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时瑾向来睡眠很浅,这才睡了没一会儿,就听到“嘶……嘶……”的抽气声。
她猛然惊醒,只见火堆还未灭,忙朝着南宫鸿煊望去。
却见他背对着自己,蜷缩成一团,浑身止不住地打颤。
苏时瑾惊慌失措地起身,快步跑过去。
却见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面色潮红得厉害,嘴唇干裂起皮。
她伸手探探他的额头,只觉滚烫无比。
再往下看去,他的胸前竟是一片血迹。那血迹貌似还未止住,仍在不停地往外冒。
此时,苏时瑾哪里还顾得上所谓的男女有别。
她颤抖着双手,扒开他的里衣。
他的胸口缠着一圈纱布,可那纱布早已被染得通红。
那出血处竟垫着些干草,哪有人这般治伤的。
这肯定是他跳下来时,伤口崩开了。
他怕自己担心,所以找了些干草,想着堵住出血口。
大滴大滴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滴在他身上。
苏时瑾按下心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估摸着是伤口崩裂,进了水发炎,这才引起高热。
当下,最重要的是先找到止血的草药,给他重新包扎。
要是能找到解热的草药,那就更好。
她拿上一根未熄灭的木棍,借着微弱的火光,一头扎进山林。
夜间的山林,时不时传来动物的叫声。若是前世的自己,恐怕此刻绝不敢在这里多待。
但如今的苏时瑾丝毫不害怕,南宫鸿煊是为了她,才受了这么重的伤。
她必须尽快找到草药,于是深一脚浅一脚地在草丛中摸索着,仔细辨认着各种植物。
好在运气不错,她找到了几株三七和薄荷。
她满心欢喜,徒手挖起,小心地揣在怀里,而后急匆匆地往山洞跑去。
因为山路湿滑,衣袍过大,她又跑得急切,一路上摔了好几跤。
回到山洞,苏时瑾顾不上休息,用石头将三七捣碎。
她解开染血的纱布,那伤口是用羊肠线缝过的,此刻有几处线断裂,伤口崩开,翻出的皮肉显得格外狰狞。
苏时瑾看到这伤口,并未觉得恶心可怖,只觉得心脏像被狠狠揪住,痛得厉害。
她控制住微微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为他清理伤口,敷上草药。
又将之前脱下的裙子,撕成一个个长条,将伤口重新包扎好。
做完这一切,苏时瑾已是满头大汗,全身乏力,仿佛下一刻就要晕倒过去。
但是她还是强撑着一口气,将薄荷捣碎,给南宫鸿煊喂药。
此刻,他的身躯滚烫如火,牙关紧紧闭合,那药汁根本无法喂进去。
苏时瑾望着他这般模样,心中一横,下定了决心。
她将药汁含在嘴里,缓缓俯身而下。
他的胸口烫得吓人,仿佛能将她的心也灼烧起来。
然而,她已经顾不上羞涩,心中唯有一个念头:“希望南宫鸿煊能撑过今晚,平安等来救兵。”
她用舌尖,轻轻顶开他的牙齿。
说来也怪,他似乎感受到那熟悉的气息,竟无比配合地松开了牙关,接了这药汁。
可他似乎仍不满足,还想着再吸吮几口。
那无意识的举动,仿佛蕴含着对她的依恋与渴望。
苏时瑾的脸上泛起一抹绯红,却又不忍拒绝他这本能的索求,任由他轻轻吸吮着。
在这生死相依的时刻,他们的灵魂仿佛也在交融,彼此的气息交织在一起,编织出一幅缱绻缠绵的爱情画卷。
苏时瑾羞红了脸,直起身,嘴里嘀咕道:“都快烧糊了,还这般放浪!”
那语气里倒是听不出责骂之意,而是透着满满的情意。
她守在南宫鸿煊身边,轻声说道:“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苏时瑾慢慢合上眼,今日中了软骨散,又这般折腾。
如今的她,实在撑不下去,就这样昏迷过去。
许是上天怜惜,南宫鸿煊的高热渐渐退去,颤抖也慢慢停止,呼吸逐渐平稳。
天刚蒙蒙亮,山间响起了鸟叫声,悦耳动听。
躺在地上的南宫鸿煊,忽地睁开那双狭长的眸子,他右手轻捏眉间,喃喃自语道:
“自己怎么睡着了?怎么能如此放松警惕?头似乎有些痛?昨夜貌似全身被人撕扯,疼痛难忍。”
他的目光转向身旁,“时瑾呢?”
忙坐起身,却见到苏时瑾脸色愈发苍白,没有一丝血色,静静地躺在自己身边。
他顿时心乱如麻,焦急地喊道:“时瑾,时瑾,快起来。”
可是苏时瑾还是没有丝毫声息,就如同落水后那般情形。
他一把将她紧紧抱起来,感觉到她的身子倒是温热的,这才稍稍松下一口气。
南宫鸿煊抱着她,跌跌撞撞地跑出山洞,嘴里念叨着:“时瑾必须尽快就医。”
晨曦微露,山林中倒是一片清新,可他却无暇欣赏。
南宫鸿煊跌跌撞撞地,在山林中疾走。
他发丝凌乱,只穿着里衣,脚上的鞋子,都不知什么时候掉了,看上去无比狼狈。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呼喊声,“殿下!苏小姐!”
南宫鸿煊抬眼望去,只见冷锋、影煞和疾风等人,正朝着他的方向赶来。
他们脸上满是焦急与担忧,看到南宫鸿煊抱着苏时瑾,众人赶忙加快脚步。
“殿下,属下来迟!”冷锋单膝跪地,一脸愧疚。
影煞和疾风,还有身后的一大群人,也跟着跪下来,神色紧张。
南宫鸿煊神色慌张,声音带着颤抖,喊道:“快,回去再说。”
众人从未见过主子这般神色,自然不敢耽搁。
冷锋见到主子怀中,紧闭双眼的苏小姐,刚想开口询问,却被南宫鸿煊一个眼刀子,吓得不敢出声。
他不敢再上前,只能前方引路,快速穿出树林,骑上快马,往熙王府奔去。
一路上,南宫鸿煊紧紧抱着苏时瑾,生怕有一丝颠簸会伤到她。
他的目光中满是焦虑和心疼,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时瑾,你一定要撑住,很快就到了。”
疾风等人在前方开路,马蹄声如雷,扬起阵阵尘土。
终于,熙王府的大门出现在眼前。南宫鸿煊来不及停歇,直接骑马朝佑安居而去。
身后的冷锋众人,从未见过主子这般不知所措。
在他们眼中,南宫鸿煊向来泰山崩于眼前,也不会眨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