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的赞迪克,还没等徵羽说些什么,对方便侧开身体,给她让出了一条路。
徵羽咽了下口水,实验室里的索赫蕾对她招了招手,这才走了进去。
索赫蕾将手套脱了下来,热情的拉住徵羽,笑道:“徵羽呀,你可真是帮了大忙,刚刚发现报告忘带了,我还在想一会回去取呢。”
徵羽感受到斜后方传来的视线,僵硬地笑着:“反正我也闲的没事,那个……我先回去了?”
“别呀,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先在这待着,我去楼下的储物柜里给你拿点小零食吃。”
“不用不用。”一听索赫蕾要走,还要将她单独留在这里,徵羽连忙摇头。
索赫蕾却是以为她在不好意思地推脱,便更加坚定用小零食来报答她的想法,走之前还不忘将门关好。
“没事啦,我很快就回来,你在那个凳子旁坐好等会我就行。”
伴随着关门的声音,徵羽尴尬地站在原地,随后才缓缓坐到索赫蕾说的那个椅子上。
深呼吸。
不要紧张。
这不是多托雷。
不是多托雷。
徵羽在心里一遍遍地告诉自己。
赞迪克就站在不远处,手上还残留着试验液体,眼前是各种实验仪器。
除了赞迪克,其他生论派的学生,也都在各自的范围内做着小型研究。
在这里,没有人会伤害到她。
一旁的赞迪克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徵羽这副紧张模样,走向前,笑道:“新来的学妹……对吧?”
徵羽猛地抬起头来,只见赞迪克蹲下身来,笑眯眯地与她平视:“为什么你总是在躲闪我的目光呢?”
徵羽的双手下意识地攥紧裙摆,面上却镇定如常,露出疏离而礼貌的微笑:“怎么会呢,赞迪克学长,我只是不擅长与人沟通罢了。”
“那你为什么在紧张?可惜了这条裙子,都被抓皱了。”
赞迪克依旧笑着,眼神熠熠,甚至还凑上前去,轻声问道:“你……在怕我吗?”
赞迪克太会遮挡视线了,即便在这个距离,身后其他生论派的人员也只会认为,他在跟新来的学妹进行友好沟通。
整个实验室里并不安静,讨论声此起彼伏,可在那一小范围,赞迪克说的话,却只有徵羽能够听得见。
有那么一瞬间,面前的少年,与她印象中的那个人逐渐重合,同样是那双猩红色的双眼,映出弱小又无助的她。
徵羽深吸一口气,皮笑肉不笑地回道:“是错觉吧,学长。毕竟我们以前又不认识。”
赞迪克愣了下,随后直起腰来,不动声色地与徵羽拉开了距离。
他嘴角上扬的更厉害了,但不知为何,在徵羽的眼中,他那笑容比自己的还要虚假,还要残破不堪。
他道:“说的没错。”
……
从实验室出来的时候,徵羽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强行平复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
手中是索赫蕾送的小零食,她想,以后再也不来这实验室了,万一哪天再碰到赞迪克,也太吓人了。
她想起过去,无论逃跑几次,都无法从多托雷的手中逃脱,换来的,只能是他更残忍粗暴的对待。
那段日子,仿若噩梦一般,成为了她心里最大的阴影。
这辈子她怕的东西本就不少,他多托雷算一个。
闲来无事的时候,徵羽偶尔也会去大巴扎赶几场演出,钱这个东西,以目前的这种状况来讲,多点总是有用的。
不过最近那里的人都特别忙,听说快到花神诞祭了,花神要为大慈树王献上最优美的舞蹈。
那么既然是跳舞,又怎么能没有配乐呢?
黑天鹅剧团里好多人都在练习伴奏,还有的在布置舞台以及调整灯光位置,甚至个别的不懂音乐的,也都会提前画好演出图纸,到时候门外摆什么摊位也都在计划着。
看见大家如此忙碌的模样,徵羽的眼睛亮亮的,她上前问道:“等到那天,我们会看见花神大人吗?”
同事笑着回答:“当然。”
“那大慈树王呢?”
“肯定在啊,不然花神大人跳舞给谁看?不仅会看见树王大人,赤王大人也会到场。”
以往,早在徵羽去枫丹留学之前,她也去各国旅行过,但也仅仅只是在放假期间,去某个地方简单的玩玩而已。
神明的话,除了水神,她还真没见过其他国家的神明。
大慈树王,或者花神大人,也会如水神那般的活跃吗?
徵羽不知道,但她很好奇,于是便也自告奋勇地加入了这场,为花神诞祭而准备的排练。
徵羽又开始忙起来了,这次的强度,比当初备考时还要忙碌。
由于大慈树王与花神大人的关系,教令院也很重视今年的花神诞祭,因此布兰温在知道徵羽参加了这场汇演后,便向上级汇报,准备了一间独属于她的音乐教室。
不算大,但也足够了,里面有很多常见的乐器。
徵羽感激地看着布兰温,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如何去表达感谢。
对方却只是慈祥地拍了拍她的肩:“好啦,身为导师,要了解手中每个孩子的状况,不仅是学习,生活也是。”
此后,徵羽便不用每天在大巴扎以及教令院来回奔波了,很多部分,都可以直接在教室中进行练习。
教室的地方远离其他上课的大教室,就在三楼走廊的尽头,但徵羽不知道的是,赞迪克常常坐在四楼的拐角处,无声地窥视着她。
在那里,只要调整好角度,教室内的风景,他都能清楚地看见。
她是如何弹琴的,弹累了又会去唱歌,偶尔还会录像,录着录着,也有烦躁的时候,录到一半骂骂咧咧的也是常有的事。
不过即便这样,她还是会很认真的去练琴,嘴角总是挂有微笑。
她喜欢音乐,更陶醉于音乐,赞迪克不懂那些,他唯一能懂的是,她很快乐。
说来惭愧,他竟从未想过,她也有自己擅长,并且喜欢做的事。
她为什么会选择留下来呢?
那时的赞迪克思考着,无非就是她想在他当上执行官之前杀死他。
要么抓把柄,要么是等待机会。
不然,以他对她的了解,估计早就跑的远远的,跑到看不到他的地方了。
也不对,在受到委屈,或是不公平待遇的时候,不会忍气吞声,反倒找准时机,恶狠狠的反咬回去,这才更符合她的性格。
赞迪克微低着头,二楼的尽头传来阵阵琴声,连绵不绝。
……
因为我,使得你无法完成原本的学业,所以我便向导师为你争取了一个名额。
我知道你有你的想法,你的私心,可即便这样,仍旧自私地想将你留在这里,就在我的身边。
赞迪克的目光逐渐黯淡,摇头低笑。
骨子里的卑劣还是改不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