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将军的话,半个时辰前,孙全福突然下了开拔之令,旋即便率众匆匆离去,只留下我部原班人马陪着关老大、陈五一道候着先前派出去寻人的张二、孙三人等,事发突然,沙大哥无法拦阻,只能令属下急赶来禀明将军。”
一见李贺面色难看,呼延铁心也不免有些个悻悻然,只因他很理解李贺的担心之所在——临洮地面之所以会如此混乱,除了当地官府的不作为之外,又何尝不是因周边的地形太过复杂,难以用有限之兵力尽剿各处为乱之众的缘故,就李贺目下这近五千的兵马而论,看起来是不少了,可要想逮住一心只想逃窜的孙全福所部,实在是有些个勉为其难了的,除非能有孙全福所部的准确位置,否则的话,十有**将会是一场徒劳无功的野外拉练罢了。
“地图!”
李贺没再接着往下问,而是一扬手,招呼了一声,自有一名亲卫匆忙从行囊里取出了大幅的地图,将之摊在了地上,李贺蹲下了身子,飞快地找出了狼牙岭所在的方位,手指轻轻一点,细细地端详了起来,这一看之下,眉头便即皱了起来,眼神里隐隐有着精芒在闪烁不已。
“尔确定孙老贼说的是狼牙岭?”
李贺沉默了好一阵子,霍然抬起了头来,一双眼迥然地死盯着呼延铁心,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问了一句道。
“确实不假,狼牙岭处设有一偏寨,早些年我部实力不足时,没少到此处暂避强敌,近年来虽已少用,却依旧存有米粮于此处,以备不时之需。”
一听李贺此言问得蹊跷,呼延铁心不由地便是一愣,可也没去细想,直截了当地将所知情形说了出来。
“嗯,狼牙岭地处偏僻,易守难攻,倒也算是藏身的好去处,只是此处道路难行,好进难出,真藏身于此,要想走可就难了,一旦受攻,唯剩死战一条路,孙老贼既是连连转换藏身所,想来对我军之围剿已是有所猜疑,当不致自陷死地才对,这狼牙岭他一准不会去!”
李贺点了点头,自言自语般地将所知的各种消息综合起来推断了一番,末了,言语极之肯定地给出了个结论。
“这……,可那孙老贼确实是如此吩咐的,在下实不敢虚言哄骗将军。”
呼延铁心一听李贺说得如此肯定,不由地便有些子急了起来,赶忙出言解释道。
“本将相信尔不曾说谎,嘿,孙老贼狡诈过人,此不过虚虚实实之道罢了,算不得甚稀奇。”李贺一挥手,止住了呼延铁心的解释之言,咬了下唇,接着往下问道:“从三道沟一路往南,可还有甚偏寨否?”
“将军明鉴,孙老贼走得匆忙,并未携带多少干粮,若是其不去狼牙岭的话,那就只有铁背山一处可供歇兵,除此之外,那便得到了天水方才另有数处落脚点。”
呼延铁心虽不是很相信李贺的判断,可却不敢再多废话,这便眉头微皱地回答道。
“铁背山?那便是在此处喽。”李贺闻言,眉头登时便扬了起来,再次伸手在地图上比划了几下,找到了铁背山的所在。
“不错,正是此山。”
呼延铁心凑到地图前,端详了几眼之后,点头肯定道。
“嗯哼,一个时辰的路途,不算远!”李贺没再多问,缓缓地站起了身来,拍了拍手,自信满满地一挥手,高声断喝了一嗓子:“李耀东!”
“属下在!”
李耀东武功虽高,可于军略之道却仅仅只是略通而已,自不会凑上前去参与议论军事,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听着,这一见李贺呼唤,自不敢怠慢了去,忙大步行上前来,一躬身,紧赶着应答道。
“本将令尔率本部人手并五百兵力前去三道沟,务必将关大等人擒拿归案,不得有误!”
李贺没甚客套,直截了当地下了令。
“诺!”
李耀东与“黑风盗”有杀甥之仇,本就想着要找陈五等人报此血仇,这一听李贺让其率部进剿三道沟,自是正中下怀,紧赶着便应答了下来。
“将军,我家兄长已是降了殿下,并无二心,还请将军手下留情则个。”
呼延铁心虽长相粗豪,却并非愚鲁之辈,这一听李贺话语里并不曾提及沙万里,立马便猜知李贺这是打算将沙万里也一锅端了,冷汗登时便狂涌了出来,一伸手,拦住了正要去调兵遣将的李耀东,紧赶着出言求情道。
“这个自然,军情紧急,就请铁心老弟赶紧带路,我大军即刻直扑铁背山!”
李贺倒是无所谓沙万里的死活,不过么,本着除恶务尽的原则,他却是不打算让沙万里逃过此劫,此际见呼延铁心当面揭破此事,却也并不在意,打了个哈哈,对着李耀东使了个眼神,而后便即催促着呼延铁心赶紧上马赶路。
“诺!”
呼延铁心实在是有些子信不过李贺之言,可却不敢违了军令,没奈何,只能是苦着脸摇了摇头,翻身上了马背,当先领着路向铁背山方向纵马狂奔了去……
“关兄,这天贼热,在外头多站会,怕是得中了暑气,呵呵,小弟在这洞里窖藏了些薄酒,正好解解暑,若是关兄不嫌弃,不若同饮两樽可好?”
三道沟处,关老大心挂着其师的安危,自孙全福率部离去之后,便始终如标枪般立在洞口外,哪怕头顶上的烈日炎炎,却也不曾挪动上一下,甚至不曾往边上阴影处躲上一下,一张黑脸拉得老长,愣是令剩下的盗匪们都不敢轻易靠近一步,这可就苦了一门心思想要趁机逃走的沙万里,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寻了个由头,讪笑着凑到关老大身旁,讨巧地寒暄了一番,想将其骗回到洞里头去。
“不必了!”
关老大素来瞧沙万里不起,自是懒得跟其多废话,甚至连正眼都不曾看沙万里一眼,寒着声拒绝道。
“呵呵,关兄,小弟这窖藏的可不是一般的酒,那可是从葱岭那头运过来的波斯美酒,当初有一波斯商队落到了小弟手中,赶巧载着的便有十余坛这等佳酿,小弟一直没舍得用,今日见关兄劳顿,这才拿将出来表表孝心,还请关兄赏个脸,将就着用了去。”
沙万里脸皮子厚实,丝毫不因关老大的冷漠而动气,嘻嘻哈哈地拱了拱手,自顾自地往下套着近乎。
“也好,就拿到此处来罢!”
习武之人哪有不好酒的,关老大本身就是个酒坛子,先前不饮,那是瞧沙万里不起,不想与其同饮罢了,此时一听是来自波斯的美酒,肚子里的酒虫立马就窜动了起来,但却还是不情愿放下架子,这便冷冷地扫了沙万里一眼,假作极为勉强地应允了下来。
“好,关兄请稍候,小弟这就让下头那帮子蠢材们将酒食奉上,啊,对了,陈五哥还在洞里,要不一并叫上?”一听关老大如此说法,沙万里立马便兴奋了起来,笑呵呵地出言询问道。
“嗯,就这么办好了。”
关老大与陈五乃是多年的兄弟,自是知晓其也是好酒之人,有了好酒自然不能落下了兄弟,加之自忖兄弟俩的武艺高强,却也不怕沙万里能耍出甚花样来,自是不会反对沙万里的提议。
“那好,关兄请稍候,小弟去去便回。”
沙万里陪着笑脸地躬身行了个礼,告了声罪,乐呵呵地便转身进了洞,不数刻,陈五便已在一众手捧着酒食等物的盗匪们陪同着行出了洞来,哥俩个也没啥客套的,一人一边地端坐在了小几子的背后,就着牛羊肉大口大口地喝将起来。
波斯的美酒乃是葡萄酿制,与西域所产的却是大不相同,少了些火气与酸涩之味,更多了几分的醇劲,入口自是极爽,关、陈二人都是识货之辈,这一喝可就收不住嘴了,一坛子不大会功夫便下了肚,兀自不满足,高呼着大叫上酒不迭。
“二位仁兄,这酒的滋味如何啊?”
酒没上,倒是沙万里贼兮兮地从洞里头冒了出来,颠颠地走到二人身旁不远处,以调侃的语气问了一句道。
“嗯,沙万里,你小子想作甚?”
关老大乃久历江湖之辈,这一见沙万里的神情不对,立马便起了疑心,忙不迭地一提内息,却猛然发现内力竟怎么也提不起来,不仅如此,手脚也酸软得够呛,心不由地便是一沉,狰狞着脸便喝斥了起来。
“啊哈,不做甚,就是想请二位仁兄让个道,小弟们在这三道沟呆腻味了,打算出去走走,二位仁兄不会不同意罢?”
这酒自然是下了麻药的,只是沙万里却甚是顾忌关、陈二人的武功,唯恐麻不翻二人,自是不肯靠得太近,躲在两丈外嬉皮笑脸地试探着二人的虚实。
“哼,好胆,竟敢放肆如此,真不怕孙公找尔算账么?”
关老大越是心急,这一口气便越是提不起来,可却不想露了怯,这便强撑着怒骂了一声。
“哈哈哈……看来你关老大是真的动不得了,若不然,只怕早一剑挥来取了沙某的头了罢,嘿嘿,既如此,关老大便在此等着陪孙全福那老阉狗一并下地狱去好了,沙某可就不奉陪了,小的们,撤!”
沙万里并不担心孙全福还能回头找自己的麻烦,可却不得不提防栖霞观诸人的报复,自是不敢真儿个地伤了关、陈二人的性命,只是油嘴滑舌地调侃了二人几句,一挥手,便打算领着一众盗匪们开溜了,却没想到一众盗匪们嘻嘻哈哈地沿着山洞外的沟壑刚跑不出二十余丈之距,异变却突然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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