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五郎……
当思绪飘回可怕的一刻,萧妤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王五郎,生平第一次,她如此清晰强烈地意识到,原来自己是喜欢他的。
后来,在意识朦胧之时,她竟不由自主对王五郎又是蹭又是抱……
回想起这些举动,萧妤只觉得一股热浪瞬间涌上脸颊,整张俏脸刹那间变得通红。
天啊!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真能做出了这般羞耻的事。
这下可好,脸丢尽了,以后还怎么面对王五郎啊......
想到这里,萧妤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或者干脆一头撞死算了。
看到萧妤如此羞涩窘迫的模样,一旁的谢钟情和李韵颜不禁相视一笑。
谢钟情走上前来,轻轻拍了拍萧妤恨不得缩进水里的肩膀,柔声安慰道:“阿妤,你就放宽心吧,五郎他已言明要娶你了。”
听到这话,原本低垂着头满脸羞惭的萧妤猛地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之色,有些难以置信道:“真的?”
她声音带着些难以自抑的期待。
谢钟情微笑点头,“我怎会骗你?”
经过这件事后,二人感情突飞猛进,且,当时五郎救萧妤的时候,几乎都快要把人给看光了,于情于理,他都是要对萧妤负责到底。
这时,旁边的萧夫人也是满脸笑容道:“可不,阿妤,这次算是因祸得福了,王五郎已让王三夫人着手准备到咱萧府来提亲了。”
听了母亲的话,萧妤的脸愈发红了起来,宛如天边绚丽的晚霞,心中既充满了少女的娇羞,又洋溢着满满的幸福之情。
太好了,她没失身,被王五郎救了,还即将要嫁与他……
见萧妤这反应,大伙都看得明白了,这是郎情妾意啊。
又过了会儿,待萧妤身上的燥热全部消除,她才出了浴水更衣梳妆。
待一切都收拾妥当之后,萧妤缓缓走出门,此时,王钦早已在门外恭候多时,一瞧见萧妤出来,少年便迫不及待上前,满脸关切问道:“阿妤,你现下感觉可好?头疼吗?”
萧妤闻得王钦如此亲昵称呼自己为“阿妤”,顿时双颊绯红,她羞怯地轻轻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小女并无大碍,多谢王五郎关怀。”
王钦的目光炽热而专注,直直地凝视着眼前娇羞的女郎,缓声道:“阿妤,你我不久之后就要订婚了,又何须如此见外?”
萧妤听闻此言,心中愈发羞涩,那红晕更是从脸颊一直蔓延至耳根,连一旁的旁人见状也不禁笑出了声来,李韵颜打趣道:“哎,阿妤这是害羞了,哈哈哈……”
谢钟情也笑了,心里替好友高兴,欣慰她能觅得良缘。
待到众人纷纷落座之后,谢钟情率先开口问:“阿妤,当时究竟是怎样一番情形?你又是如何被人下药的?”
萧妤微微颔首,随即详细地将自己遭遇下药的整个经过大致讲述了一遍。
在座之人听完之后,皆是眉头紧蹙,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秦王?
这其中怎会牵涉到秦王呢?
要知道,秦王晋渐珩在众多皇子当中,几乎就如同一个透明人一般。
他生母乃是郗贵嫔,其母族高平郗氏虽也是声名赫赫的大士族,但若是跟太子以及楚王的母族相较而言,那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因而他自小就散漫,养成了与世无争的模样,喜爱游山玩水,与那些隐士的文人结交。
所以,谢钟情等人想不明白,为何会有人要害他和萧妤呢?
无论是秦王,还是萧妤,两人都不是会与人结仇的人呀。
这太奇怪了。
就在众人百思不得其解之际,有人来报,“夫人,郎君,女郎,皇后那边来讯,说是那个给萧女郎泼水的宫女已经暴毙了!”
宫人话音刚落,谢钟情脸色一沉,“怎会这样?到底怎么回事?说!”
宫人躬身恭敬回答:“在女史找到那宫女时,她已死了,是七窍流血而死的,看着似乎是中毒而亡!”
李韵颜和王钦皆神色微愕,萧妤心中一颤,脸色微白,萧夫人紧紧握住萧妤的手,试图给予她一些安慰。
线索就这样断了!
众人陷入了沉默,气氛变得异常凝重。
谢钟情沉思片刻后,开口:“如今,只能看看秦王那个有没有什么可靠的线索了……”
毕竟这是皇宫,还是秦王来查最方便。
众人也只能寄希望于皇后和秦王了。
又过了会儿,太子与卢良娣一起来了。
听见内侍的通传,几人立马敛神,起身相迎,“参见太子殿下,参见卢良娣!给太子殿下、良娣娘娘请安!”
一身白衣的太子负手而来,面含微笑,抬手示意众人起身,“平身。”
“谢殿下!”
太子寻了个位置与卢良娣一同坐下,对几人道:“诸位不必拘礼,入座吧。”
“多谢太子殿下赐座。”
几人陆续跪坐到榻上。
太子将目光看向萧妤,脸上多了些许担忧与歉意,道:“萧女郎,你眼下身子如何了?”
萧妤恭敬作答:“回殿下,太医看过了,臣女已恢复,多谢殿下关心。”
太子听后点点头,温柔的脸上多了一丝放心,“萧女郎受惊了,此事孤与阿母定会查明真相,还你公道的。”
萧妤瞬间换上感激之色,拜谢道:“多谢太子殿下,臣女感激不尽!”
随后太子也问了萧妤些关于方才发生的事,萧妤一五一十说清楚。
太子听后也沉吟不语,须臾,他道:“看来,这事得待二弟清醒了……”
“不知秦王殿下如何了?”王钦问。
他记得自己情急之中踹了人一脚,可别踹出毛病了……
太子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二弟他中的药似乎要烈些,如今还在解呢……”
萧妤被王钦救了,留下秦王一人待在那个房间,吸入过多春药,泡冷水浴也难以快速解除,如今正在……咳咳咳。
太子略微不好意思地转移了话题,“此事是宫人招待不周,还请萧夫人萧女郎见谅,改日孤定携礼拜访……”
萧夫人立即道:“太子言重,此事与您无关,是小人要害人,自然是防不胜防的。”
太子脸上笑意更加温和:“还是萧夫人宽厚大量。”
萧夫人与太子可套了些场面话。
李韵颜挨着谢钟情安静跪坐在同一张坐榻上,感觉有人在看自己,她轻轻抬眸,对上坐在太子身边的卢楚儿的目光。
卢楚儿没想到李韵颜会看她,她眼里的阴郁没来得及收就被人看了去,她一惊,眨眼睛换上一个自然温柔的笑。
李韵颜假装没发现她的怪异目光,也仰起脸对她笑笑,心下却道,看来是坐不住了。
也是,官家下旨封她为太子妃,而卢楚儿再怎么蹦哒,也只能是个妾室,自然对她心有怨恨。
可那又如何?他们陇西李氏还怕了范阳卢氏不成?
一旁是谢钟情将二人无声的交锋看在眼里,又想起阿母所说,这个卢楚儿极有可能是探子,还是不止一方的探子……
有点意思。
可惜了,卢楚儿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探子,功夫不到家呀。
或许是卢楚儿样貌太过美好,世间罕见的貌美,被人捧多了,因而她心有傲气,容易露出马脚。
连谢钟情都知晓的事,她不信太子不知,谢钟情已经开始好奇今后卢楚儿这个绝世大美人会是什么下场了。
太子与萧夫人说完话,又转头去问王钦:“王五郎,你当时可有见到什么可疑之人否?”
王钦回忆了下,而后点点头:“回殿下,确实有。”
闻言,其他人立马看向王钦,太子扬眉,“哦?那你可还记得长相?”
王钦想了想,遗憾摇头,“微臣是见有个内侍在那间偏殿外鬼鬼祟祟东张西望,似在放风,见到臣便受惊逃了,臣寻思这间房定有古怪,才去查看,也正因此,臣及时救了萧女郎……”
王钦在谢钟情那里听说萧妤可能会出事,他着急地问遍了宫人,也幸好有人瞧见过萧妤,给他指了个方向,他一路找过去,正巧见此一幕。
而在靠近房间后,王钦细细听了听,发现里面有男子的粗气声和细微的女子声音,他担忧是萧妤,于是不管不顾破门而入。
结果还真让他找对了!
万幸万幸,他的莽撞救了阿妤,若不然,今后他只能远远看着萧妤嫁人了。
太子听后沉默了瞬,旋即道:“你所说的那个内侍,孤立即派人去查,以及萧女郎所说,二弟是被两人内侍扶进来的,那两个内侍也要及时抓捕,诸位请先回去等待消息,孤定会给个交代的。”
“如此,那便劳烦太子殿下了。”萧夫人满面感激点头。
问完话,太子转头看向自己的未婚妻,温柔而关切问了些体己话。
李韵颜见温文尔雅的,俊如神明的太子殿下关心自己,她俏脸微红,含羞回答,引得一旁的卢楚儿美目暗沉,放在广袖下的手死死捏紧。
谢钟情一个旁观者但笑不语,心里庆幸阿耶不让她嫁入皇室。
太子携卢楚儿离开后,谢钟情几人也回到宴会上。
此时,宴会已渐进尾声,案上的珍馐尽,台上歌舞散,众夫人女郎们陆陆续续地起身辞别。
关于萧妤所遭遇之事,由于消息封锁严密,尚未外传开来,除了那几位当事人外,其他人对此一无所知。
谢钟情在宴会上寻找了一圈后,终于发现母亲苏氏正在与阿家郑氏相谈甚欢。
谢钟情快步走到母亲身旁,苏氏见爱女离席如此之久才归来,不禁关切问她:“怎么了?怎去了这么久?”
谢钟情压低声音回答道:“发生了些事,待回去之后再详细与阿母诉说。”
苏氏见状,心知此事或许非同小可,但她也没有急于追问下去。
随后,她带着女儿谢钟情,与郑氏一道向皇后娘娘恭敬辞别,缓缓走出宫殿。
在回宫的途中,郑氏与谢钟情母女一同乘坐马车。
车内,谢钟情想了想,觉得既然萧妤即将嫁入琅琊王氏,成为自家人,这件事也就无需对郑氏有所隐瞒,于是,她将今日所发生之事全盘告诉了苏氏和郑氏。
当苏氏和郑氏听完整个经过后,两人皆是大吃一惊,满脸惊愕之色。
竟有人给萧女郎下了药!还是春药!
这显然是要毁掉萧女郎的清白之身!难道是有人蓄意逼迫她嫁给秦王吗?
郑氏拍拍胸脯,“好险好险,好在五郎去得及时呀,萧氏这姑子,五郎喜欢得紧,若是真出了事,五郎不知得有多难过……”
谢钟情也点头。
可是,为何偏偏会选择秦王呢?
这其中到底隐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阴谋和算计?
郑氏想不通,苏氏听后黛眉微蹙,沉吟不语。
谢钟情也在胡乱猜想。
其实若是换做楚王还真好想,因为楚王与太子在朝中争锋相对也不是一时半会儿了,他的野心根本就藏不住,是太子明面上的对手。
若今日中药的是他,谢钟情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晋离亥绝对在自导自演,为的就是与兰陵萧氏联姻!
晋离亥一直没定亲,身边也没听说有个女人伺候,想来就是在等待时机与世家贵女联姻,壮大自己势力呢!
可秦王……
秦王既无强大母族,也无太子那般高贵正统的出身,同时在民间,性情与才华都远没有太子和楚王那么好,就是个资质平庸的闲散王爷。
怎么看都无辜可怜。
车厢内安静了许久,谢钟情忽地问母亲,“阿母,您对这个秦王了解吗?”
这事太怪了,秦王与萧妤基本没说过话,怎么会被联系在一起呢?
苏氏缓缓转过视线看向女儿,默了默,道:“这秦王……不好说。”
“为何?”
谢钟情有些意外。
苏氏捻着手上的菩提珠串,慢慢道:“秦王时常离开建康,去大晋各地游山玩水,可话是这么说,谁知道他离开了建康之后都在做什么呢?”
谢钟情听后一愣,郑氏显然也是一愣。
阿母的意思她懂,若真如她们所猜想那般,那这个秦王岂不是比楚王藏得还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