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听见门口的动静,歪头看向沈安信,眼神带着询问。
沈安信磕磕巴巴的摆手,“那个....姝姝啊,她主意大...我实在劝不动啊。
你也看到了,她坚决要养,要不我看你就同意了吧。
她都那么大人了,知道好赖,再说她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顾氏气的连翻几次白眼,两父女完全是一丘之貉。
别想指望他能顶事,转身背对着他睡下。
“你,搬上被子去找你儿子,我今晚不想看见你。”
“啊....为啥,是姝姝惹你,又不是我,她这执拗性子还不是随了你。”
沈安信做了那只被殃及的池鱼,委屈巴巴的小声控诉。
“你还说,叫你劝女儿,你到被她劝了。
今晚去找你儿子,不然你这个月也别想回来。”顾氏气的又起身瞪他一眼。
“你慢点,小心肚子。”沈安信急的要过来扶她。
顾氏狠狠瞪了他一眼,“出去。”
沈安信闭嘴,麻溜的卷起被子去了隔壁。
沈宁嘉站在门口等着,一副我就知道你会被撵出来的神情。
“放心爹,等过两天娘心情好了,你就能回去了。”
昨天沈玉姝照顾小狼崽睡得晚,今天起床有些迟了。
等她洗漱好吃完饭,沈安信已经把菜放牛车上了。
“娘,你要一起去县城吗?”沈玉姝凑过去小声问,主要想看看她消气没有。
“不去。”顾氏瞥了她一眼,转身回屋了。
“那娘有什么要买的给你带回来。”
“.......”
沈玉姝呵呵笑了两声和众人告别坐上牛车走了。
出了村子无聊,沈玉姝又就着昨天的事聊了起来。
“爹,你到底有没有帮我劝劝娘,我怎么看娘还是一脸不高兴。”
“哼,你还有脸说,我为了你昨晚都被你娘撵到隔壁区睡了。
你知道我做了多大的牺牲吗?”
沈玉姝撇嘴,“怪我喽。”
“你娘是担心你,怕你受伤,过几天就没事了。”
“我知道。”
两人一问一答的说着,辰时过两刻到了县城,交税进门。
这个点人们刚吃了早饭,各家酒楼和富贵人家的采办正好出门。
沈玉姝抬手扯了车上的布,水灵灵的鲜菜霎时引了不少人的侧目。
就连菜上的水珠都显得过分的晶莹剔透。
这也是她的小心机,临进城门前特意喷的。
吃了一个冬天的萝卜菘菜,都吃腻了,眼前这一车绿绝对亮眼。
“哎哎,前面赶车的老哥等一下。”一身青色长衫的中年男子在后面喊。
这不还没到集市就有生意上门了,父女俩对视一眼,眼里俱是笑意。
沈玉姝抬脚点了点牛屁股,“阿黄,停下。”
牛车一停,路上行人也停下驻足围观。
“这位兄弟,你们这车上的野菜怎么卖?”香满楼的掌柜指着车上的菜问道。
周围的人竖起了耳朵,沈玉姝翻白眼。
什么野菜,谁家野菜这么水灵,她可是往里面加了料的。
“你是?”
“忘了说,鄙人姓张。”
“哦,是张掌柜,在下姓沈。
这可不是什么野菜,是自家种的,家里吃不了拉到城里卖了。”
“自己种的,可我看除了菠菜其他的都没见过。”
张掌柜拧眉一脸不解,他是做酒楼生意的,自认也有些见识。
可这一车的菜愣是没见过几样,一时心里打起了鼓,既不是野菜那可不能随便入口。
沈安信抓了几颗油麦菜递到众人跟前,“乡下人靠田吃饭,除了会种地也没别的本事。
这菜的种子据说是外邦来的,您放心家里人都吃过没问题。
这菜拿回去清炒、凉拌做配菜都可以,清脆爽口绝对美味。”
张掌柜伸手略微翻了翻竹筐,菜倒是水灵。
每年这会儿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酒楼生意都不太好。
一冬天白菜萝卜来回的吃,就是做成花也吃腻了。
他看着周围的百姓心思一转有了主意。
这几样菜要是能摆上桌岂不是又能引来不少客人。
这么一想,他当即拦下还在和众人推销的沈安信,手指前方,“这车菜我要了,全拉到我的酒楼里去。”
沈玉姝当即爽快点头,给沈安信使了个眼色。
让张掌柜坐在自己这边,自己坐到车尾,三人赶着牛车朝酒楼方向去了。
后面不远不近还坠了几个人,瞧年纪穿着估摸着是附近哪个府里的采买,正互相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
香满楼在街心最热闹处,三层高楼应该是县城独一份。
门匾上香满楼三个字书写的行云流水,描金的招牌昭示着此间酒楼财力不俗。
一层大厅的散桌油光发亮一看就有些年头了,看来这香满楼在县城扎根已久。
沈安信之前常在镇上打零工听说过香满楼,进来吃顿饭没有十两八两的银子别想出去。
来往进出的全是城里的富贵人家,和平日镇上接触的人完全不是一回事。
他站在大堂中间多少有些拘谨。
可看见沈玉姝毫不怯场的坐到张掌柜对面。
顿觉不能给自家闺女丢人,强压下心里的紧张。
佯装淡定的坐到椅子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沈玉姝余光瞥见沈安信不断吞咽的喉咙,抬手拍了拍他放在腿上的大手。
凑到他耳边小声道:“爹,别紧张,我去做菜,你在这儿等我。”
她刚才已经和张掌柜说过了,尝过味道后再谈价钱。
沈安信点点头目送闺女向后厨走去,转头朝张掌柜笑笑继续喝茶。
他实在没有和这种大酒楼掌柜打交道的经验,索性喝茶好了,堵住嘴就不会说错话。
张掌柜看父女俩这完全颠倒的做派有片刻愣神。
女儿一脸镇定,反倒是老子满脸紧张。
他每天迎来送往见的人多了,也是第一回遇到这种稀奇事。
尽管装的有模有样,可还是被他看出了端倪。
沈玉姝瞧着后厨十来个锅灶和一些瓶瓶罐罐发愁,是谁说古代调料种类少吃的也寡淡的。
她不是专业的厨子,家常菜会做一些,再精致的菜色她也就只剩张嘴了。
问清楚她需要的调味料在哪里,便动手切菜、焯水、调汁一气呵成,不过一刻钟出锅。
每样菜做两份,她刚才在大堂看的清楚,跟来的那些人也坐了一桌。
“张掌柜,您尝尝。”
张掌柜敲了敲桌上的几盘菜,夹起一根油麦菜送进嘴里,细嚼慢咽下却有一股清甜。
做的手法虽然简单却留了最真的味道,这父女俩倒是没说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