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行,真不行!
同贵推翻了自己的部分想法,若是让那红音做了压寨夫人,秋华怎么办?
秋华可以兼着五当家,做压寨大夫人,红音只能做小了……
“撺掇大家去石岩岭当山贼是你的主意吧?”
郑九冷不丁一句话把正想糊涂心思的同贵吓了一跳。
但看着郑九清冷的目光,他旋即又撅起了嘴巴,“没吃的,我就是随口提了一句……”
“肥羊吃多了,以前的石板蛇下不得嘴了?”郑九冷笑。
“也不是,可我总觉得要做些事情吧……”
同贵低下了头,他虽然鬼迷心窍,却也知道办错了事,事情严重到大家都差点死在石岩岭,若不是郑小子赶来及时,这身肉恐怕都要喂野狼了。
“做事情?当大爷?不错!”郑九点点头,忽然伸手一指下面草地上正在给一头野獐子开膛破肚的喽啰道,“你打得过他么?”
“他……”同贵看过去,那人名叫蒋东风,是个汉人,据说犯了命案流窜到双峰要塞,混不下去,跑来当山贼。
此人膀大腰圆,四肢粗壮,是山寨里有名的大力士,刚到山寨时蒋东风还挺照顾土狼和他,自然是打不过的。
“连他都打不过,你凭什么做大爷?”
郑九站起身,并不想太苛责同贵,但这家伙的糊涂心思最多,不敲打是不行的。
“郑哥儿……”
“去找正山,把我教的拳脚一起练习一遍,其他的以后再说。”
郑九摆摆手,转身去另一处山洞,找冯启东。
土狼和同贵对视一眼,俩人肚子里憋了半天的猛货和宏伟大计,可惜一个字儿的正经话都没说出口,只能互相翻翻白眼。
冯启东的伤很重,到现在都在卧床,而其堂弟冯启运则要好很多,已经可以活动拳脚了。
郑九每天都要给冯启东疗伤,被白家碎玉掌震伤的脏器,冯启东可以自行运功治疗,但被那玄阴宗妖人的阴煞血气所伤的经络只能靠郑九的玄阳之气。
“少侠,又要麻烦您了。”
躺卧在石床上的冯启东见到郑九来,连忙挣扎起身。
“不必客气,给你治疗我也有收获。”
郑九实话实说,他修习锻阳术大都靠自己摸索,虽偶有感悟,却总是艰难,直到遇见冯默声,才在其提示指点下有了突飞猛进的跨越。
不得不说,系统修习和在黑暗中摸索,两者之间有着天壤之别。
郑九深有感触。
是以,在郑九离开朵云川的时候,宁可用雪域巨蛤的内丹来换取冯默声的性命,虽然事不可为,总是一种念想。
尽管冯默声在阴阳甸里包藏祸心,郑九也能理解,人之将死,总要穷极手段活命。
只是踩着他人的性命往上爬,总是过了,所以,营救冯默声的事情既不可为,郑九也不勉强。
冥冥之中,上天似乎总有安排,郑九没想到在鸟不拉屎的石岩岭居然还能再碰到冯家之人。
这冯启东兄弟虽然修为还不到宗师境界,但对锻阳术的修习非常正统精纯,这是个大好机会。
“在救命恩人面前,启东不敢失礼。”
郑九笑笑,握住冯启东的右臂,开始渡送玄阳真气,客气来客气去的,总会没完没了,太烦。
他已经在冯启东的提示下,熟练掌握如何渡真元的法门,轻车熟路,说起来简单,但要靠自己摸索,不但要费把子力气,还不见得能摸到门槛。
这与天赋无关,在无尽黑暗中,能摸索出前行道路的,执着、韧性和运气往往占绝对比重,天赋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在冯启东的提示下,郑九已经在快速修习《锻阳术》的第二篇,山海篇,短短几日便进展神速。
山海篇同样三十六式,郑九已经领悟了四成。
就连《锻阳术》世家嫡传的冯氏兄弟也惊的瞠目结舌,他们俩分别在八九岁修习《锻阳术》,在十二岁完全掌握了大荒拳经,用时三年多,在冯家嫡系子嗣中已经算是快的了。
修习山海篇,用时整整七年,风雷篇,已经十年多了,可到现在还没有完全领悟。
这郑九简直变态,不过小叔叔冯默声的眼力倒是高绝无比,居然能发现此等奇才。
关于与冯默声的相识和纠葛始末,郑九并没有特别详细去说,只是泛泛而谈,相识于患难,在魔修追杀时各自逃命。
但结局是悲观的,冯默声现在在魔修手里,死多活少。
冯家兄弟就算如何自大,也不敢苛责郑九去救冯默声的性命。
自己去?那就更不敢了。
只能等待和寻找机会。
如此,他们反而认定了郑九是冯默声的忘年好友,甚至是衣钵传人,所以对郑九十分信服,并礼敬有加。
在提示和指点郑九时,冯启东绝不会有丝毫隐瞒,知无不言。
同样,郑九对冯家兄弟的感觉也不错,所以需要尽快治好冯启东,两人的战力水准都接近后天宗师境,日后对魔音谷的帮助很大。
闲聊中,郑九大致弄明白了冯琦声临终之言,以及冯家的遭遇。
早在一年前,冯家就开始秘密遣散嫡系子嗣,到列国各地隐姓埋名生活,以应对未来可能的灭顶之灾。
“古武之术,源远流长,门派极多,但能真正继承其精髓的只有两个世家,其一是宋家,被称为古武太一门,其二便是我们冯家,被称为古武元门。”
“很多年以来,为了正统之争,冯宋两家冲突不断,你来我往,夹缠不清,因为宋家的主要势力在庙堂之上,冯家的门人弟子多在民间,所以,总体上宋家占上风。”
“后来,梁国皇帝因贪恋美色驾崩,外戚宋家趁虚而入夺了皇位,改国号为宋,这便是大宋国的由来,也是列国中最年轻的,不过三代帝王,九十余载。”
“奇怪的是,宋家行这忤逆夺位之事,居然得到了仙家的默许,甚至是支持,此后,冯宋之争,冯家就变得愈发艰难。”
“一年前,我家老祖宗收到了华阳宗志清长老的亲笔信,要我冯家以宋国大局为重,放弃与宋家的对抗,交出镇派之宝《锻阳术》孤本和《元阳吐纳术》。”
“华阳宗乃当世七大隐世修行宗门之一,实力虽然只排在第六,但对我等凡人来说也是难以抗拒的庞然大物,我家老祖宗知道大祸临头,一面复信,虚与委蛇,一面着手安排冯家后事。”
“现在留守在宋国的冯家只剩下一个花架子,为了瞒天过海掩人耳目,我的二伯冯化声甚至牺牲了自己,在武道天榜揭榜前,他只身前往赵国挑战宋家高手宋云涛,并将其杀死。
“孰料,这华阳宗和宋家歹毒,居然在事后下黑手,暗算了我二伯,这也是我父亲为了获取准确消息,宁可冒着上当的风险也要去劫镖车的原因。”
“如此说,那神火镖局反倒是你冯家养着的耳目?”郑九奇怪。
“这事就更复杂了。”冯启东摇头苦笑,“原本是我家耳目,谁知道早被白家人给收买了,只有唤作红音的父亲还算对冯家忠心,寻找机会给我们发出警示,但已经晚了。”
“白家又是怎么回事儿?”郑九听的实在有些头昏。
“白家是大魏国武道第一宗门,宋白两家早就联手了,魏国的野心极大,不仅想一口吃了东边的韩国,也对大晋国和赵国虎视眈眈,我父亲说魏主早有窥视整个中原的野心。”
原来如此,这便是冯琦声临死时说的避祸二字的由来。
郑九听了不免唏嘘,看来苏老夫子说的没错,这个世界的主宰从古至今都没变过,便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修行者。
一个华阳宗长老就能让传承千年的武道世家树倒猢狲散,多么可怕,凡人的处境又是多么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