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扇门被打开的时候,看见躺在地上蜷缩着的少女,那颗许久未曾悸动的心,仿若被人狠狠地捏住,五脏六腑都跟着一起疼。
徵羽艰难的睁开眼睛,右脸开始了大面积的溃烂,然后结痂,仿若鱼鳞一般,漆黑一片。
赞迪克俯下身来,小心翼翼地抱起她,轻声道:“我来带你离开。”
玫瑰色的眼瞳略微睁大了一瞬,而后垂下眼帘,不再看他,嘴角张张合合,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进来的时候,由于尤利安的放水,赞迪克没有花费太多时间。
可临走时,却不那么容易了。
许是他的动静过大,引来了不少人,那些看守者雇佣兵就堵在出口处。
所有人都认为,这不过是一个,因为感情而冲昏头脑的年轻学者。
没有神之眼,看似弱不禁风的他,要如何跟那些身经百战的人战斗呢。
为首的雇佣兵大声喊道:“把人放回原位,大贤者或许还能减轻你的罪过。”
旁边的人也都在附和着。
任谁都觉得,抱着徵羽的赞迪克,不可能逃脱。
此时的徵羽已经无法站立了,病痛无时无刻不在侵扰着她的身体,就连呼吸也都极为困难。
赞迪克调整了下环抱她的姿势,而后仰起脑袋,那双猩红色的眼睛,看待那些人的表情,就如同在看死物一般。
诡异的元素力缠绕在他的四周,雇佣兵惊恐地喊道:“他没有神之眼怎么可能会用元素力!”
爆破。
慌乱。
四周尖叫连天。
徵羽费力地抬起头来,她能够感受得到,赞迪克使用的力量,与邪眼里的元素力极为相像。
这个时候的他,就已经能够制作出邪眼了吗?
不,不对。
她曾见过多托雷的实验记录,那种以生命力为代价,能够产生元素力的装置,都是需要大量的组装试验才完成的。
而赞迪克根本没有试验的时间。
还是说,这只是个半成品?
“怪物啊!”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周围围上了不少学者,却又都不敢上前。
须弥大多数的人都没有神之眼,他们只能拿起手中的棍子,借着人多驱赶。
站的远的,甚至朝他们扔石子,沙土。
尖锐锋利的石头划过赞迪克的脸颊,留下一道道血痕,他却不以为意,仿若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将徵羽死死的护在怀里。
大家都惧怕赞迪克所散发的这种,不依靠神之眼的诡异元素力。
赞迪克的做法,使他丧失了,继续待在在教令院的资格。
异端。
疯子。
怪物。
这是那些人口中所叫喊的词。
记忆逐渐重叠,与过往的狼狈不同,他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少女,苦笑道:“还真是悲哀。”
“你又被迫与我绑在一起了。”
……
面对拥有邪眼的赞迪克,那些人将情况上报给了大贤者,彼时他们从未想过,靠除神之眼以外的渠道来获取元素力。
因此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更不敢发动进攻,全部都在等大贤者的裁决。
将徵羽关入这里,本就是一件极为隐蔽的事情,不希望过多的人知晓在大慈树王牺牲后,还会有人感染魔麟病。
因此面对这样暴露在大众视野的状况,只能假借赞迪克使用诡异元素力为由,将他们驱逐出境,并且在教令院除名。
黄沙漫天,天地仿佛被染了一层金色的混沌,赞迪克抱着徵羽,一步步地走向须弥边境。
可光靠走的,实在太过费劲,以徵羽的身体状况而言,经不起任何折腾。
每当察觉到她呼吸困难的时候,赞迪克便会找一个洞穴,暂时将她安放。
他知道怎么利用手头的工具,在沙漠中取水,并且还会制作陷阱捕捉沙漠中生存的小动物,也就是说有赞迪克在,不会让徵羽饿肚子。
在吃了几片药之后,徵羽这才缓过气来,她转头看向赞迪克。
这段时间,他的鞋子已经被黄沙磨破,脸颊上也有道道血迹,嘴唇干裂,即便这样,还是把珍贵的水源食物让给徵羽。
“为什么救我?”
徵羽知道,以他的心性,就算没有杀死索赫蕾,早晚也会因为其他的事情,比如某些怪异的研究而被驱逐出境。
只是她从未想过,这源头,竟会是自己。
赞迪克垂下了眼帘,那细密的睫毛阻挡她的视线,使她看不清那眼中情绪万千。
许久,他才回这么一句话:“我不能不管你。”
沙漠的夜晚极为寒凉,除了那细碎的虫鸣声,四周还有野兽的吼叫,此起彼伏。
赞迪克将身上的外衣脱下,披到了徵羽的身上,随后坐在洞口的边缘为她守夜。
夜空深邃无边,月明星稀,实在是个赏月的好天气,可眼下,谁都没有那个心情。
徵羽看着他的背影,衣服上还留有他的余温,不知在想些什么。
说来也讽刺,到最后她的身边,竟然只有他了。
那个曾经最不想扯上关系的人,此刻就安安静静的坐在她的面前,成为这世间仅有的依靠。
不过有一点她不明白。
“为什么我会得这种病?明明我不是须弥的人。”
赞迪克想了想:“我也不是很清楚,如果要用因论派的知识来讲,那便可能是你私自介入别人的因果,自然要承担,他人所要经受的罪。”
徵羽低下头来,思索良久,之前赞迪克也说过,抑制魔麟病,探求解决它的办法是为患者注射魔神残渣。
“可我的体内已经有魔神残渣了,为什么病情还是这么严重?是没有被抑制住吗?”
赞迪克愣了一瞬,转过头来,看着她的眼睛,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