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俊从百花楼出来后,七拐八弯地走入一个隐蔽墙角处,腰间陡然被横了一把匕首,他身子瞬间一僵,侧首看来人,随即堆满笑容,“容大人,您悠着点。”
容庚轻描淡写地收了匕首,语气中带着几分威压,“说吧,有何发现?”
雷俊将刚才在百花楼所见所闻绘声绘色和容庚说了一通,末了还自信地点头道,“小人觉得那王大人一定不简单。”
容庚静默思索,有人给自己传暗信,说是刺客藏身于百花楼,如今听雷俊所言倒并非空穴来风。
百灵姑娘房中明显有第二人甚至第三人的存在,会是刺客吗?那老鸨是不是知情者?还有那王晋新他又是为何,单纯是为见百灵姑娘吗?
传信之人又会是谁呢?
容庚回过神来,转眸看他,敷衍道,“本官也觉得王郎中不简单。”
雷俊干笑两声,小声试探道,“容大人,您交代小人的事小人可办妥了。那小人赌坊的掌柜,您看您什么时候可以放啊?”
容庚横他一眼,“明早你到大理寺接人。”说完还拍了拍他的肩膀,“下次若有需要,本官再找你。”
雷俊嘴角抽了抽,脱口道,“容大人,还有下次啊?”
“怎么?不乐意?”容庚挑眉,眸光忽明忽暗,“不乐意正好,大理寺牢狱恰好有空位,还有本官新研发的四十九种酷刑正愁找不到人试验。”
这绝对是赤裸裸的威胁!
雷俊心内暗骂一声无耻行径,面上赶紧摆手,“不不不,容大人您误会了,小人乐意得很。只要是您的吩咐,刀山火海,小人也绝不皱一下眉头,不然我这个雷就反过来写。”
容庚冷哼一声,低声警告道,“别在本官面前耍小聪明。记住,今日之事,不可对任何人提起。”
雷俊忙不迭点头,“容大人放心,小人嘴巴严得很,绝不会泄露半个字。”
容庚这才满意地转身离去,雷俊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暗自松了口气,摸了摸腰间,恨恨啐了口:老狐狸。
容庚返回大理寺后,吩咐手下的汪寺正暗中去查户部郎中王晋新和百花楼老鸨的底细,叮嘱他务必要查个水落石出。
汪寺正刚离开,紧接着传来一阵急促慌乱的脚步声,贴身伺候的小厮常明走了进来,躬身道,“老爷,打听到天仙楼出现的那个姑娘了。”
“快说!”容庚呼吸一滞,焦灼出声。
常明喘了口气,说道,“她叫云容,年芳十六,在宁国公府宁大公子身边当差。”
容庚一听拧了眉,“那宁大公子可是宁竹鸣?”
“正是。”常明回道。
容庚低声笑道,“明日休沐,本官是该去拜访下宁大公子了,也好探讨探讨下案情。”
......
云容用完晚膳后回到偏房没多久,李德走了进来,奉宁竹鸣之命送了一小罐青花瓷瓶装的玉痕膏给她,说此药抹在伤口处可消肿止痛,去除疤痕,是陛下御赐之物。
云容听完秀眉微敛,惊讶染上眼底,婉言拒绝,“李管事,我并未受伤,这药膏对我而言并无用处。还请你代为归还给公子。”
李德笑道,“既是公子赏赐给你的,那断然就没有收回的道理。你安心收着吧,说不定往后会派上用场。”
云容眼角微微抽动,用不着才好呢!
只听李德又道,“明儿休沐,公子明早卯时正有事要出府一趟,你随行伺候,切不可怠慢。”
“是。”
云容点头应下。
待李德离去,她双手交叠伏在桌案上,视线来回在那竹纹锦盒和玉痕膏之间流转。
若说送暗器是为了给她防身用,那送这玉痕膏是何意?
她轻轻转动瓷瓶的木塞打开,一股清新的药草香扑鼻而来,混沌的思绪霎时因香气变得清明,她下午在竹林不小心撞到了鼻子,所以宁竹鸣送这个是给她涂抹鼻子的?
这会不会太小题大做了?
云容眸光紧了紧,一股隐秘的暖意和慌张从心间交叉穿行而过。
逃离的念头也愈发强烈。
她如今身上有五百多两银子,若是将柳沐瑶的那五十两赚到,合计有五百五十多两,这样就算离开宁府也不用为生计发愁。
明儿反正会出府一趟,到时看有没有机会去下墨山斋。
如此想着,云容洗漱了下就沉沉睡去。
直到子时更鼓响起,云容突觉心口像被一道强大的电流击中,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猛烈的灼烧感。
[靠......这熟悉的痛啊!]
云容的额头和脊背上都冒出了一层冷汗,她的呼吸也变得急促,她不由紧紧抱住被褥,蜷缩成一团。
过了好一会儿,疼痛才慢慢消散。
脑中小白声音传来:【滴滴滴!宿主,读心丸的有效期到了。】
云容有气无力:【什么破读心丸,正作用愣是没有,副作用倒是齐全。】
小白讪讪道:【宿主放心,下次我一定严格把控质量。】
云容哼了一声:【你帮我看看有没有新任务?】
小白查了会道:【任务局那边还没人投递。不过近期天庭和地府在搞联谊,众仙家都忙着找对象,任务估计会延迟,有新任务了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哈。】
云容脑子一抽:【找对象?仙家们这么会玩?这个世界太疯狂,我还是躲在被窝里冷静冷静吧。】
云容盖好被褥,打了个哈欠,翻身又睡了过去,很快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
窗外月色静好,窗户被推开一道缝隙,有夜风涌入,气流的波动轻拂起她耳边的发丝。
如松柏般傲然的少年脸色泛白,紧抓着窗框,侧眸凝望她,神情认真而专注,清冷的眉眼弥漫着月色的清辉,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疼。
原来她和自己一样,也会心口痛。
如今再次疼痛后,他好像听不到她的心声了,这让他心底不由生出几分紧张和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