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嘛,总是要对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负责,不能总把自己说的话当放屁,那久而久之,你的话在别人耳朵里,就真成放屁了。
27号拓永刚摸着靶数基本上都在九环十环的靶纸,已经明白了,他输了,彻底输了,老A并没有他想的那样没本事,他们是有真本事的,
最后,他只是低头说了一句,
“我弃权。”
大家的目光扫过他身上的同时,带着某种同情,是一种同病相怜的同情,27号是他们中的一个,他们没什么不一样,他们直到现在才知道老A的真实水准,
成才也看了那张靶纸看了很久,他想,他现在还做不到这样,但是总有一天他会比这个还要好。
露天洗衣房,成才在洗衣服,许三多生气的来找他,他不明白当时为什么成才不把27号拦住,明明他可以的,
“许三多,许三呆,我发现你这个人就是死较真。”
“我这不叫较真,我这叫道理。”
“道理,道理,世界上有道理的事情多了去了,我咋儿没看见大家都按道理来呢?”
成才生气的把自己刚洗好的衣服扔在许三多身上,被对方立马接住,顺手晾到衣架上,
“你有你的道理,可我,可我不喜欢,不喜欢他,你懂吗,这就是你想要的答案,27号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一副样子,他是空降兵,枪械全能他了不起啊?”
成才说话的时候还冲着四周看了看,发现没有人才继续说,
“许三多我告诉你,他祖宗是比我祖宗有能耐,但是咱们比这辈子啊,我不比他差,我做得比他更好,你知道吗?”
许三多看着他,
“我知道。”
他这一句话又把成才弄得说不出话来了,许三多这个人你就没办法跟他生起气来,因为你知道他总是没什么坏心眼的,
成才把一只胳膊搭放在许三多的肩膀上,
“三多,你这辈子有讨厌的人吗?”
许三多摇摇头,他本来想说袁朗,可是他又觉得这对袁朗不公平,他们还没给袁朗一个解释的机会,不应该就这么武断的决定讨厌一个人,他尝受过那种被人讨厌的滋味,那并不好受。
“我就知道你没有,你说你许家老三,你从小到大你烦过谁,你讨厌过谁?有的时候我真的觉得你好赖不分,你!算了我不说你了,我走了。”
成才想走,但是许三多抓着他的手不让他走,成才看着他,
“你想干什么,我是去安慰安慰27号去,他不是要走了吗,这也不行?”
“你说清楚,我哪里好赖不分了,每个人对我的好我都记着呢。”
成才扒拉掉许三多的手,
“许大哥,许爷爷,我错了,我错了行不行,我说的不对,是我错了成不成,你这个人就记得别人对你好,记不住别人的坏,这一点真没什么不好的,我承认,我也特佩服你,成不成?”
许三多觉得成才说话有点阴阳怪气的,他反问道,
“这样不好吗?”
成才看着许三多那张脸,和他的眼神,愣了几秒,
“没,没什么不好的,你许三多是个好青年,我成才也不是什么坏人,我也觉得27号挺可怜的,但是你觉得我为什么没拦住他,你比我更明白不是吗,就27号那性格,我能拦得住他吗,他会听我的吗?”
许三多看着他,没有说话,他也默认了,因为不是今天,也早晚会有一天,27号还是会走的。
在他们宿舍,27号拓永刚坐在凳子上,对面是他的三个短暂相处过的室友,
现在的27号是蓝木见过他最平静的时候,这种平静的身上还带着一抹忧伤,
“反正,反正我也不想再待了,不过认识你们,我还是很高兴的。”
吴哲靠在床架子上说,是啊,
许三多站在成才稍后一些的位置,说,我们都一样,
一样什么,一样很高兴认识你,只是后半句许三多没有说,
他的嘴巴总是很笨,无法表达出他心里的意思来,
这时候蓝木也来他们宿舍了,他又去超市了,扔给27号一包榴莲糖,
拓永刚看着他不解,
“这个糖味道很难吃,等你下次再遇到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时候,就想想现在,吃了它你就想想我们,你就不会那么失控了。”
拓永刚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糖,
“谢了,44。”
“我本来想送你们点东西留作纪念的,可是我现在什么都没有,这糖我会时刻带在身上的,44,你们几个万岁军,我会永远记住的。”
“从此以后41,42,43,44,对我来说就有特殊的意义了,你们教会了我很多,真的,挺多的。”
“我也该走了,我放弃了,可我很后悔,这帮人虽然又黑又横,但是人家是真有东西,你们一定要顶住,千万不能像我一样放弃,当那个烂人一拿枪的时候我就知道是我错了。”
拓永刚上前拍了每一个人肩膀,蓝木他们什么话都没说,说什么在此时都是没有意义的,
“别送,千万别送,我第一个被开除了,这不光彩,别跟着我一起丢人。”
这时候齐桓开门进来了,拿过拓永刚的包,拓永刚最后在看了看他们,跟在齐桓身后走了,
蓝木拽着许三多成才,喊着吴哲一起出去,
他们站在走廊里,蓝木看着已经走到楼下的27号,冲着所有宿舍喊着,
“集合,紧急集合!”
大家对于蓝木的声音都不陌生,都纷纷出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就连走到楼下的拓永刚和齐桓也在抬头看,
蓝木花了三十秒钟整队,
“立正,敬礼!”
这里有四十三个人,对着将要离开他们之中的一员敬礼,这敬礼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为了他们曾经并肩走过的那些痛苦的日子,仅此而已,
拓永刚看到这一幕,眼眶都红了,他知道蓝木的意思,他说这没什么丢人的,就这个意思,
他拿着自己的行李,赶忙躲进了车里,他怕自己的狼狈样子被死老A他们看见,齐桓看了一眼站在宿舍走廊里敬礼的南瓜们,心里五味杂陈,没有制止,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不想说。
就在他们对面楼袁朗的宿舍,老A大队长铁路也在,
“他就非走不可吗?”
“他们这些人可都是咱们费尽心思挖来的,尤其是这个还是我亲自去的。”
袁朗站在窗户边看着离开的拓永刚,
“我给过他机会,可是他已经被愤怒蒙蔽了眼睛,他没办法控制住自己。”
“他不适合老A。”
“这批兵里你打算留多少?”
“考核还没结束呢,也许一个都不会留。”
铁路没再说话了,袁朗也没有,他通过望远镜看到了那群南瓜敬礼的一幕,他也依旧没有说话,就只是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