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莓那边和自家师傅,开始了巡视患者了,有很多枪伤,弹片划伤的战士,虽然处理好了伤口,但是怕留下后遗症,让兰莓他们看看也放心。
兰莓看着~看着,就发现之前连队的战士,乍一看都有些认不出来了,经过战场的洗礼,与之前稚嫩的模样完全判若两人了。
他们也认出了兰莓,纷纷向她问好。兰莓也笑着和他们回应着,目光扫过他们的脸庞和身上的伤口,语气中带着关切询问着伤情问题。
大伙一一回答着,正聊着,兰莓环顾了一圈,却没有看到多吉的身影,便随口问道:“多吉在哪?他没来这儿了吗?没有受伤吧,是回山上去了嘛?”
话音刚落,刚刚还稍微活跃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众人的笑容僵在脸上,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与悲痛,但也只是一瞬,他们立马反应过来,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迅速调整了表情。
“哦,多吉啊……”其中一个战士挠了挠头,故作轻松地说道,“他没事,没受伤,所以就先回山上去了,山上总得有人顶着。”
“是啊~是啊,”另一个战士赶紧接话,语气中带着几分刻意的轻松,“多吉那小子还说有空了来看你,”说话越说越轻,到最后有几分苦涩。
在前线的时候,多吉讲的最多的就是嫂子怎么样,牛牛怎么样,他们都知道,多吉很小就没了爹妈,跟着部队长大的,和嫂子关系好,把嫂子当做亲姐一样看待。
兰莓听了,笑着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些期待:“怪不得,没受伤就好,行,我等他休息过来看我。”
众人连忙附和着,脸上挂着笑,心里却像是压了一块巨石,他们不敢看兰莓的眼睛,生怕自己的表情会泄露什么。
兰莓没有察觉到异样,只是轻轻摸了摸自己隆起的肚子,语气温和的说:“等他休假来看我了,可就又要当叔叔了,到时候屁股后面,可就不只是牛牛跟着了,还有会有两个小萝卜头。
战士们听到这话,心里更加难受,有人低下头,假装整理自己的衣角,有人转过身,不让兰莓看见他红了的眼眶,他们都知道,多吉再也回不来了,可他们不能让兰莓知道,尤其是现在。
众人又闲聊了几句,兰莓还有事忙,嘱咐了他们好好休息,便走出了病房,随着兰莓的脚步消失,他们脸上的笑容也彻底消失。
“这事……能瞒多久?”一个战士低声问道,语气中满是担忧。
“能瞒多久是多久吧,”另一个战士叹了口气,“嫂子现在这情况,绝对不能让她知道,等孩子生下来再说吧。”
众人沉默地点了点头,提起多吉,心里就像是压了一块巨石,沉甸甸的,怎么也挥之不去。
每个人的脑子里都是那个乖巧的少年——初来连队的时候,见谁都叫“哥”,傻兮兮的,却总是笑得那么真诚,谁叫他都应,叫他做什么都会做。
可如今,那个总是跟在大家身后、喊着“哥,等等我”的傻小子,却再也看不见了。
众人的眼眶渐渐红了,有人低下头,用力揉了揉眼睛,仿佛这样就能装作他没有哭,可是那从指缝中流出的泪水,却怎么也遮挡不住。
他们记得多吉第一次打靶时,毛头小子一个,紧张得手抖,结果子弹全打偏了,还被大家笑话了半天,可他一点也不生气,只是挠着头傻笑:“哥,我再练练,下次一定打中!”
还有多吉最爱缠着老兵们讲战场上的故事,听得眼睛发亮,嘴里还不停地念叨:“哥,你们真厉害!我以后也要像你们一样,当个真正的战士!”
可如今,他真的当英雄了,那个总是笑得没心没肺的傻小子,却再也回不来了,永远的停留在了那个战场上。
于此同时在这片土地的一角,侯团长亲自带着那些牺牲的战士们,前往目的地。
一路上,风似乎也懂得人们的悲痛,轻轻呜咽着,吹起战士们衣角,侯团长的目光始终落在那些年轻的战士身上,眼神中满是痛惜。
终于,他们来到了烈士陵园,这座陵园,静静地矗立在这宽阔无尽的高原之上,像是一位沉默的守护者,陵园内埋葬着以前牺牲的战士。
侯团长和战士们迈着沉重的步伐,抬着那些牺牲的战友走进陵园,陵园里头,早已经挖好了穴位,已经备好了简易的墓碑。
风渐渐的越刮越大,吹动着他们的衣角,像是有话与他们说一样。
战士们的眼眶也早已湿润,有些老兵的好友也葬在这里,他们强忍着悲痛,将战友们轻轻放入棺木里,轻轻的整理他们被打乱的衣服,他们静静的躺在那里,仿佛睡着了一样。
“兄弟们,一路走好……”一位战士忍不住红了眼眶,抽泣着声音在风中颤抖,带着悲痛与不舍,合上了棺木,铲起黄土撒下去,其他战士们也纷纷轻声念叨着,与里面的战友们做最后的告别。
随着一铲一铲的黄土洒下,渐渐掩埋了战友们的棺木, 侯团长站在一旁,目光沉重的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那些黄土一点点覆盖了棺木,覆盖了那些曾经鲜活的生命。
随着墓碑被立好,所有人站的笔直。
“敬礼!”侯团长忽然高声喊道,声音沙哑却有力的传到了大家的耳朵里。
战士们齐刷刷地抬起手,向那些长眠于此的战友们敬了最后一个军礼,这次过后,再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或许有一天,他们也会被葬在这里来陪伴他们。
送完兄弟们后,他们便登车返回团部,车厢里一片沉寂,只有发动机低沉的轰鸣声在耳边回荡,大伙都没有说话,心里感觉空落落的,仿佛所有的言语,都随着那些黄土带入了墓地。
没人注意到的是,在前方的侯团长也红了眼眶,他刚刚看到了几年前牺牲的好友,没想到再次见面会是这个时候,墓碑上的描红,已经被风沙刮磨的不是很清楚了,但是那个位置他永远也不会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