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词条一登顶热搜,立刻引起巨大的讨论度,顾洄这个名字再度重回大众视野。
三年前,他和当红女星温怀月的八年恋情曾霸榜半个暑假,当年他直播澄清,顺带表白傅氏千金一事惹起了巨大的关注。
三年后,恰逢温怀月复出,昔日恋人,却在她卷土重来风头正盛的时候宣告和他人订婚,引人唏嘘。
众星影视总裁办公室。
陈文彦问:“傅总,需不需要联系那边撤热搜?”
整个微博热搜榜都是楚归梵和顾洄即将订婚的词条,相关人物一个接一个的上热搜。
热度大到连傅氏刚爆出来的丑闻都压了下去。
埋首看文件的男人头也不抬:“撤什么撤,让公关部再添把火。”
傅行深在文件上笔走龙蛇,签完名字扔给他:“最好能在榜上挂半个月。”
陈文彦一惊,半个月后,就是楚楚小姐和顾洄的订婚典礼了。
他拿起文件,忍不住问了一句:“您这是...?”
“这个热搜就是我授意放上去的。”
傅行深慢条斯理喝咖啡,“告诉公关部,让他们抓住这个机会,温怀月新热度来了,给我使劲捧她,捧得越火越好。”
“是。”
他走后,傅行深拨了个电话给温怀月。
“温小姐,恭喜你,得偿所愿,重回巅峰。”
男人捏着勺子慢悠悠搅着杯子里的咖啡,唇角勾起一抹不明意味的弧度:
“现在,轮到你回报我了。半个月后,就是顾洄和我的楚楚订婚之日,你明白要做什么,对吧?”
温怀月捏紧了手机,吐出两个字:“当然。”
电话挂断,傅行深想起刚才陈文彦告诉他的消息,楚楚已经被尹亮接回傅家。
他犹豫了一下,给她发了微信过去。
等了约莫一个小时,没有人回。
这条微信,楚归梵没有看到。
她一进别墅,手机就被收走了。
傅崇借口整修花园,断掉了别墅的网络,门前门后都有穿黑西装的保镖把守,整座别墅严防死守,连只鸟都飞不进来。
楚令秋不怎么上网,家里有没有网络对她而言并不重要。
她每天的时间大部分都消耗在心理治疗之上,剩下的时间基本都在看书。
傅崇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阻止楚归梵和傅行深联系,另一方面,最近网上的信息鱼龙混杂,难免楚令秋看到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
若是让她得知傅行深和傅崇为了楚楚已经彻底撕破脸,不知道得多痛苦。
倒不如直接切断她和外界的往来,等到订婚结束,一切都将归于平静。
楚归梵和顾洄的订婚典礼,将在全国人民的眼皮子底下进行,到那时,楚楚的身份就不仅是阿深的妹妹,她还是顾洄的未婚妻。
阿深可以把兄妹关系抛诸脑后,但绝不能动别人的未婚妻。
无论楚楚和阿深有多么相爱,他们都不能再有任何越界的行为。
否则,他们俩会受到全国人民的唾弃。
阿深舍不得的。
楚归梵出不去,外面的人没有傅崇允许进不来。
她现在相当于被软禁,顾及楚令秋的病情,她也不能多说。
每天的生活平静的犹如一潭死水,根本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
自半个月前那篇新闻报道开始,傅行深和傅崇之间那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已经进入白热化状态。
两年前,傅行深以业务扩张为由,推动发行30亿可转债,条款设置特殊赎回权,若董事长在任期间集团信用评级下降,债权人可要求董事长个人资产连带担保。
而那封举报信,就是最大的杀招。
在股价暴跌期间,傅行深用海外注册的一个空壳公司低价收购了许多散户质押爆仓股份。
而这就是拉拢那些摇摆不定股东的最好一步棋。
他承诺给予中小股东新业务分红权,换取他们在特别股东大会上支持治理架构改革。
楚归梵和顾洄订婚宴前一天,恰好是傅氏股东大会召开日期。
傅氏集团会议室里,庄严肃穆,数十米长的实木桌子两侧坐满了人,此刻无一人出声。
偌大的会议室静的可怕,头顶灯光明亮刺眼,照得底下人面如土色,大气不敢出。
“阿深。”
傅崇坐在主位,他的正对面,是他的儿子——
傅行深。
傅崇幽冷的目光缓缓扫过两侧人影。
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是当年和他一起打江山的元老,而如今,不知道有多少人被他的儿子收入麾下。
“我还睁着眼,你就这么急不可耐?”
傅行深半阖双眸,看着他父亲,似笑非笑的混账样:
“没办法,民心所向啊。”
他总是这样,吊儿郎当的姿态,却能轻而易举挑起别人心中最大的怒气。
而他静静地看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傅崇气的咳嗽了好几下,冷笑不已:“民心所向?你究竟为了谁做的这些事还想瞒过你的老子?!”
闹成今天这个局面,绝非一朝一夕能做到。
他怕是两三年前就已经开始布局,每一步棋环环相扣,最终化成一张挣脱不开的大网,静待收网的这天。
傅行深还是那副模样,漫不经心,淡漠随意:“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那么做?”
这里人太多,有些话无法摊开来说。
傅崇深吸一口气:“你明知故问,同样的问题,我们俩已经吵了太多次。”
他有顾忌,傅行深可没有。
他站起来,把联合三大机构投资者提出的《公司治理特别议案》扔到傅崇面前:
“看看吧。”
这个议案总而言之可以用一句话概括:
增设执行董事长职位,由傅行深兼任。
傅崇一把将文件甩在地上,身体因愤怒剧烈颤抖:“我不同意!”
多了这个职位,以后他在公司无异于傀儡!
傅行深眉目不动,瞥了眼何雄。
后者缓缓道:“若不同意,将会启动全面审计,可能会触发银行提前收贷条款。”
傅崇听完,眼里的怒气诡异消散,笑着看向傅行深:
“这个位置给了你又能怎么样,只要我和令秋还是夫妻,你和楚楚就绝不可能在一起!”
此话一出,本就寂若无闻的会议室更加寂静。
傅总大张旗鼓搞这么一出,是因为...爱上了自己的妹妹?!
何雄早就知道这件事,并不意外,其他人却极为震惊。
傅行深对周围各色目光视若无睹,捡起文件一步一步走到傅崇面前。
啪——
文件被他用力压在桌上。
“老爸。”
“自从你跟我妈离婚,我就很少这么喊你。”
他对上父亲的眼睛,寸步不让:“老实说,我对这个狗屁执行董事长的位置真没多稀罕。”
“若不是为了楚楚,你求着我要我都懒得看一眼。”
傅崇脸色何其难看,攥紧拳头:“你敢说这话,我都不敢信!你为了今天起码布局三年,你还敢说没有夺权的念头?!”
“阿深,自古以来太子继位,都要等皇帝闭眼,你要逆天,先等我死!”
傅行深眼眸陡然阴森冷寒,盛满不屑。
傅崇缓和语气:“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公司迟早是你的,何必大费周章做这些事?”
“你是不是听不懂我说的话?”
傅行深每次跟他说话都很疲惫,“还是说你只听得到你想听的东西?”
傅崇哑火。
傅行深敛起情绪,淡淡道:
“其实,换届的导火索主要原因在你和顾洄身上,七年前的土地并购案你涉嫌违规,前两年顾洄主导的印尼工厂投资亏损高达18亿。”
“是你们自己把刀递到我手里的。”
傅崇脸色铁青,不等他说话,傅行深讽刺一笑,接着道:“不仅如此,顾洄利用开曼SpV转移定价这件事,已经被税务局盯上了。”
“顾洄接二连三犯错,让集团的利益受到巨大损失。所以,我建议,更换傅氏国际部cFo,至于新任者人选,我手里有个合适的,陈文彦就不错。”
傅崇面色虚白,双手用力撑在桌面。
方方面面,傅行深都考虑到了,等的就是今天的股东大会。
傅行深说完,何雄适时起身宣布:
“今天出席股东的股份总占比为62.1%,其中58%支持更换,新任董事长傅行深获得51.3%赞成票,含网络投票28%。”
此话一出,傅崇闭上双眼,后背冷汗已经打湿了衬衫。
大势已去。
何雄把《董事长交接备忘录》递给傅行深,他接下,却没有签字。
会议室里其他股东眼巴巴望着他,不知道傅行深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要签完名,再将相关文件送到公证处公证,完成系统权限变更,傅行深就是傅氏名正言顺的执行董事长。
傅行深沉默良久,凝视着座椅里满脸颓败的傅崇。
今天的场景,他曾想过很多次,以前是为了给母亲讨个公道,现在,掺了点别的感情。
“爸。”
傅行深很心累,揉揉眉心,轻声道:“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可以放弃这个位置。”
场内众人,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嗡地一声炸开。
何雄瞪大双眼,“阿深!事已至此,不能糊涂!”
傅行深回头,神情没有丝毫变化:“让我说完。”
傅崇抬眼,叹了声:“阿深,要么不做,要么做绝。你为了今天筹谋数年,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
“想当掌权人,首先心要狠。”
到了这个关头,傅崇败局已定,竟然还在教训他。
傅行深不屑一笑。
“只要你和楚姨离婚,我就放弃。”他说,“公司和楚楚,我选楚楚。”
“爸,你呢?”
傅崇脸色异常难看,阴沉沉的简直要冻死人。
两人对峙良久,没有答案。
就在这时,傅行深的手机响了。
他从裤兜里拿出来看了眼,是陈修其。
男人眉心蹙起,直接挂断。
下一秒,铃声再度响起。
“你最好有大事要跟我说。”
傅行深走到窗前,说话的语气很差。
“傅总!我确实有大事要跟您汇报。”
男人挑眉:“说。”
陈修其说话速度很快:
“本次股东大会的换届议案涉及实际控制人条款提案,您之前让我去核查,傅董事长工商登记档案中婚姻状态与股权登记的一致性。”
“没错,有问题?”
上市公司需要披露实际控制人的婚姻状况,他让陈修其核查,属于正常行为。
“是的,我查询了公开司法文书,发现傅董事长和楚令秋女士的婚姻早在七年前就已经注销。”
“他们俩人,目前没有任何关系!”
傅行深本来烟瘾上来想去摸烟,闻言,动作停下,深黑双眸暗如幽湖,冷而邃,骤然一顿,凤眸荡起一片波光。
他脑海中不断回响陈修其刚才的两句话。
傅崇和楚令秋的婚姻关系,七年前就已经注销....
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和楚楚之间本来就没有任何阻碍。
他们可以正常相恋,不会受到法律和道德的约束,不会有人对他们指指点点。
他们,本来可以不用分离三年。
傅行深站在窗边,整个人静止了般。
良久,良久。
傅行深用尽生平所有自制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压着嗓子开口:“什么意思?”
陈修其立刻回答:“文件上的原因写的是,楚令秋女士隐瞒重大精神疾病,所以申请注销婚姻。”
“知道了。”
艰难地吐出三个字,傅行深挂了电话。
这些年来所发生过的事情,宛如走马灯似的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傅行深一只手搭在窗沿,绷不住冷笑。
傅崇苦心孤诣,冠冕堂皇搞出那么多事,最终目的不过是为了留住楚令秋罢了。
只要他和楚楚不在一起,傅崇和楚令秋就有结婚的可能。
原来如此。
他头一次知道,这四个字的价格如此昂贵。
双腿仿佛灌了铅一样沉重,走向傅崇的每一步都无比艰难。
何雄急得团团转,为了这一天,多少人压上全部身家跟着他赌一把,他怎么能为了一个女人放弃唾手可得的权力?!
“阿深,你冷静点,若是你就这样放弃,得寒了多少人的心!”
“何叔,我很冷静。”
傅行深拿过文件,在场内所有人的目光之下,笔走龙蛇,签下自己的名字。
“爸。”
文件递给何雄,傅行深望向傅崇,“我改主意了。”
“人我要,公司,我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