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刚迈出卢府大门不久,一辆马车悄然从街角处极速的驶出,车轮快速的转动,发出响亮的嘎吱声,告诉着路人车上的人很是着急与愤怒!随着车夫轻轻一拉缰绳,马车稳稳地停在了卢府门前。
\"二爷,您回来啦!\" 刚刚恭敬地将世子送出门去的管家,甚至还未来得及合上那扇朱红色大门,眼角余光便瞥见了马车上走下的身影——正是卢家的二爷,也是卢家诚的叔父。
只见二爷面沉似水,一脸铁青之色,火气从鼻孔奔涌而出。他这一路上听到了不少有关洋州所发生之事的传闻,心中已然是怒不可遏!对于侄子卢家诚近些日子以来的所作所为,更是极为不满。此刻的他,根本无暇与管家寒暄打招呼,而是怒气冲冲地迈着大步踏进了院子里,一双眼睛犹如鹰隼般锐利,急切地搜寻着卢家诚的踪迹。
很快,二爷就在角落里发现了一把破旧的扫帚。他想也不想,顺手就抄起了它,紧紧握在手中,那架势,活脱脱就是要给卢家诚一点儿颜色看看,好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长长记性。
\"家诚!家诚!\" 二爷站在宽敞的院子中央,扯开嗓子大声呼喊起来。声音之大,震得周围树上的鸟儿都扑棱棱地飞走了。
还在书房看书的卢家诚,被外面传来的阵阵喊声惊扰。他皱了皱眉,心里不禁有些忐忑不安。于是,他蹑手蹑脚地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向外张望。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可把他吓了一跳:只见二爷正手持扫帚,满脸怒容地站在那里,嘴里还不停地叫着自己的名字。卢家诚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他小时候自己可是没少挨这位二叔的棍棒之苦啊!
“二叔!”卢家诚走出书房,站在二爷跟前,低着头像是犯错的孩童一般。
二爷紧紧地咬着牙关,腮帮子鼓得老高,双眼圆睁,恶狠狠地瞪着卢家诚。只见他一言不发,举起手中的扫帚便朝着卢家诚劈头盖脸地砸去,那气势汹汹的样子让人看了不禁胆寒。
而卢家诚却稳稳当当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任由二爷的扫帚如雨点般落在自己的身上。他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就这样默默地承受着二爷的怒火。
跟在二爷身后的管家见此情形,急忙冲上前去想要劝阻,“二爷,您先消消气啊!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谈一谈呢?何必非要动武呢?”然而,此时正在气头上的二爷哪里听得进去管家的话,他猛地一挥手,大声喝道:“你们都给我滚下去!”
就在这时,原本安静的院子里不知何时已经围满了听到动静赶来的下人。他们一个个惊恐万分地看着眼前这剑拔弩张的一幕,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听到二爷的怒斥声后,那些下人们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纷纷转身匆匆忙忙地逃离了院子。
二爷见状,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但依然余怒未消。他向前迈了两步,走到卢家诚跟前,几乎将脸贴到了对方的脸上,咬牙切齿地斥责道:“你这个逆子,难道你不知道自己如今究竟在做些什么吗?居然敢如此胡作非为,干出这么多混账事情!”
面对二爷的质问,卢家诚面不改色,抬起头直视着二爷的眼睛,冷冷地说道:“家诚自问并无过错。”
“好啊,你竟然还敢嘴硬!”二爷气得浑身发抖,扬起手中的扫帚又接连在卢家诚的手臂上重重地抽打了两下。只听见两声清脆的响声传来,卢家诚闷哼一声,但依旧挺直了身子站立着。
“你可知道,多年以前我们卢家和朝廷好不容易才达成的那份协定眼看着就要到期了。可是你看看你这几个月在洋州的种种行径,你觉得朝廷还会继续相信我们卢家吗?”二爷越说越激动,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
卢家诚微微垂着头,一言不发,但从他那坚毅的眼神之中,旁人还是能够清晰地察觉到他内心对于自己所作所为毫无悔意的笃定态度。
“你父亲方才寄来了书信,言道朝廷将会根据洋州之事的最终结局来决断是否要与我们家重新续约。你啊你……”二爷气得浑身颤抖,话语哽在了喉咙里,几乎难以继续说下去。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响动传来,原来是大门处有了动静,管家闻声赶忙前去查看情况。
不多时,只见车帘轻掀,渝世子率先走下马车,紧接着,扶着齐世子妃——卢芳华优雅地下了车。
“哎呀,小姐,您怎么突然就回来了呀?怎么事先也没给家里送个信儿通报一声呢?”管家满脸惊喜地上前迎接。
卢芳华微笑着看向管家,轻声说道:“多年不见,管家您真的苍老了不少呢!不过看您精神矍铄的样子,想来这些年身子骨还算硬朗吧?”
“托小姐的福,一切都好,一切都好!”管家连连点头应道。
随后,卢芳华转身对着身旁的渝世子介绍起来:“立渝,这位便是咱们府上的管家。他很早就开始陪伴在父亲身边做事,可以说是看着我长大,而且一直以来都对我关爱有加、疼惜备至呢!”
渝世子闻言,立刻拱手向管家行礼道:“见过管家!”
而管家则连忙还礼,并笑着说道:“不敢当,不敢当!”
说话间,卢芳华已经抬脚迈进了门槛。然而,她刚一进门,便发现众多下人正聚集在院子两侧,一个个神色紧张,彼此交头接耳却又不敢大声喧哗。见到此景,卢芳华不禁心生疑惑,转头问向管家:“管家,为何这些下人都聚拢在此处?莫非府中出了什么变故不成?”
“小姐,说来也巧,二爷先于你早到一会儿,此刻正在少爷的院里训斥着少爷呢!”
洋州,守将府
“世子,此次出行可有什么收获?”林怀远满脸笑容地迎上前去。
只见世子眉头紧皱,无可奈何地回道:“这卢家诚可真够狠心的,他却宁愿眼睁睁地瞧着城中活活饿死,都不肯拿出哪怕一丁点粮食来救济!”
要知道,平日里世子与那卢家诚私交甚笃,每每提及对方时总是亲切地称一声“卢兄”。然而今日,世子竟直呼其名讳,由此可见,世子心中对卢家诚的所作所为着实有几分不满。
就在这时,跟在世子身后的涣世子和韦程二人也缓缓走了过来。他们刚从渔村归来,脸上同样阴云密布,那神色简直和当日林怀远如出一辙!
只听韦程忧心忡忡地开口道:“世子,我们回来的途中,偶然听到街边的百姓议论纷纷,说是卢家二爷和小姐已经抵达洋州城了!”
世子闻言微微一惊,随即面露喜色:“哦?竟是芳华嫂嫂回来了!想当初在龙居阁之时,齐王伯父还坚决反对他俩返回此地呢,没想到如今他们竟然自行回来了!”
一旁的涣世子也连忙点头应和道:“可不是嘛,而且那个傻愣愣的立渝居然也紧跟着一块儿来了!”
世子一听这话,不禁仰头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真是有趣得紧呐!想不到这小小的洋州城,如今竟然能同时引得咱们三位世子在此相聚,当真是一桩奇事!”
谈话间,楚王也返回了守将府。
“渊儿!”
“伯父!”“王爷!”
“我去会见这洋州城的乡绅和部分世族,有些重要的发现!”
月娥已经准备好了一桌丰盛可口的饭菜,香气四溢,让人垂涎欲滴。而此时的虎子,眼神相较于之前明显变得清澈明亮了许多,也许正是因为世子的出现给他带来了希望,才使得虎子的心境发生了如此大的转变。
“近些年来啊,卢家诚的种种行径着实引发了不少世族的强烈不满呢!即便是卢家内部的小宗分支,对此也是颇有微词呀!还有那些乡绅们,表面上对卢家诚毕恭毕敬、阿谀奉承,可实际上,他们背地里早就对卢家诚恨之入骨!”王爷轻抿了一口手中热气腾腾的茶水,缓缓地说道。
听到这,世子若有所思,转头望向盛放饭菜的月娥,“嫂子,我突然想起来,您好像也是姓卢对吧?”
“没错,世子。妾身本名叫作卢月娥,虽然与那位卢主事同样出自卢家,但妾身所在的这支却是小宗中的小宗,地位卑微,根本就入不了人家的眼呐!咱们卢家每隔五年便会在平水堂举行一次重要会议,共同商讨主事人选。像妾身这样的小宗分支,别说参与商议了,就连进入平水堂的资格都没有哟!”卢月娥微微叹了口气,脸上流露出一丝无奈之色。
就在这时,一旁王爷突然插言道:“刚才在罗山堂的时候,听说这个月将会商议下一任主事人选的事情呢!”
听到这里,世子不禁眉头微皱,疑惑地问道:“嫂子,那这罗山堂又怎么一回事?”
“这罗山堂的主事乃是卢家的三爷,就在五年之前,这位三爷不知怎地竟意外落选了主事。那三爷也是个有脾气的主儿,二话不说便带着一些心腹毅然决然地从平水堂分离出去,另立门户,就此成立了如今的罗山堂。
此刻,涣世子一脸凝重地看着眼前的世子渊儿,语重心长地提醒道:“渊儿啊,此事实属岭南世族内部之事,咱们切不可轻易插手啊。否则,一旦贸然行事,恐怕会引得他们群起而攻之,到时候局面可就难以收拾了。”
世子渊儿听后,目光坚定地望向涣世子,口中应道:“兄长放心,我自然知晓其中利害关系,定然不会去趟这浑水的。”然而,他的眼神深处却似乎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仿佛心中另有盘算。
正当众人交谈之际,只见虎子领着一人快步走了进来。虎子用手指着世子,转头看向身旁的女子,开口问道:“姐姐,你要找的世子可是这位哥哥吗?”
被唤作姐姐的女子正是芳华,只见她微微一笑,温柔地点了点头,轻声对虎子说道:“辛苦你啦,虎子。”说着,她从衣袖之中掏出一颗色泽诱人的糖果递给了虎子作为奖赏。
虎子接过糖果,满心欢喜地道谢之后,蹦蹦跳跳地跑开了。这时,芳华上前一步,朝着在场的众人盈盈一拜,娇声说道:“芳华见过楚王伯父,见过涣堂兄!”
一旁的月娥见到芳华突然现身,脸上顿时露出惊喜之色,连忙迎上去拉住芳华的手,亲切地说道:“哎呀,原来是芳华啊!还记得当年你出嫁之时,咱们每个小宗都送上了贺礼,当时我还亲手织了一把精美的喜扇送给了你呢。”
“哦,记得!记得!那把扇子我还珍藏在衣柜里呢!”
“哎,那呆子竟然没跟你一同前来?”涣世子缓缓站起身来,步履轻盈地走向芳华身旁,目光随之投向大门的方向,似乎在找着什么人。“该不会是因为害羞,所以才不好意思现身吧!”
此时,坐在一旁的世子插话道:“不必再张望,渝堂兄想必是去见那城中的文人墨客了,这会儿正吟诗作对吧!”
听到这话,芳华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之色,轻轻地点了点头。站在旁边的月娥见状,连忙临时搬来了一把凳子,小心翼翼地放置在世子身侧。
“渊儿,嫂嫂先敬你这一杯酒。日后不管兄长犯下何种过错,还望你能够高抬贵手,放他一马!”说完,芳华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
然而,尚未等世子来得及回应,对面的涣世子又迫不及待地插话进来:“芳华,你尽管放心好了!渊儿向来行事公正严明,犹如明镜高悬一般,一是一,二是二!”
然而,正中坐的楚王,提了个醒,“芳华,如果最终查明那卢家诚当真如外界所传那般作恶多端、触犯了吴国律法,而伯父又身负圣上重托,若是对他置之不理、放任自流的话,恐怕也难以向圣上交代吧!”
这番话语如同重锤一般敲击在芳华的心间,令她心中不禁猛地一颤。难道说,那卢家诚果真像传闻中所说的那样,干下了许多天理难容的坏事吗?
此刻,守将府外传来嘈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