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五宫宴
帝王坐在高位,台下是大臣带着女眷,丝竹声声入耳,让人忍不住陶醉其中。
大臣们互相恭维着,眼神时不时看向上位,那个坐在帝王身边的女子,眸子闪过几分冷意。
“刘大人,丽妃如今如此受宠,陛下还这般器重您,富贵还在后头呢。”
男人抬起头,神情带着几分倨傲得意,故作谦虚道:“不敢当,丽妃如今是陛下妃子,为陛下延绵子嗣是应该的。”
“云大人,本官听说云嫔入宫五年,一直未有子嗣,日后若是得空,可多去找找丽妃取取经才是。”
云承柏闻言面色不愉,将酒杯放在桌上,力道大了些,发出清脆的声响。
“刘庸你是何意,今日是宫宴,本官不想与你争执,你最好自己识趣一点。”
两人从在书院开始,一直就明争暗斗,互相不服对方,后来各自女儿送进宫,私下争斗得更厉害。
尤其是丽妃怀子嗣后,云嫔郁郁寡欢后,两人见面更是掐得厉害……
云承柏见对方那得意的样子,气得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这个该死的老匹夫,学问不如他,就一张嘴皮子溜得很。
刘庸丝毫不惧,端起酒杯挑衅看了对方一眼。
“呵,跟谁想理你一样。”
“你……”
其他大臣看完好戏,纷纷劝了起来。
“好了两位,各自都少说两句,今日可是宫宴啊,若是惹恼了陛下可没好处。”
*
乾帝夹了菜放在她碗里,轻声哄着:“爱妃多吃一点,这样以后孩子出生,才会健健康康得。”
丽妃娇羞一笑,伸出手握着拳头,轻轻捶了捶帝王心口,撒娇道:“陛下又打趣臣妾,太医都说臣妾不能多吃。”
“您看啊,臣妾身子骨本就小,若是吃太多了,孩子太大可不好生。”
“万一难产怎么办,臣妾可舍不得陛下。”
乾帝看了她一眼,低声说:“这话可不能乱说,朕还指望爱妃以后,多生下些子嗣来,可别说那不吉利的话。”
皇后在一旁扫了眼,神色无悲无喜。
耳边听到妃嫔议论声。
“嗤,这丽妃可真是飞上枝头了,瞧瞧这什么场合啊,陛下都让她坐在身边。”
“眼里心里只有那个丽妃,连咱们都没看一眼,以后后宫啊,只会是那个贱人独宠了。”
“嘘,别乱说话,皇后娘娘国色天香,陛下还不是没看一眼,更何况是我们呢。”
皇后垂眸喝酒,遮挡住眼底的讽刺,帝王专宠就是噩梦罢了,不知道丽妃梦碎的那一天,是生还是求死。
唔,真是无趣得很。
老夫人坐在上位,沉默吃着膳食,没想到会有人将话题扯过来。
贵妃捂嘴轻笑一声,脸上越发妖媚惑人。
“陛下,您可别只看着丽妃妹妹,长公主您都忽略了,想来马上姜家班师回京,长公主定然很高兴吧。”
乾帝嘴角微扬,笑着说:“是啊,这次姜家立下大功,自然是要论功行赏。”
“只是皇姐啊,有件事倒是难住朕了。”
“将军府再封赏的话,也该封爵给封地了,不知皇姐觉得该给哪块封地合适?”
老夫人放下杯子,面上很是平和,手中还在转动着佛珠,轻声说:“此事涉及朝政,不是本宫一介妇人该参与得。”
“本宫吃斋念佛多年,所盼不过是儿孙平安归来,好好吃个团圆饭罢了。”
这话一出,很多老臣都想到,长公主当初生下七子,六子战死南疆战场马革裹尸。
只余下这姜六爷一人,孙子也只有三三两,对偌大的将军府而言,再大的荣耀,只怕都比不上人活着回来。
乾帝面色一僵,很快恢复正常。
“皇姐,您为大乾所牺牲的,朕一直铭记于心,等将军府的人回京,朕定然会好好待他们。”
“十年内匈奴不会再来,他们可以好好歇歇,不用再那般辛苦了。”
老夫人转动佛珠的手,顿了顿点点头。
“一切听凭陛下旨意。”
“哎,本宫这半截身子入土的人,看着儿孙回来,也就想找个安静地方,颐养天年了。”
乾帝笑道:”“皇姐只比朕大三岁,如何就是半截身子入土,等他们回来,还等着您安排婚事呢。”
“姜翎去南疆之前,是不是有个未婚妻?”
老夫人不自觉握紧手,嗯了一声:“是有一个,不过当初翎儿去南疆,不知何时能回,不愿耽误人家姑娘。”
“婚事也就作罢了。”
“哦,那真是可惜了,不过无妨,等回京之后皇姐多办几次春宴。”
“京中贵女多得是,到时再相看就是。”
老夫人颔首,轻声说:“陛下说得是,本宫这个当祖母的,确实要多上点心,给孙子相看相看才是。”
两人你来我往,一直到宫宴结束了。
秋香伸出手扶住人,低声说:“主子您慢点,早些回府休息吧。”
“嗯,老了乏了,确实不如陛下看着年轻。”
乾帝听到这话很是受用,若是那延寿丹没断,他看着会更年轻,不过无妨,在等一个月就够了。
目光在丽妃肚子上游离着,很快移开目光。
皇后在一旁看得清楚,垂下眼帘只觉得一阵恶心,差点吐出来。
嬷嬷扶着她慢慢走着,见她面色有些不好看,低声宽慰:“娘娘,您可是生气了。”
“丽妃如今确实嚣张,陛下对她又多宠溺,不许其他妃嫔去看,像是生怕会伤到丽妃一般,看得跟眼珠似得。”
“……生气?不,本宫只是觉得恶心。”
皇后端庄的脸上,露出几分深意:“凡事不能光看表面,有些糖是毒药,吃了日后都是要吐出来得。”
“不去是好事,安静过自己的小日子便是。”
嬷嬷叹了一口气,想到当初陛下跟娘娘,也曾是琴瑟和鸣让人艳羡,可后来……登上皇位后,什么都变了。
“哎,也是丽妃肚子争气,陛下这般岁数了,她居然还能怀上,就是不知是否是皇子。”
皇后微微眯眼,叹息一声:“是不是都不重要,反正活不成的,是皇子还是公主都可。”