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大夫有条不紊地将拿出来的东西一点点收回到自己的药箱，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人分外安心：“无甚大事，不过是有些心内郁结，影响睡眠罢了。”
说简单点，就是心里装的事太多。
顾佩言抓着魏冬凝的力道松懈下来，皱着的眉头也留下了清晰可见的印记。
只有顾嵩觉得董大夫说的都是无稽之谈：“我睡眠好得很，没有你说的那些症状。”
董大夫冷哼一声：“你睡得好，那天天夜里都要辗转反侧到三更的是谁？是他吗？”
董大夫伸手指向千荣，紧接着又指向顾佩言：“还是他？”
“不知道的还以为顾大人还有当更夫的爱好呢。”
顾嵩眼睛都快要能喷出火来。
董大夫招来千荣：“过来，我把方子改一下，得给顾大人再加些败火的药进去，要不我怕顾大人火气太旺。”
魏冬凝和小五还有小福都在极力隐忍着，才没在这么严肃的场合中笑出声来。
这董大夫的脾气还挺好玩的。
竟然能把顾嵩怼到哑口无言。
魏冬凝不由得有些好奇：“小五，你说要是我爹见到现在这副场景，会不会开心地拉着董大夫出去喝两杯？”
小五顺着她的“你这个想法有点东西。你的意思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呗？”
“也不算吧？”魏冬凝咬着指甲：“你觉不觉得他们俩的脾气有点像？都挺容易将顾佩言他爹惹生气的？”
“我只强调一件事，嗑cp可以冷门，千万不要邪门啊。”
魏冬凝嘴角向下：“我也不是看见两个人之间有点关系就嗑的那种人。我单纯是好奇我爹会不会当场认董大夫为他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她嗑cp可是很有原则的。
“那就好，我都怕你嗑到丧心病狂。”
顾佩言怕他们真的吵起来，给千荣使了个眼色。
他负责控制火冒三丈的顾嵩，千荣拉着还要继续火上浇油的董大夫往外走。
魏冬凝适时地将一杯温热的茶水递到顾嵩面前：“父亲消消气。”
顾嵩肚子里有火，对着儿媳妇也没有办法发泄。
忍着气接过水杯，猛喝了一大口：“千荣从哪里找来这么个庸医。说得没一句靠谱的。”
“父亲，人家能看出你平时都是什么时候休息的，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您就先按他的方子试上一试，如果没有效再说人家是庸医也不迟。”魏冬凝出声安慰道，还不忘了伸手怼顾佩言腰窝一下：“也是我们不够细心，都没察觉到您身体最近不太好。”
“确实，都是我们的疏忽。”
顾嵩没好气地白了顾佩言一眼：“行了，别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了你们俩。我什么时候睡觉，你们还能知道啊？你俩又没住我床底下。既然冬凝无事，我先回去了。”
若放在从前，魏冬凝是不敢想象顾嵩还会讲冷笑话的。
目送着顾佩言送顾嵩离开，魏冬凝摩挲着下巴对站在她旁边的小福说道：“有一说一，公爹一本正经地说冷笑话，看起来还真的挺好笑的。”
有一种荒诞的搞笑感。
小福也跟着点头应和：“确实，没想到顾老爷也有如此少年气的一面。”
小五拍了拍魏冬凝的裤脚，魏冬凝顺势将它抱了起来。
下一秒它的声音就传进了魏冬凝的脑子里：“是谁说的来着？‘男人至死是少年’。”
“你下句话不会要说‘莫欺少年穷、莫欺中年穷和莫欺老年穷吧’？”
“再补一句‘下辈子老子还是好汉一条’。”
魏冬凝笑着拍了拍小五的脑袋：“少上点网吧，我都怀疑你晚上不睡觉是不是在背梗了。”
“我这不是担心你在没有网络的古代，跟不上时代的步伐嘛。”
“时代的步伐我跟上了也没用啊，我也回不去。”
“回不回去不重要，反正我不能让你和时代脱轨。要不然我仅剩的几个能力也没什么用武之地了。”
它被收回所有能力成为陪伴型系统，就已经被小伙伴们笑了好久了。
所以它坚决要将自己所剩不多的能力发挥到极致。
魏冬凝宠溺地没再反驳：“好！我以后能不能用热梗调侃苏逸卓可就得靠我家勤奋好学的小五了。”
“包在我身上！”
小五想用肉垫在胸脯上捶几下，在脑子中演练了一下，就发现自己做这个动作实在太过诡异。
为了避免被小福发现它不是真正的小猫，所以它还是换了个看起来比较正常的方式，一肉垫拍在了魏冬凝的身上。
顾佩言回来时，表情还是和刚才一样的严肃。
严肃中还掺杂着一抹自责。
魏冬凝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也没有去打扰他。
让他自己安安静静地待上一会儿。
小五疑惑地视线在他们之间来回扫视。
还没等顾佩言说话，它就没忍住先问了出来：“你不问问他为什么心情不好吗？”
“不问。”
“为什么？我记得你不是说过长嘴就是要沟通的吗？”小五还是不理解。
魏冬凝老神在在地给它顺着毛，一点一点给它解释：“因为那个时候是不想让我们之间存在矛盾啊，可现在我们之间又没有矛盾的存在。而且他现在心情不好不想说话，我要是一直追问，没有矛盾也会出现矛盾。还不如让他自己静一静。等他想开口说的时候，不用问他自己也会告诉我的。”
“原来是这样。”小五从小猫体内抽离出来，回到魏冬凝的意识空间，把自己用来学习人类情感的笔记本掏出来，在上面唰唰地将她刚才说的记录下来。
魏冬凝看着它的动作，想到什么，又特别强调了一句：“对待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方法。这个方法适合顾佩言但不一定适合所有人。”
“明白！”
小五的笔记本这几天已经记了多半本了，魏冬凝也好奇过它写的都是些什么，但小五总是神神秘秘的，说什么都不愿意让她看。
她也问过为什么小五不把这些记录到电脑里。小五也给她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时间久了，魏冬凝也习惯了它随时掏出纸笔。
甚至还会贴心地提示它重点内容可以用记号笔标注一下。
就在小五奋笔疾书时，顾佩言挪回了魏冬凝身边。
垂着头，声音也是低低的：“我这个儿子做的很不称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