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职们化作楚兵,本欲按照君上的命令围杀那伙人,结果,发现了另一波人先冲了出去\"说到这苏武神色严肃了几分:\"他们也做楚兵打扮,但无论装扮还是所用招式都漏洞百出。
卑职观察半晌,发现那伙人是义渠人。
卑职当即选择按兵不动。\"
嬴驷讶异眨了眨眼,打量了一圈这人长得极为机灵的脸。
没想到呀,这人做事看起来憨厚,结果却是个聪明人。
他差点看走眼,想到什么,他低低问出声:\"那,穆监……\"
\"是卑职捉弄了干爹\"苏武挠了挠头:\"卑职也没办法,干爹那人趋利避害惯了,若是他留在殿内,卑职有一半的可能,还没开口就得身首异处。\"
嬴驷没想到这人如此实诚,竟是实话实说,一时间还有些新奇:\"你不怕他事后算账?\"
穆监那人他了解,办事漂亮,但却是个心狠的。
\"卑职其实很感谢穆大人人,有他的提携,苏武今日才能得君上注意\"说到这他顿了顿:\"所以,我唤他干爹是真心实意的,只要我有价值,他就不会动我。\"
\"分析人性倒是犀利\"嬴驷不咸不淡回了一句,语气中没有怒意,也不带赞赏,说完,他又掀起衣摆跪坐回了桌案后面:\"说说,后面发生了什么。\"
\"那些义渠死士很勇猛。
他们将护送义渠王子的侍卫,连带那位看上去像义渠王爷的人全都杀死后总算放松了警觉,自报了家门。
也就是在这时,他们在得意忘形下透露出一个秘密。\"
说到这,苏武抬起了头,直面嬴驷的眼睛,缓声道:\"他们说,现任义渠王对大秦有不轨之心,早就暗地里接触了魏国。\"
这句话让嬴驷心跳不禁漏了半拍,他手指不受控制动了动:\"所以,你当机立断杀出去,救了那义渠王子。\"
苏武眸中暗色陡然加重,他对着嬴驷勾了勾唇角:\"君上,秦魏正在开战,义渠始终是心腹大患。
何不将义渠王子送回,使义渠内乱,无暇自顾。
那大秦后方,就安全了。\"
苏武话落,嬴驷弯了弯眸子,几乎本能地,苏武感觉脊背一凉。
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还没等他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就听见那个看上去威严宽和的君主轻飘飘从喉咙中蹦出两句话:\"那护送义渠王子回国,夺取政权的事情,本王就交给你了\"
交给他了?
苏武心梗了一下。
这怎么和他想的不一样?
苏武觉得世界都变成了灰色。
他不是应该得到君上赏识,一路扶摇直上吗?
谁要去助那鸡崽子去那只有草的地方夺那和他毫不相关的王位呀!
\"君上!\"苏武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小心翼翼试探:\"要不,您还是考虑其他人选吧。
卑职……卑职还是新人,这样重要的任务交给卑职,不合适吧。\"
\"怎么不合适,寡人就觉得挺合适!\"嬴驷看着变了脸色的苏武,破天荒觉得心情雀跃:\"寡人会给你五百人,若你能搅得那义渠天翻地覆,归国后,寡人必有厚赏。\"
苏武所有笑终于凝固在了脸上。
他觉得自己以后的日子恐怕是都不会再好了。
\"怎么,不愿意?\"
苏武扯出一个比哭还悲伤的笑,他哪敢说不愿意……
在帝王的威胁下,他如履薄冰、可怜巴巴点了点头,咬牙应下:\"卑职领命!
定不负君上所托!\"
这世界太大了,伤心人可不止苏武一人,另一边,楚都,昭府。
昭雎与外室在从小长于市井,深受国粹熏陶的陈羲和手上,没过几场就蔫了。
昭雎被陈羲和怼得哑口无言,凄凄惨惨戚戚。
而昭雎那外室则被陈羲和直接怼自闭了,现在只能畏畏缩缩躲在男人怀里,哭的是梧桐更兼细雨,点点滴滴。
\"媛媛,你听我……\"昭雎几番对战下来,牙帮子都酸了,也深深见识到了陈羲和的厉害之处,遂调转话头,打算从婵媛入手。
陈曦和撇了撇嘴,暗骂了声小垃圾。
她翻了个白眼,啧了一声,给婵媛倒了杯茶,阴阳怪气看着昭雎:\"媛媛,来喝杯茶,听他如何狡辩。\"
话被抢白,昭雎脸黑成了锅底,要不是从小的教育不准他对女人动手,他恨不得当场把这女人千刀万剐,但碍于局面所迫,他只得勉强笑着作深情状:\"媛媛,你是知道我待你的心的,我至始至终只爱你一人。
至于秀儿,君子一诺,重于千金。
她是庶女,本就活的谨小慎微,好不容易盼来个好夫婿,还为了救我而命丧疆场。
她不似你,她失了依靠,往后只会活的更难。
放他在那吃人的内宅挣扎求生,我不忍。
我对不住少晋,不能再对不住他一心想护着的未婚妻。\"
婵媛自始至终垂着头,听到他这番话后,表情终于有了细微不同。
婵媛琢磨他这番话的意思。
意思是她是幸运的,因为她有他,所以不用面对他口中的那些磨难。
因为有他,她才可以见识那外面广阔的世界,不受约束、自由而活。
听起来有点恶心,婵媛这么想,于是真的一阵反胃,吐了出来。
她呕的脸色发白,陈曦和吓的连忙给他递水,为她拍背。
而昭雎,那个说爱婵媛的男人,只是惊慌了一瞬,本欲靠近的步子就被他那丑出天际的外室绊住了。
只一声,那外室只哎哟扶着肚子叫唤了一声,那个贱男人连犹豫都未曾犹豫,竟是当做没看见婵媛的痛苦,当着婵媛的面,对那外室嘘寒问暖起来。
婵媛自嘲一笑,婉拒了陈曦和递过来的手帕,从腰间抽出自己的手帕擦了擦嘴角。
果然,这世间会撒娇的女人最好命。
可是,昭雎想来是忘了,没嫁给他之前,她也是会软软的朝着爱她的人撒娇的。
她是什么时候变成像现在这样,无论面对什么都可以咬牙不吭,独自解决?
是随他上战场之后。
是从发现他每一次上战场回来都会受伤开始。
她想成为她的盾,想成为他能放心托付后背的战友,想降低他每一次出战时受伤的概率。
她也确实做到了。靠着那不屈的毅力,她前世拿笔,这世最开始拿针,弹琴的手,稳稳的拿起了长枪。
他想来是忘了,他会的东西,她全都会,他不会的东西,她学着会。
婵媛突然有些想哭,为那些年傻傻的自己,也为那个爱她的人。
她知道,尊重她,理解她,心疼她的那个男人终究是不在了。
\"若我不同意她进门呢\"婵媛直起身子,红着眼睛看向昭雎:\"我一生骄傲,做不到与别人共侍一夫。\"
昭雎皱眉,在这耗了许久,听到婵媛的话时,他下意识觉得自己做了白用功,有些烦躁:\"媛媛,你别无理取闹。\"
\"若我不同意她进门,你会怎么办?\"婵媛挑衅地看着昭雎,眼睛中是一片凉意:\"休了我?\"
\"你别逼我\"昭雎沉下脸:\"你现在连孩子都怀了,还能如何。
媛媛,你一向聪明,我知道,你该懂得如何取舍。\"
\"哈!\"婵媛发出一声单音节,摸着肚子,看着昭雎自以为拿捏到她的眼神,平淡吐出几个字:你真让我恶心。\"
\"你既然不想好好商量,想要耗尽我最后一点耐心。
那我告诉你,就算你不同意,我也要让秀儿进门!\"
昭雎推开陈秀儿,气急败坏站起,指着婵媛脸红脖子粗的样子活像个炸药桶:\"你既然容不了她做妾,那我就让她作平妻!\"
平妻!?
婵媛眼中的光一点点熄灭下去:\"所以,你恢复记忆了,是吧?\"
昭雎眼神有些躲闪,熊熊然烧的怒火就像突然被凉水泼灭。
\"这个时代没有平妻\"婵媛扭过头,不愿再看他,她遏制住全身颤抖,拼命将眼眶中的泪水挤回去:\"但你有卓绝的军功。
所以,你是打算用我和你一起挣下的军功,去换她的平妻之位?\"
\"是吗?\"她的声音微微有些哽咽,到后面甚至有些破音:\"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