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苏铭的声音传来。
“说!”
“果然,明府已经将人替换出来了,以明府的势力,找个替死鬼很容易。有人跟着,随时可以动手。”
“听说,城南破庙有一个又聋又哑、四肢筋脉尽毁的乞丐......”
“是!”
顿了好一会儿,苏铭还是硬着头皮开口了。
“柯府来人,说柯小姐回府后,就将自己关在了闺房内,不吃不喝也不开门。”
男人脸上的烦躁和厌嫌一闪而过。“去柯府!”
“是!”
..........
林婉是真累了!这一觉她睡的很深沉,很安稳!
重生以来,她的精神一直紧绷着,不断在前世今生中来回撕扯自己,精疲力竭。药铺厢房四处弥漫的中草药气息,总是让她莫名的有安全感。
迷迷糊糊中,她感觉到有人进了房间,站在床前许久,就这么看着她。想靠近又似乎不敢靠近!她很想睁眼看看,到底是谁。
但是她太累了,太困了,太想睡了!
再次睁眼时,林婉看到了何捕头!她微不可察的蹙眉,迷糊中,那个站在她床前的人,不可能是何捕头。那他是谁?他是他?
“怎么?想看到的人不是我?还真是小没良心的!”何捕头没好气的剜了她一眼。
“哪儿能啊!只是没想到日理万机的何捕头,大清早的,竟然有空过来看我这个小丫头!”
跟何捕头接触几日,倒是摸清了他外冷内热性子,他为人赤诚,在他面前,林婉倒是难得有几分女孩子家家的小娇态。
“还早啊?都晌午了!要不是大夫一再确认你只是太累了,你的那两个婢女都要给你准备棺椁了。”
“何捕头,你这一来就咒我呢!”
林婉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她可不认为何捕头有那个闲工夫来陪她这个小丫头逗笑。
“是李大齐出事了吗?”
何捕头无奈的叹了口气,“昨日三更时分,死了!”
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了,但是听到这个噩耗,林婉还是苍白了小脸。这就是小人物最终的宿命,连死都要被人利用。
她对李大齐的情绪很发杂,因为他的指控,她不仅蹲监狱,还承受了宛肉剔骨之痛;但是,破庙他那两次歉疚的眼神,和最后生生改变了匕首的方向,让她保住了右手。
她无法以好坏、爱恨来定义这个人!
世间之事,不尽是如此吗?好人坏人、对与错,不过是立场不同而已。
只是心里的沉重与悲凉怎么也赶不走,因为李大齐,因为自己,因为无数个和他们一样随意被这些高门贵族玩弄的、无权无视的平民百姓。
“我想他应该不单纯是病死的,但是只能是病死的,对吧?”
何捕头垂眸不语!
房内的沉重,压的两人几乎都喘不过气来,有了苏府的干预,自然不能再让李大齐开口了。
何捕头再也忍受不了这样的窒息:“你好好休息吧!”
然后叹息离开!
林婉瑟缩着躺了回去,明明是酷暑,她却浑身寒冷,哪怕裹着厚厚的棉被,依然冻得牙齿打架!黑夜那么长、那么长!她的旭日会有东升的那天吗?
苏烨、柯灵儿、还有那个还没影的柯苏靖,又岂是她能斗得过的?更别说他们身边还有苏府这样的庞然大物了。
现实啊,果然,永远都没有最残酷的!
林婉就这样无神的瘫坐在床上,每次都是在她觉得她改变了事情的走向时,现实总能狠狠的给她来上一个大嘴巴子。
真疼啊!
不过,日子总得过下去不是吗?
和前世相比,这一世,她好歹不只是单方面受虐了,不是吗?
林婉很快就把自己劝好了!
该回家了,再不回去,刺绣大赛,她就真的没东西可交了。
收拾好东西和情绪,正要开门时,敲门声响起。
叩叩叩——
“婉儿....婉儿....你醒了吗?”是苏红!
“你怎么来了?”
林婉的不冷不热,让苏红一时拿不准她是不是真的原谅自己了,难道是因为自己没有去狱中看望她,生气了?
“婉儿,对不起,我也想去监牢探你的,但是你也我没用你那么聪慧,一直再冥思苦想准备大赛的作品。我这一忙完,就过来看你了。对不起啊!”
苏红抬起泛红的眼角,那楚楚可怜的委屈样,任谁也不忍心再责怪。
“我没生气!监牢又不是什么好地方,没什么好探的。我只是在为大赛的事情烦恼!”
林婉忧伤的垂下眼眸,完全垂头丧气。
眼角的余光却一眨不眨的观察着苏红脸上的表情,果然,她脸上得逞的笑容一闪而过。
“你不是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吗?”
“原本是收尾了,但是我在狱中的那几日,不知道是哪个猪狗不如的东西,趁机砸了我的院子,还偷走了我的作品。”
林婉骂的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偷作之人碎尸万段。
苏红的眼里闪过恶毒,这个贱人,竟敢骂自己猪狗不如,要不是看林婉没脑子好骗,她才不来受这窝囊气。
不过,想到一会儿又能从柯灵儿手上接过沉甸甸的银子,那可是比她辛辛苦苦靠刺绣挣钱容易多了。
苏红只得忍着鄙夷,继续演戏,一副忧心忡忡的说道:“就是你上次说的关于家的那个作品吗?你没有准备别的吗?”
林婉一脸生无可恋,“我又不是天才,就准备这一幅作品,就已经耗费了我所有的精力。而且这阵子,你也知道,我一日也没闲着。这次大赛,我无望了!哎——”
苏红眼里的精光藏都藏不住了,不过嘴上却安慰道:“不是还有几日吗,来得及的!”
林婉眼里的绝望更甚了,她抬了抬自己的左手腕。
“要是以前还可以拼一把,我现在只剩下一只手了......”
“哎,还真是祸不单行啊!这可如何是好?”苏红背着林婉焦急的直跺脚,实际上是怕脸上的笑容太放肆,被林婉发现异常。
她的后背一抽一抽的,兴奋的!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许久,压住嘴角的笑意,换上忧心忡忡的神情,“婉儿,那怎么办?难道就这样放弃了吗?毕竟宋夫子年事已高,这可能她唯一一次的收徒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