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晚,徵羽被带走了,带走的理由是她感染了魔麟病。
教令院封锁了这个消息,因此将她带走时,是在深夜,没有任何学者知道。
医护人员将血液检测报告单举到她的面前,严肃道:“徵羽小姐,您是在树王大人牺牲后感染的魔麟病,为了不让民众恐慌,请您配合我们。”
徵羽乖顺地点了点头。
那些人没有将她带到医院的隔离室,而是前往另一个,她从未来过的地方。
四周仿若被一种特殊的元素力所包围。
徵羽皱了皱眉,一种不好的感觉自心底萌发,以前也不是没被带去隔离过,在索赫蕾得病的时候。
怎么如今却用上元素力了?
而且,这不是病房,虽然有床,但却更像是杂物间一样的存在。
医护人员隔着房门,对她进行提问。
“您最近三天内都接触了哪些人?”
“我一直在教令院里,偶尔会去生论派的教室听课,接触的人太多了,我说不过来。”
那人点头,而后小声吩咐道:“看来还得全面排查一遍。”
随后她又问道:“您最近……有做过奇怪的梦吗?听说患者在患病期间会听到奇怪的呓语。”
徵羽如实回答:“没有。”
“好。”
外面的人应了之后,便没再询问什么,直接离开了。
今天的夜晚,似乎尤为难熬。
徵羽靠在床边,伸开双手细细观察着,除此之外,身体上能看见的皮肤也都完好无损。
她曾见过那些被病症困扰的人们的样子,说实话,不害怕是假的,甚至就连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大慈树王牺牲后被感染。
明明这个病已经不具备传染性了。
这意味着什么,每个知道的人都心知肚明,因此大贤者才会封锁这个消息,怕引起恐慌。
但目前,徵羽最关心的,还是自己的身体。
众所周知,一旦感染这个病,无异于得了绝症。
不过好在,徵羽的身体目前没什么奇怪的感觉,但面前的血液报告单,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
不过……只有须弥人才会得得病,为什么她会得?
再次被关着的滋味并不好受。
徵羽只能通过门上的小窗来接一日三餐,当然,有时她也会跟外面进行交流,比如,整个须弥,除了她还有其他人被传染了这个病吗?
答案是没有。
这个病她得的莫名其妙。
起初,徵羽还能静下心来,可是随着天数的增加,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逐渐发生变化。
首先是手指,常常会失去知觉,走路的时候也经常磕磕碰碰的,甚至在取饭时,还会平地摔跤。
她将自己的状况和外面的人说了,那些人只给了她一些,并不能减轻病症的药物。
再然后,她开始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她见过魔麟病的报告,患者全身多处会出现皮肤脱落,其中面部溃烂最为严重。
徵羽每天早上醒来,都要试探性地抚摸自己的脸,确保皮肤没有问题。
说来奇怪,在大慈树王牺牲前,教令院都会专门派人来照顾病患,包括她自己也都曾是志愿者的一员。
怎么现在患病的人是自己,除了隔离,就没别的了呢?
或者说……那些人根本就没想治疗她?
意识到这个问题后,徵羽开始多了个心眼,每次送饭时,她都会额外的给自己留些食物和水。
虽然不爱吃那些东西,但这里的人可不会像多托雷那样会为她注射营养液,借以保持基本的生理体征。
再后来,没有人给她送饭了。
一整天都无人过问。
接着是第二天。
徵羽开始慌了,她敲打着房门,可外面仍旧空无一人,这里像是与世隔绝了一般。
火光四溢,腰间的神之眼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可仍旧无法冲破束缚。
果然,这个房间内,被施加了特殊元素力,使她无法离开分毫。
或许她该早一点明白的。
将身为“意外”的她禁锢在这里,无人照顾,乃至于到后来直接切断食物的供给,他们的目的再明显不过了。
是要让她自生自灭。
于须弥而言,在大慈树王用生命为代价,阻隔了魔麟病的传染性,而她恰恰在那之后,被莫名传染。
神明的死亡,在她的身上,仿若成了笑谈。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人和她一样,因此大贤者为了巩固民心,为了不让须弥再次陷入危险之中,那么她的死则是必然。
而且还得是悄悄的死,不能让任何人知晓,或是发现。
所以他们才会在一开始就封锁消息,在夜深人静之时,偷偷的将她带到这里。
意识到这件事的徵羽,逐渐收起了自己的元素力,刚刚的紊乱足以使得她的病情加重。
她慢慢退回床边,看着仅剩的食物,不禁悲哀地去想:
自己好像又被抛弃了。
……
在之前的半个月,赞迪克虽然没有公然的出现在徵羽的视线中,可他仍旧默默的站在角落里,窥视着徵羽的一切。
不知为何,他有些不敢面对徵羽,尤其是发现,她还是很排斥他之后,他更不知道要用何种表情去看她。
真是可笑啊。
令人惊叹的天之骄子,竟有这种烦恼。
要不还是囚禁她吧。
跟之前一样,不顾她的哭喊与挣扎,迫切的将两者融为一体,只要她在他身边就好,其他的,管他呢。
可内心深处,另一个声音却告诉他,自己不能那么做。
其实能否得到她,对于现在的他来讲,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因为经历过失去,所以才更加珍惜。
赞迪克就这样,站在黑暗的角落里,长舒一口气。
不喜欢就不喜欢吧,至少她还活着,至少她还会明媚的笑着。
如果她能够开心快乐,爱不爱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赞迪克这么想着,却不曾想,在后来的某一天,她被那些大贤者给带走了。
那是教令院所隐藏的一个地方,他迫切的想要前去,却被尤利安拽住了手臂。
尤利安深得导师的器重,那么徵羽被抓走的缘由,他肯定知道不少。
但也正因如此,那些人派他在外面看守。
赞迪克眯起了双眼,那双深邃的赤红色瞳孔,散发着某种不可名状的危险。
他道:“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