去上厕所时就让她帮忙看着店。
再说,这条街是南平县最繁华的街道,随时都有公安同志开着警车巡逻,安全系数还是挺高的
黄丽没她想得这么乐观,她对黄琴交代道:“你也别大意,若真是有人找茬或者有人纠缠你,你及时从后门逃跑,可千万别想着保护财产,和人搏斗。钱可没人重要。”
黄琴心里暖乎乎的,甜甜的答应了:“我知道了,二姐。”
黄丽说:“小雅明天就到店里来,到时候你带着她熟悉一下工作流程。至于住的地方嘛,你先带她回杏花巷,等我这边空出手了再说。”
黄琴忙不迭的点头,昨天她一个人在店里也成交了十几单。就单论销售这一块,她也算是出师了。
想了想,黄丽又说道:“以后就营业到晚上七点吧,现在晚上不安全,不开门这一个小时意义也不大。”
黄丽又去隔壁小卖部,小卖部老板娘有事回老家了,如今守在店里的是她二十岁的儿子。
小伙子看到黄丽来,顿时拘谨起来,一双眼睛低垂着,不敢看她。
黄丽买了把大剪刀,和他说话:“小老板,我最近几天有点事儿,我妹妹一个人在店里,要是有什么特殊情况,能不能麻烦你帮她喊喊人。”
小老板虽然年轻,但是也见识过不少事儿,自然知道黄丽说的意思,一口就答应了。
最近县城不仅时常有警车巡逻,还在路口设了个岗亭,跑过去找公安也就几分钟的事儿。
再说,年轻人幻想过英雄救美的情节,真遇上了,他肯定嗷嗷叫着就冲去救人。
小伙子的面部表情十分丰富,又是挤眉又是弄眼,心里可能已经在幻想他大杀四方,解救美人的剧情了。
黄丽看着这孩子这丰富的表情,也忍俊不禁,笑着说:“那我就先谢谢小老板了。”
小老板面上一红,疯狂摇头。
看她走远,又忍不住在心里赞叹一声:这位姐姐真好看!
姐妹俩收拾好店里,关上大门,打了个车就回家了。
她嘱咐黄琴晚上太晚就打车,不要等公交车,也不要走路,车费她给报销。
黄琴乖乖点头。
黄父性格坚强,疼得发抖也不吭声,还是林宏明发现他呼吸急促、神情痛苦,连忙叫了医生来,又吃了止痛药才能入睡。
这一夜,黄父虽然并没有折腾,可林宏明也不敢睡熟,稍微有点动静就起来看看,也没怎么睡。
他早守到上五点,等黄丽来了才回家洗澡换衣服,然后直接去了学校。
他打算请假来照顾黄父,被黄父拒绝了。
临近期末,林宏明的教学任务重,再加上工会的事情多,黄父不想耽误他的工作。
黄父的管床医生是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姓陈,一天三四趟的跑来查房,态度别提有多好。
陈医生告诉黄丽,黄父的伤虽然不算很严重,但是毕竟是骨折,至少要住一个星期才能出院。
出院后还不能随意走动,前半个月最好一直卧床,黄父没办法,只好接着请假。
双福镇的镇长乐呵呵地同意了。
老同志受了伤没办法来工作,也总不能让人把黄有福抬着到单位来吧!
黄父受伤唯一高兴的人就是丁治国,不过,当黄父的一部分工作摊派到他头上时,他也笑不出来了。
黄琴早上五点就起来了,她想去医院看看黄父,黄母听到她说的话还挺窝心的,心想着这侄女儿也算没白养。
黄琴心细,看到黄父动一下就知道他要什么,掖被子、喂水、擦手,比黄丽这个亲女儿伺候得更舒适。
黄父心里欣慰,看到她忙上忙下的,连忙说道:“阿琴啊,你坐着休息,我是腿折了,又不是胳膊不能用。”
黄琴笑着不回话,又拿过保温杯去接开水。
待了一个小时,黄琴就回家了。
她先带着明玉吃早饭,送她去到学校附近,又才坐公交车去店里开门。
她刚到店里没一会儿,两个小青年就进了店里。
正在给模特换衣服的黄琴条件反射地喊着:“欢迎光临悦己,请问两位……有什么……需要?”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一个字几不可闻。
两个小青年一个染着一头黄毛,一个顶着鸡窝头,两人流里流气的,带着不怀好意进了店门。
黄毛上下打量了黄琴一眼,眼神里带着调戏,嘴里不干不净地说着:“小妹妹,有没有男朋友啊?我想和你谈恋爱。”
黄琴脸色一凛,瞬间如临大敌。
她慢慢退到吧台旁边,实木的晾衣杆就放在那儿,杆头是铁做的,戳一下也够人喝一壶。
两个小流氓也没把她当回事儿,嬉皮笑脸的往里走,那黄毛还冲她抛媚眼,“妹妹,别怕,我是真心想和你谈恋爱的。”
黄琴手摸到晾衣杆,看到店门外有人,顿时像吃了颗定心丸,厉声喝道:“公安同志们就要巡逻到这儿了,你们要是不想被抓进去吃牢饭,现在就快走!”
黄毛听到她这么一说,脸色立马就黑下来了。
上次在批发市场偷林宏明的钱包又被便衣当场抓获就是他,蹲才放出来几天。
他没办法找那个便衣寻仇,就来找林宏明的晦气。
他在街上蹲点就两天才发现“仇人”的踪迹,今天就是来收点利息的。
本来他就是想讹点钱,不过看到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他就想人财双收。
黄琴把晾衣杆紧紧握在手中,笔直地对着两人,心里想着他们要是敢胡来,就先戳死丫的。
黄毛看到她这样,兴致更高昂了,“嘿!爷就喜欢这样的烈性的姑娘,你再给爷凶一个。”说着就狞笑着逼近黄琴。
黄琴把晾衣杆拿出来对着两人,心里一股气直冲头顶,劈头盖脸就便朝着黄毛砸下去。
黄毛猝不及防被砸了一下脑袋,疼得他“哎呀”一声,顿时暴起:“你这臭&%,老子艹%&,我要……”
这时,一个冷冽的男声从他们背后传来,“你要怎么着?”
黄毛顿时火冒三丈,嘴里也不干不净地骂着:“艹,你tmd别多管闲事,也不打听打听大爷我是谁,我可是青龙帮胡爷的手下。你敢对我不敬,青龙帮一人一泡尿淹死你。”
“是吗?”冷冽的男声轻蔑地笑了一声,绕过两人来到黄琴身边,对着黄琴关怀地问道:“你没事儿吧?”
这一刻,满心惶恐的黄琴只觉得眼前的男人浑身闪着耀眼的光芒,让她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忍不住想膜拜。
胡?看她这样,以为是惊吓过度,眼神瞬间漾上一层冰冷。
“阿大。”胡?吩咐一声,又面对着黄琴,伸手要拿她手里的晾衣杆,嘴里轻声哄着:“别怕,我是你胡哥,你把东西给我。”
因为太紧张太用力,黄琴的手背青筋暴起,手指一时竟无法松开。
胡?身边的彪形大汉稍微侧了侧头,门外就进来俩人把黄毛和鸡窝头拖到了巷子里面一顿暴打。
他们打人有经验,用湿毛巾打,既疼又不留伤痕,直把两人打得哇哇叫!
末了,阿大又像提溜小鸡仔似的把两人提溜进来,扔在地上。
胡?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袖子,看到脸色苍白的黄琴,那股火顿时就压不住了,一人送了一个大耳刮子。
他蹲在两人面前,眼神里冰冷得快要将两人杀死,他悠悠地说道:“我的妹子你们也敢欺负,找死。”
阿大眼神一凛,眼球慢慢地转到一边。用余光打量黄琴。
胡爷都多少年没有亲自动过手了?看来这小姑娘不简单呀!
胡?轻声对黄琴说:“你把抽屉里的钱都拿出来。”声音低沉,却十分坚定。
黄琴也没多问,十分顺从地从抽屉里拿出昨天留下的零钱,一百多块,乖顺地交给胡?。
就这点儿钱?
胡?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从钱包里掏出一叠百元大钞和着零钱全塞地上那两人的兜里。
他下巴微微一扬,阿大就明白了,提溜这两人就去最近的派出所。
阿大冷冷的看着两人,心里十分唾弃。
这两人并不无辜。
就那黄毛,才出来这几天的功夫就糟蹋了不少小姑娘,实在是这些年胡爷不许动用私刑,否则这俩人早按帮规处置了。
胡?看着眼神木讷的黄琴,有点后悔自己吓到她了,正要解释时,黄琴开口了:“谢谢胡哥,要不是您,我今天就遭大罪了。”
胡?挑挑眉,瞟了眼铁杆头,心里暗笑:今天他就算没来,这姑娘也能打得那俩杂种哭爹喊娘。
他都有些欣赏这姑娘了!
末了,他看了看店门口那个小伙子,赞许地点头:“阿二。”
阿二恭敬地微微欠身,又神气地走到小伙子面前,从钱包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低声说:“你干的不错,这是胡爷奖励你的。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守着这家店,若有人捣乱,直接赶出去,别让人吓到了店里的姑娘。”
小伙子拿着钱笑得见牙不见眼,连连称是。
林宏明上完两节课,又连开了两个会,才回办公室打个盹。
郑怀瑾是郑家的旁系,对林宏明的背景也有所耳闻。看到林宏明进来,提着自己的炭盆,倒了杯热茶过来和他说话。
“林主席,听说赛课成绩出来了,先恭喜你啊!”
林宏明笑笑,这一次参赛的老师,个个身份都不简单,又对这个名额势在必得,他哪里能获得名次。
不过,他还是对郑怀瑾感激的笑笑:“谢谢郑主任。”
林宏明心知郑怀瑾应该是知道点什么内幕,否则他不会特意来告诉自己这事儿。
林宏明并没有去校长办公室,反正是他的跑不掉,不是他的求不来,何必去自找没趣。
这边,校长办公室里,张校长正努力压制着怒火。
他对着教育局人事科长段大海苦口婆心地劝道 :“老段啊,你可不能这样!我们学校的林老师那么优秀,你怎么能评个三等奖呢?”
段科长嗤笑一声,悠悠地开口:“张校长,你真是说笑了,能参加这次竞赛的谁不优秀?”
张国庆压低声音,谨慎地说:“他身份不一样,他跟上头关系很……”他缓缓敲起个大拇指,把头向上扬了扬。
“真的?”段科长脸色变了又变,眼神中带着怀疑。
他知道这次竞赛不仅是选拔人才去市里比赛。更是有机会成为未来的副校长。
这一次比赛每位老师都很优秀,其中有几位老师的背景也尤其“优秀”,天知道他为了排出合适的名次,费了多少脑细胞。
现在,老张说新来的这个林什么后台很硬?
他对此嗤之以鼻。
后台真的硬的人怎么会自己考进来?不都是一纸调令就来了吗?
虽然他承认他很优秀,可这个世界上比他优秀的人多多了!
他斜着眼睛睨了张国庆一眼,这老小子不会故意坑他吧?
张国庆也冷笑一声,他不会告诉这个眼高于顶的老段,林宏明老师具体和谁有关系。
他自认为自己已经提醒过他,已经做到了仁至义尽,他若是仍执迷不悟,到时候后悔也来不及了。
段科长看张校长这隐隐得意的神情,心里也有些纠结。
他跟张国庆打了四五年的交道,虽然这小子爱干些狐假虎威的事儿,但他并不是个故弄玄虚的人。
他既然敢这么说,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段大海陷入纠结中,这名次他到底是改还是不改?
“叮铃铃……”校长办公室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打破了一室寂静。
“孙局,我是张国庆。”张校长接听了电话,听到话筒里孙局长的话,连连看向段大海。
他眼神中带着一丝戏谑,声音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兴奋,“老段,孙局让你听电话。”
段科长接过电话,听到话筒那边强压着怒火的声音,此刻的他,只觉得自己像是置身于火炉之上,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异常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