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山自从接到黄丽打来的那个电话之后,心情犹如波涛汹涌,始终无法平静下来。
无论他去做什么事情,都感觉心烦意乱,仿佛有一股无名之火在心头熊熊燃烧。
为了能够将这股烦闷之气排解出去,他决定给手下那一百来号人增加一些训练强度。
于是,在原本已经完成日常训练任务的情况下,他毫不犹豫地又下达了一个命令——全体人员再加跑一个五公里负重!
这个突如其来的额外训练让那些士兵们叫苦不迭,但面对严厉的黄山,他们也只能咬着牙坚持下去。
这样冷峻的黄山让这些士兵们忍不住打个寒颤,心生畏惧。
匆匆忙忙吃完午饭之后,黄山坐在树下发起了呆。
他的身体感到疲惫,可他内心的慌乱依旧没有丝毫减轻。
突然间,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猛地站起身来,大步流星地朝着训练场走去。
到了那里之后,他开始逐一考核士兵们的功课,并亲自下场与他们展开了一场激烈而又酣畅淋漓的战斗。
一直在旁边观察着黄山一举一动的秦野,凭借着自己敏锐的洞察力,很快就发现了黄山那种隐藏在表面不安之下的亢奋情绪。
他深知此刻的黄山正处于一种极度不稳定的状态,稍不留神就可能会波及旁人。
所以,秦野很明智地选择了默默地远离他,以免自己成为他发泄情绪的对象。
然而,往往事与愿违,他回避的态度反而激起了黄山更强烈的斗志,使得黄山愈发坚定地想要跟他比拼一场。
比完,兄弟俩仰面躺在地上,任由汗水浸冰冷的地面,秦野揉揉生疼的肩膀,没有追问原因。
刚进部队那两年,他每次只要提起初恋这个话题,黄山总要狠狠地跟他打一架。
而今天的他如此焦灼,十有八九跟他的那个初恋有关。
秦野敏锐地发现了盲点。
黄山今天的情绪如此兴奋焦躁,难不成,他初恋离婚了?他又有机会了?
时针缓缓指向了傍晚五点五十分,随着时间的推移,黄山的紧张情绪也到达了顶峰。
此时的黄山早已迫不及待地守候在了电话机旁边,他的目光紧紧盯着电话机,仿佛那是一件稀世珍宝一般。
只见他身体微微前倾,一只手不自觉地轻轻搭在电话机上,另一只手则紧张握拳,脸上洋溢着殷切的期待和焦急。
这副模样可把周围的几位连长给惊到了,他们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交头接耳地低声议论起来:“你们看黄山那样子,像不像是有情况?”
“八成是!不然怎么会这么魂不守舍的呢?”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然而,对于众人的猜测,黄山却浑然不觉,依旧全神贯注地等待着电话铃声的响起。
晚上六点,电话铃声准时响起,黄山迫不及待地接起来:“喂,阿丽。你打听到了吗?”
黄丽看到黄山如此激动,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喜悦之情。
她一直在纠结是否应该把吴忧的事情告诉大哥,可现在看来,她没有做错。
她好像又看到了那个爱笑爱闹的大哥了。
稍作停顿之后,黄丽开始在脑海中仔细地组织着接下来要说的话。
黄山等不及,催促了一句,她娓娓道来:“吴忧姐和她的前夫早在六年前就已经离婚了。当年,吴忧姐正怀着身孕,她那个没良心的前夫居然背着她在外头勾三搭四,还让外面的女人怀上了孩子。那孩子出生的时候,吴忧姐的亲生女儿才三个月。唉……自从离婚以后,这几年间,吴忧姐始终都是孤身一人,没再找过对象。”
黄丽停顿了一下,试探着说:“大哥,我听说吴忧姐她娘正四处给她相亲,你怎么想?”
相亲?黄山眼神亮了起来,机会不就来了吗?
黄山清咳一声,对妹妹交代着:“我现在就请假,明天上午就能到县城,你把你店铺的地址给我,我直接到店里找你。”
黄丽笑了,她心中暗自感叹:“这才是我熟悉的大哥啊!”
他一旦决定要做什么事情,就会毫不犹豫地付诸行动,从来不会有丝毫的拖延和犹豫不决。
大哥既然决定了,她就一定会无条件的支持他。至于父母会不会反对,她一点儿都不担心,她相信大哥会说服他们。
只要吴忧姐愿意,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成功拿到了吴忧单位的电话号码之后,黄山的心情犹如汹涌澎湃的海浪一般激荡不已。
这个电话号码仿佛是一把打开他内心深处宝藏的钥匙,让他激动得难以自持。
这么多年来,他对吴忧的思念从未停歇过,那份深情就像是深埋在心底的种子,即便经历了漫长岁月的洗礼和风吹雨打,依然顽强地生长着。
如今,这颗种子终于迎来了破土而出、绽放花朵的时刻。
这十二年里,每一个孤独的夜晚,每一次默默的守望,都在这一刻得到了回报。
他满心欢喜地期待着与吴忧再次相遇,期待着他们之间能够续写那段曾经被时间耽搁的缘分。
一旁的秦野很快便察觉到了兄弟的异常亢奋,忍不住抬起胳膊撞了一下黄山的肩膀,打趣道:“咱们平日里最为稳重的黄连长今天这是怎么了?到底遇到什么天大的好事了?说出来让我也开心开心呗!”说着,秦野还冲黄山挑了挑眉,脸上满是好奇的神色。
黄山心情很好,并不在意秦野的打趣,反而冲着秦野傻笑,那副欢喜的样子让秦野以为他中邪了。
秦野满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嘟囔着把黄山拨开。
既然打完了就让开,他也要打电话。
他的电话打到了魔都,当叶明安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时,秦野瞬间收敛了嬉皮笑脸的神色,严肃认真地电话那头说道:“叶小姐,你好。我是秦野。”
上次股票交易后,秦野留了五万给她操作。
每周一两人都要打电话沟通下股票的事,所以,如今的两人也算熟悉起来了。
叶明安手里握着话筒,紧张得手心都是汗,“秦先生,您好。我是叶明安。”
虽然她和秦野已经熟悉起来了,可是每次接到他的电话,她依然还是很紧张,每句对话都在脑海里反复练习,试图以最专业最严谨的态度面对他。
秦野听到她的声音,想象她明明很激动却又强装镇定的样子,忍不住从喉间溢出一丝低笑:“最近怎么样?”
秦野上次赚了二十万,留了五万让叶明安继续帮他操作。
如今炒股还属于偷偷摸摸的状态,秦野也不敢大声张扬,说得十分隐晦。
叶明安秒懂,立马正襟危坐,认真回道:“您的那几只股票股价一路飙升,天天涨停,如果秦先生您不急着用钱,我建议您不要急着抛售,可以一直持有股票。”
今年的股票市场形势大好,一路涨停,不少投资者通过买卖股票挣了不少钱。传说有位大神短短半年就在股市里挣了五百万,让叶明安好生羡慕。
秦野听到她这样说之后,嘴唇微扬,用低沉而温和的声音回应道:“叶小姐,我从来没怀疑过你的能力。所以,你就放心大胆地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操作,我相信你。”
“谢谢秦老板的支持,客户的满意是我们团队永恒的追求,我们将继续为您提供最真诚的服务。”
叶明安清冷带着雀跃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好似一根羽毛轻拂过他的耳朵,让他觉得心里痒痒的。
见她这么官方的答谢词,他顿时挑眉,心里不太满意。
这两个月,每周两人都要打电话聊天,他以为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仅仅是雇佣……
于是轻声问了句:“只是客户吗?我以为我们的关系已经不同了。”
听到秦野的话,叶明安的脸瞬间爆红,心跳加速,拿着话筒的手都开始发汗,整个人不知所措。
秦野听见话筒里传来急促的呼吸声,知道自己的话让她紧张了,又笑着安慰她:“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所以,关心下我的朋友这很正常吧!”
叶明安听他这么一说,脸上像有团火在烧,喉咙里挤出一句话:“谢谢秦老板的关心,在我们的团队里,每一位客户都是我们的朋友。”
秦野听她这么说,忍不住溢出一声轻笑,“好,朋友。这次通话就到这儿吧,下周一这个时间我再打给你。”
叶明安脸色绯红,咬着嘴唇轻轻点头,突然想起来他看不到又急忙回道:“好,下周一见。”
挂断电话后,叶明安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要跳出嗓子眼一般,剧烈地跳动着,仿佛下一秒就会冲破胸膛蹦出来。
她的大脑也变得晕乎乎的,好似严重缺氧一般,令她感到一阵阵的天旋地转。
她有些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深呼吸着,试图平复那如脱缰野马般难以控制的情绪。
然而,无论她怎样努力,那颗心依旧疯狂地跳动着,不肯停歇半分。
叶明安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桌面,那里摆放着一面精致的小镜子。
当她看到镜中的自己时,不禁微微一怔——只见那张原本白皙的小脸此刻涨得通红,宛如熟透了的苹果;双眼迷蒙而迷离,闪烁着激动过后仍未消散的喜悦光芒,一副意乱情迷的模样。
她缓缓抬起手,轻柔地抚摸着自己那微微发烫的脸颊,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来让自己那颗躁动不安的心平静下来。
然而,每当她的脑海中浮现出秦野的脸时,她的心脏便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不受控制地急速跳动起来。
她感觉自己的心跳声仿佛都能在耳边清晰地回响,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撞击着她的心房。
与此同时,她的嘴角也开始不由自主地上扬,弧度越来越大,脸上所洋溢着无比灿烂的笑容。
虽然秦野和她并没有说出什么超出友谊的话语,可她知道,他和她之间隐约有些不同。
活到现在,叶明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她的人生定格在十二岁那个雨夜,此后的每一天她都在为生存而挣扎,为学习而努力。
而秦野,是第一个走进她封禁的内心深处的人。
她知道,自己已经喜欢上了这个无比优秀的男人!
她拿过台式日历,把下周一圈起来,并遵从内心的想法,给它画上了一颗爱心。
画完,又觉得自己太幼稚,忍不住捂住脸呻吟:“叶明安,你完了……”
黄山挂电话就去敲响了傅团长的办公室的门,傅团长对黄山十分看重,听到他要请假,表情十分凝重。
黄山在他的团里待了十二年,请假的情况屈指可数。
更何况今天这么晚了还来请假,莫不是家里发生了什么大事?
黄山脸上带着可疑的红晕,对着傅团长就喊:“报告傅团,我要回家相亲,报告完毕。”
相亲?
傅团长和文书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震惊。
哎哟,这小子终于开窍了?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批假批假,赶紧的。
要是批晚了,这小子又不去了可咋整!
知道黄山要回蜀城,秦野就安排了个人开着他的车把黄山送回南平县。
实在是他过两天要比武,现在走不了,否则哪里还需要别人送?
他也对那个让他兄弟念念不忘十多年的人好奇的很!
晚上七点五十五分,林宏明已经到了店里。
姐妹俩还在忙,他自发自觉地去去厕所里拿出拖把,开始打扫卫生。
黄丽按照当日销售小票进行结算,清点了货款和备用金,又开始做账,脑子里飞过一串串数字,直到她把账本收进抽屉里,才看到林宏明。
林宏明无奈地看着她笑,老婆大人眼里只有钱,没有他这个老公,他有危机感了。
黄琴整理完陈列,又忙着擦洗橱窗的玻璃,看到姐夫幽怨的眼神,识趣地走到厕所去洗抹布。
林宏明幽幽地抱怨:“你现在不爱我了!”
以前下班回家,黄丽还会对他嘘寒问暖,分享今天的趣事。现在的她,一门心思都在生意上,根本不关心他。
黄丽正对着他,伸手把他耷拉的嘴角提起来,摆出一个笑脸:“都老夫老妻了,还这么腻,也不怕妹妹笑话。”
林宏明看没人,飞快地在黄丽脸上亲了一下,笑着回答:“哪里腻了?”香香软软的老婆,他可稀罕了。
黄丽看看四周,也给了他一枚香吻。
林宏明的心情瞬间激扬起来,从他眉飞色舞的神态和兴高采烈的举止中,轻易就感受到他内心深处的愉悦之情。
他们学校里有一对夫妻档离婚了,就是因为彼此之间过了太多年,已经没有了激情。
不过,这也是对外的说辞而已,具体情况如何,他也不是特别清楚。
黄丽看看他,觉得怪怪的,怎么突然这么黏糊起来了?在单位受刺激了?
黄山在半夜三点到达了南平县,他先去招待所开了两个房间,这一路上他和司机两人轮流开车,身体十分疲惫,心情却激荡。
第二天清晨,黄山和司机一起吃了早餐,司机便提出告辞。
这次他是回省城秦家复命,送黄山回来只是顺路而已。
那一轮久违的太阳终于缓缓地从厚厚的云层后面探出头来,它洒下了一缕缕金色的光芒,仿佛是大自然给予世间最温暖、最美好的馈赠。
这阳光就如同他此刻的心情一般,之前还被阴云笼罩着,沉重而压抑,但随着太阳的出现,瞬间变得明朗起来,由多云转为晴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