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不该那么说,也知道你不喜欢,但是我就是忍不住。”
“顾清安,我不喜欢你对别人好,无论是谁,更别提商漓。他是我从小就厌恶的一个人,你对他好,就是在狠狠扇我的脸,你知不知道?”
一番话,说的他上气不接下气,商梧弓着腰,牙齿咬住抵在嘴边的虎口,眼泪不要命地往下流。
顾清安匆忙上前拉开他的手,那暴戾的神情烟消云散。只有眼泪滑至鼻尖,在他挑起的动作下,又落在手背上,灼热难受。
他突然觉得如鲠在喉,半晌说不出话。
踩到地上的异物他低头一看,眼神瞬间凌冽:“商梧,你是不想要这双脚了是吧,给我滚到床上去。”
说着就要伸手抄起他的腿弯,却被扒开,商梧扶着门框绷着挺直,一动不动。
又不敢大幅度动作,怕他摔倒,只能作罢直起身看向商梧。面前的人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眶红的可怖。
扯开自己的衣领,黑色衬衣里,一道道还在嘶嘶冒着小血珠的伤口,让顾清安心头一颤。
“商梧,你是不是疯了?”
“对,我就是被你折磨得像个疯子!”
商梧忽然笑了,阴鸷渗人,伸出一根手指在自己伤口上戳着,仍旧无所察觉,嘴角扯起痛快的狠意:“你开心吗?”
顾清安饶是再好的脾气,也经不住这一个疯子,在他理智防线区蹦跶。错开眼看准后面的地垫,伸手将人重重推开,一丝没有怜惜的温柔。
复式房间,地垫后面就是一张大床,周围的台面,该有的玻璃器皿全都被拨的一团乱。商梧头磕在高到膝盖的床垫,脊背被床架撞的生疼,有一瞬间的清醒。
他盯着膝盖压在自己大腿上的顾清安,皱着眉打开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的药箱,翻出棉签和药酒,一脸怒气地沾湿捻上那翻着血肉的深痕上。
但也只是触碰上的时候用力,其余放柔了动作,一点一点擦拭掉那血色,指尖抹上药膏,轻柔地涂着。
商梧有片刻的恍惚,伸手抚上那阴沉着脸,但也遮不住让人心神荡漾的眉眼。想到刚刚生气的那番话语,一时后怕,喃喃道:“清安,我求你,能不能一直都喜欢我……”
“大不了以后我不管你,给你找一堆比我年轻的,你想跟谁搞暧昧我都能接受,但只有……商漓不可以,行不行?”
“商梧,你最好闭嘴,我现在可不会一味迁就你。还有你脑袋被门夹了,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说什么?”
“我知道。”
“知道你还做?还嫌自己不够疯,又想在医院连住几个月是吗?”
“我乐意——”
顾清安往他肩上挥了一拳,目光喷火:“我他妈让你闭嘴,听不懂吗?”
商梧被吼的没了脾气,哑声不语,出神地看着顾清安。
六年前,商梧对比他大两岁的顾清安一见钟情。
私人会所,一堆成年人在那吞云吐雾,身边围了不少衣着暴露的男模,放眼望去都长相不俗。但商梧眼里只看得到顾清安,那个长着最温柔面相的男人,却毫不见外,不知收敛地与另一个男人激吻。
在别人的唏嘘声,和不嫌过火的怂恿声中,漫长的吻结束。
极为出挑温润的瑞凤眼,意外地将视线落在他身上,那一瞬间,商梧觉得自己像个猎物,被扒的干干净净。
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那种感觉,明明最释放野性的行为,却不会让情爱尚不成熟的他反感。
他不是没去过这种乱糟的地方,甚至不少,也深谙他们所接触的人不会多干净。可只有顾清安让他觉得格格不入,气质出尘,吸引着他要去接近。
赤裸的目光无处遁形,轻而易举被顾清安捕捉。身边那泪眼朦胧,双颊赤红的小男孩被他推开,顾清安盯上了一直默不作声,被看到窘态后强装镇定收回视线的商梧。
那晚他被顾清安笑着灌了不少酒,酒醉后再看那张脸,逐渐上头,半是忐忑半是紧张地被带到他的房间。初次体会到那狂热的气息在他面上喷洒,身体被攻陷软的一塌糊涂,连带着思绪混沌无比。
顾清安并没做到最后一步,草草洗了个澡就离开,一夜未折返。
当时的商梧还算清醒知道顾清安对自己没兴趣,依旧是时常花天酒地,暧昧连连但又片叶不沾身。
可他从来不会放手自己看上的人或物,眼中再也容不下别人,使了浑身解数才为自己挣得一个名分。
本该被人群簇拥着的他,为顾清安豁出了全部脸面,甚至一开始玩各种强制爱的手段,把自己浑身弄的遍体鳞伤,差点把商振北和陈琳气出好歹。
是他将一个不知情趣不懂爱的男人教成这样,要不是那天撞上商漓和顾清安衣衫不整,他还真以为顾清安变了。
变得对他无微不至,言听计从。
即便是假象,可凭什么……他要给别人做嫁衣?
顾清安毫无察觉他心中所想,将他胸前的领口扣上,又退开半步蹲在地上,单手抬起商梧腿放在自己腿上,小心挑去那嵌在肉里的碎玻璃渣,抽出湿纸巾将旁边干涸的血渍擦净。
喷上酒精,商梧才痛的咬牙皱眉,想抽回但被摁住。
顾清安睨他一眼,往他腿上掐了一把:“现在知道疼了?”
“嘶——”
商梧倒吸一口气,眼泪又涌了上来,欲盖弥彰地偏过头擦掉。
顾清安动作一顿,快速做个简单的的处理,纱布缠一圈固定好药贴。
擦拭干净双手,双膝撑在他腿前,温柔地抹去商梧的眼泪,将他揽在怀里:“小梧,别这样。”
商梧也死死扒着他的腰,挣扎良久才在他耳边哽咽着:“清安,我爱你……”
“我知道,我一直都清楚。”
“我十七岁就跟你了,算我求你……别讨厌我。”
“我都明白,小梧。”顾清安心钝痛,吻上他的眼角,抿去仍在源源不断输出的眼泪,无比耐心保证道:“我不会讨厌你,永远不会。”
真正计算下来,那个年纪是他刚围在自己身边转的时间段,两人真正的交往是商梧已经在读大学那年。
再者,他怎么会不知道商梧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他?
是他当初回味过来的太晚,也是他混蛋,一味觉得自己不过是大少爷短暂的消遣伴侣,不敢如此轻易就将自己的后半生交予无论是性格还是身份都复杂的商梧。
当然,也有一半的缘由是他不想被感情束缚,甘愿当个露水情愫看待。
“我都知道,别哭了,都二十多的人,再过几年三十,怎么还是那么容易收不住情绪?”
顾清安不是不解风情,他就想转移话题故意调侃。不想他受商漓的影响,也变得越来越脆弱敏感。
商梧又炸了:“顾清安,你他妈嫌弃我?”
“怎么会?”
狡辩太轻飘飘,商梧不信:“你嫌我不年轻了是吧,是不是还想着哪个小男孩呢?告诉我名字,看我不掐死他!”
“胡说什么,”顾清安扶额,无奈地贴上他的脸颊,轻声道:“你赢了,我闭嘴。”
“……”
“陆左左,麻烦帮我去楼下带点水果和小吃上来,谢谢。”
比起下面的嘈杂,楼上静谧甚久。见商漓时不时摸着肚子,沈岑木看了眼时间,离午餐饭点也过了很久,楼下有掌厨的师傅,但做的大都是饭前点心。
秦钰今天毫无存在感,听着沈岑木有一搭没一搭找商漓聊天,本来就一肚子火。盯着他,不忿道:“凭什么?”
沈岑木俨然有些吃惊,皱眉:“可你不是商家的家仆吗,这里又没有别的下人,我只能找你了。”
复又看向商漓,迟疑道:“不是吗?”
“嗯。”
商漓心不在焉,点点头。
秦钰也不好摆脸色,憋住火气,不情不愿生硬答着:“行,马上。”
没关系没关系,再忍一段时间,他就不用受这破气了。
但在那之前,零零三必须要好好受着他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