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山城头的狼烟柱歪斜着刺破苍穹。
作为一个物资转运中心,杏山不过一个小城,实在是顶不住五千人马的进攻。
沈阳。
皇太极捏碎手中密报,密报上的血字“杏山告破”被揉进掌心。
“好个秦良玉,速度竟然这么快!”
皇太极盯着沙盘上交错的红蓝小旗,手指轻轻叩击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秦良玉的突然出击大出皇太极的意料:自广宁大战之后,明军从来没有过主动进攻了。
这次,明军竟然弃守城池,敢于野战了?
现在广宁被围,杏山已陷。
更麻烦的是,之前皇太极已派阿敏领着两万大军进攻朝鲜和毛文龙了。
明军这个时间突然进攻,搞得皇太极不上不下。
要不要把阿敏叫回来?
皇太极低头沉思:自老爹死后,一切都变得不正常了。
扬明堡小败,关锦防线换了打法。
又趁自己分兵之际突袭杏山和广宁,皇太极隐隐感觉有点不对。
更让皇太极感到棘手的是,原本与自己暗通曲款的袁崇焕被替换掉了。
同时,关锦防线的许多熟面孔也消失了。以前后金与某些将领有不少利益关系,有了这层关系,每次战场情报都能收到。
而现在,直到被人突袭才发觉敌人动向,这可太被动了。
再说广宁城地处西北,是辽东连接蒙古的重要节点,要是广宁城失陷,那辽东与蒙古的联系就会被彻底切断。
现在已经没了明朝奸商,再被切断与蒙古联系,那辽东将会被困死。
绝对不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莽古尔泰人未到,声先至,“八弟,明狗竟然敢出城挑战大金威风。让我带三千铁骑星夜兼程,砍死这群混蛋!”
“蠢货!”
皇太极手指着沙盘中的广宁城,“秦良玉在四川多有战功。不是易与之辈。你当秦良玉的围城是儿戏吗?”
他顺手拿起鞭子抽烂象征明军的沙盘红棋子,“狮子搏兔尚尽全力,我们可以赢无数次,但不能输一次。让阿敏回来吧,我自领主力与秦良玉较量一番。”
秦良玉的万人大军将广宁城四门架了四道阻碍。
广宁城作为辽东两大城池,城墙高大厚实,不是她携带的轰天炮所能对付的。
况且秦良玉发现了轰天炮在低温下并不稳定。
之前的几次试探进攻,都有轰天炮炸膛或是臭弹,估计是天气太冷导致火炮不稳。
这可是一个重大的缺陷,必须上报给皇上明察。
秦良玉遥望沈阳方向:皇太极,这广宁城,你是救还是不救?
广宁城你不来救,那就切断你与蒙古的联系。
如果来救毛文龙那边也不是吃干饭的。
更何况,自己身后还有关宁军整军备战,随时可以增援。
因为对关宁军的清洗还需要时间,秦良玉这次宁愿使用新兵,也不愿意使用关宁军。
这关宁军铁板一块,极为排外。
当初自己的兄弟领军支援辽东,那群混蛋关宁军阵前转进,将白杆军和浙军丢在战场上。对关宁军,秦良玉是又爱又恨。
在没有绝对掌握关宁军之前,这群人还是老实接受清洗吧!
时间,现在需要的是时间。
“十二人!”
林言从雪窝里探出脑袋,细数着地上的新鲜马蹄印。
因为林言作战勇敢,他已被提拔为什长,领着一个十人小队伺机偷袭后金散兵。
“大哥,这些人都骑马的,我们只有三个骑兵,要搞他们有点难吧!”
小王侧着脸看着林言,年轻得几乎像一个孩子,他也是全家被屠只剩他一根独苗,本来军队是不可收留这种半大小孩子的,只是小王硬着跟着刀疤队长三天三夜,刀疤见他决意如此,倒也心软了。
“哈哈,不怕,我们有彻地雷啊!”
说着,林言掏出怀里一个面饼般大的彻地雷,道:“有如此武器,还怕后金骑兵?”
后金小队长除阿克敦的算尖结满了冰霜,作为侦查小队长,他一直保持着高度的警戒。
看着不远处的三个明军骑兵,阿克敦陷入了迷茫。
多少年了,没见这么嚣张的明军骑兵了。
他们吃错药了?
区区三个人就敢在本大爷面前张牙舞爪,看老子不打爆他们。
“林大哥,你手流血了呢?”
刚才林言小队顺着马蹄摸到后金小队附近,用小刀挖地埋雷时划了一个伤口。
“没事,大家的彻地雷都埋了没?”
“埋好了!”
“那行,让老马贼靠上去骂鞑子祖宗十八代,我就不信这些蛮子能沉得住气!”
老马贼收到信号,一勒缰绳,三人朝后金营地又靠近了一步。
“骚鞑子,给小爷受死!臭哄哄的野人,又有几年没洗澡了。你家娘们受得了吗?哈哈”
“大哥,不是娘们受得了受不了,是老爷们能不能受得了。后金娘们也是不洗澡的。那味道,咂咂咂,也真亏他们下得去手啊!”
后金军中有很多的汉奸,这些汉奸立马翻译给阿克敦听,阿克敦气得直跳脚。
“儿郎们,给老子把这三个天杀的舌头给拔掉。什么时候明狗也敢嘲笑我大金勇士了!我要他们把说出来的话给我吞回去。”
阿克敦气愤上头,不顾旁人劝阻带头冲向三个明军。
“跑吧!”
老马贼见敌上当,拔转马头跑得飞快。
一路上,三个小心避开地上不起眼的标记,朝预设好的伏击圈跑去。
“轰轰轰”
不知道哪个倒霉鬼踩中了彻地雷,好死不死的正好是中间骑兵踏中地雷。
一瞬间,那个倒霉催的家伙就被炸上了天,强大的气浪将附近的骑兵掀翻。
那家伙还在半空转了几圈,摔在坚硬的冰路上,后面的骑兵来不及收缰,重重在踏在那家伙的头上。
那家伙的脑袋就像是爆开的西瓜,显然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混蛋啊!明狗,有种单挑!”
阿克敦为百战老兵,此时陷入包围没有害怕,反倒激出血勇,挥舞长刀朝明军骑兵冲去。
“找死!”
林言一行人,掏出短铳瞄准冲过来的骑兵。
这种短铳射距太近,但胜在威力强大,正好对付这种冲到眼前的骑兵。
“轰轰轰轰”
十一人同时开枪,无数的细铁砂像一张大网网住了对方的骑兵。
一瞬间,对方骑兵哀嚎着跌落马下,显然是重伤没有战斗力了。
另有一部敌骑已经被彻地雷炸破了胆,顾不上同伴转身便跑。
“哈哈,鞑子也有这一天!”
林言走近阿克敦,一把抄起镶蓝队旗,眼中喷着怒火:自己走后,村庄就是被镶蓝旗给烧掉了,更可恶的是,他们还扒了祖坟。
此时仇敌见面,分外眼红。
林言一脚踏在阿克敦的胸口,阿克敦被短铳打中,浑身都是小血孔。
“刷―――”
林言抄起利斧,一斧砍下了阿克敦的首级。
“翠兰,你等着,我会杀一百个鞑子给你报仇,这是第七个!”
一堆无头尸体横七竖八地散落在洁白的雪原上,无数的鲜血流出,像是一块白底的血腥画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