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到了晚膳时间。
云容一到饭厅,范祎伟就挥手招呼她过去和他一起用膳。
在众仆婢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下,云容挺直脊背,淡定地走到范叔对面坐下。
范祎伟将他前面的一碗白菜炖肉推到她面前,说道:
“多吃点,这是范叔特意留给你的。今儿汀兰堂传话过来,要罚你一个月月钱,说你未清扫干净。你也别想太多,往后这样的事可能还会有不少。”
云容点点头,无奈一笑,
“多谢范叔。我也没多想,主子说错了那必然就是错了。”
听她说完,范祎伟垂首,默默扒了一口饭进嘴里,
“嗯,你知道就行。”
范祎伟咽下饭,又偷偷睇了她一眼,嘴角抽动,想说些什么又好似不知说什么才好。
最后只憋出两字:“快吃。”
看着范祎伟别扭的表情,云容就知道他极少安慰人,但却为自己做了这么多。
一股暖意由心底而生,眼眶也不自觉地微微有些湿润。
范祎伟抬眼望去,拧了拧眉心道:“怎么?委屈了?”
“没有,白菜炖肉太好吃,我是高兴。”云容吸了吸鼻子,略抬头,欲将夺眶而出的眼泪逼回。
将一切看在眼里,范祎伟赏了她一个脑瓜崩,打趣道:
“瞧你那点出息,明儿,范叔再留一份给你。”
云容轻抬双手,遮住眼角,不露痕迹地抹去眼角微溢的泪水。
随即,又揉摸着脑袋说道:“范叔,疼。”
“行,下次范叔少用点力。”
范祎伟静默几秒,低声说道:
“我在练武场帮你找了份工,你晚上去喂马,只需要一个时辰。每月八百文,比你现在的月钱还多。”
“喂马?”云容嘴巴微张,这活可比她的月钱整整多了五百文,只是她从未喂过马。
范祎伟大概猜到云容在担心什么,轻声说道:
“你莫担心。晚膳后,我就带你去练武场,练武场里有个专门的马厩,养了十匹马。
“白天专门有人喂,你只需要喂晚上的,至于怎么喂,我会教你。
“这事我会和大公子说下。”
云容一脸不解:“大公子?”
“嗯,练武场是大公子修建的,所以这事当然得大公子同意。不过平常,国公爷和二公子也会过去骑马、练武。”
范叔颇有耐心地解释,沉思一会,继续道,
“你放心,范叔敢保证大公子一定会答应。”
云容点头,之前就听说范叔和宁竹鸣关系非同一般。
想来只要范叔出马,这工作手到擒来。
云容拱手抱拳,垂首笑道:“小的多谢范大爷。”
范祎伟猛地又想敲她一下,怕她疼,抬起的手在空中一顿,轻拍了下她的脑袋,
“快吃吧,吃完就过去。”
“好嘞!”云容扬起嘴角。
云容很是欣喜,这份喂马的工作,不仅钱多活少,主要是还能让她晚上名正言顺地出来。
一举两得。
她三下五除二将饭吃完,又和范叔聊了几句。
之后,范祎伟带她来到了练武场。
练武场就在竹林的东面,桃林的北面。
目测练武场占地几十亩,有马厩、更衣房、浴房、兵器房等一应俱全。
范祎伟先引着云容来到一处仆役房,房内有一位老伯正在吃饭。
听到有动静,那老伯抬头,一见是范祎伟,问道:“范老弟,这位小丫头是?”
不等范祎伟介绍,云容俯身揖了一礼道:“我是云容,拜见老伯。”
只见那老伯点头笑道,“哦?原来你就是云容。”
云容疑惑地回首望向范祎伟。
范祎伟迎着她的目光,缓声说道:“他叫李信,是李德的父亲,秦嬷嬷的丈夫。”
“哈哈,”李信高声笑道,“我还知道你是范祎伟的侄女。”
云容微微一笑,“李伯安好,怪不得李德李管事聪慧俊秀,今儿见到李伯我算是明白了。”
一听此话,李信笑得更加开怀,虽知云容有夸大之意,但好话听了总让人心情舒畅。
范祎伟看向李信,继续开口说道:
“李哥,以后晚上喂马的活就交给云容了。大公子最近几天养病不见人,我过几天会亲自和大公子说此事。”
李信“嗯”了一声,微微颔首。
和李信告辞后,范祎伟引着云容径直来到马厩。
马厩共搭建了十个马棚,每个棚中有一匹马。
率先闯入眼中的是一匹通体白亮的骏马,它的马蹄是藏青色的,四肢健硕修长,一看就是极品马种。
它似乎和范祎伟很熟悉,一见到他便嘶鸣一声,像是在问候。
范祎伟上前抚摸它长长的鬃毛,笑道说道:“这是大公子的坐骑,名唤青云驹。你和它打声招呼,它很通人性。”
云容点头,她在青云驹眼前挥了挥手,“我们都是‘云’道中人,以后你可要多关照我哈。”
青云驹仰头轻声嘶叫。
“范叔,它是在欢迎我吗?”
“是的。”
随后,范祎伟带她去看马儿们吃的饲料,练武场的马主要吃的是黍米。
晚上喂马的活也比较简单,主要就是让马儿在睡前能吃饱喝足,云容很快就上手了。
云容见天色已晚,想着晚上有要紧事要做,还是得先支开范叔,便说道:
“范叔,这儿有我呢,您先回去休息。这里离住所近,您放心,我一个人回去没问题的。”
范祎伟“嗯”了一声,离开前还特意嘱咐:“你有应付不来的,可以找李信。”
“好嘞!”云容笑着答应。
目送范祎伟离开,云容和青云驹说了一会话,又来回巡视了两遍。
见一个时辰差不多,同李信挥手告辞后便离开了练武场。
她提前打听到宁紫卿是住在桃林的东面,唤作幽兰堂。
踏着夜色,云容绕了不少弯路才来到幽兰堂墙角下。
爬墙现在已成了她的必备技能。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膝盖和手肘各磕破了两块皮,云容终于翻墙而入。
她迅速锁定院中最大的一间房,悄咪咪地猫着身子来到窗下。
房内烛火隐隐灭灭,里面传来不大不小的说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